李殊慈惊讶道:“什么事?说没说什么事?是谁来传的旨?祖父和父亲怎么说?回来了没有?”
李殊慈一连串的问题,蓝心汗都下来了,她哪见过这阵仗:“不知道什么事,三爷已经回来了,正陪着呢。老爷也快回来了。”
“我回院子里换衣服,你去找夫人,我跟夫人一起过去。”蓝心应了声紧忙折身去找姚氏。
李殊慈重新梳洗,换了衣服,姚氏正好推门进来。
李殊慈呼的起身,还没等问,外面蓝心已经禀报道:“夫人,姑娘,老爷子回来了。请夫人和姑娘去前面接旨。”
前院正厅,朱太监面白无须,有滋有味的喝了两三杯茶,一点不急,满脸温和笑意。身后陪着朱大官的双喜忍不住琢磨,能让他师傅能的人可没几个。李唯清在一旁陪着,他也稀里糊涂,没听说一点风声,怎么就有了旨意了?还是朱大官亲自来传旨。别说他,就算是父亲李煜,见了朱大官也得留三分客气。
李煜进门便朝朱大官拱了拱手,哈哈大笑道:“让朱大官亲自走一趟,失礼失礼了。”
李唯清一愣,看来父亲是知道这事了?
朱大官年岁比李煜还要大一些,都是煦文帝身边服侍的老人了,笑呵呵道:“李丞相客气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朱是想来沾沾府上的喜气。”
众人听了这话,更加摸不着头脑,频频往李唯清和李殊慈脸上看。李殊雯更是掩不住眼中的嫉妒之色。朱大官将众人的脸色看在眼里,并不多说。
香案已经摆好,阖府众人一一跪下,只听朱大官缓缓展开明黄绢帛,声音洪亮念道:“上谕:李氏五女殊慈,端慧柔嘉,敬慎持躬,温恭笃于天赋,主雅化于闺闱。今命婚于杨氏长子衍,遂成琴瑟和鸣之好。勉慎言容之习,务遵女箴之规。待及笄之时,另择吉日完婚,钦此。”
不止李殊慈,满屋子人都听得瞠目结舌。李殊慈过了这个年才十四,还没及笄呢。定的什么亲?定的哪门子的亲?
杨氏长子衍?李殊慈反应过来,心中一惊,她怎么把这事忘了!可前世根本没下这道圣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掩住眼中的震惊,连嬷嬷从袖中抽出厚厚一叠银票,塞到双喜手里:“这大雪天的,公公辛苦了,拿着喝杯茶吧。”
双喜连声推辞,朱大官依旧笑呵呵的,缓声道:“拿着吧。”
能在朱大官身边服侍的小内侍,自然都是千里挑一的伶俐人,写了赏,低眉顺眼的站在朱大官身后。
李煜明显是众人之中唯一提前就知道圣旨内容的人,上前接过明黄的卷轴,客客气气地将朱太监送出了门。
李殊慈呆愣着,被自己的脚步绊了好几次,晕头转向的回到拂风苑。一言不发的坐着。
拂风苑里的丫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们谁也没见着李殊慈这般模样,只当李殊慈不愿意这场婚事,都急的不行。都问青鸽:“青鸽姐姐,这可怎么办?姑娘这是不愿意?可别闷出病来!”
青鸽连忙打断:“混说!姑娘怎么会不愿意,那可是圣旨!圣旨!”
“是我急糊涂了。”
这时候,雪心从外边回来,后边跟着俞宝蝉。
“青鸽姐姐,姑娘回来了吗?俞三姑娘来了。”
俞宝蝉也不等青鸽禀报,直接就往里闯。俞宝蝉虽然娇惯跳脱,有南阳郡王妃束着,规矩礼仪是一丝也不敢差的,从青鸽认识俞宝蝉,也没这样见她过。显然是已经听说了她家姑娘的事。
俞宝蝉一听说这事,急的不行,赶紧就来了。一进门,就见李殊慈眼也不眨,愣愣的看着窗下立着的汝窑彩瓷花瓶,一动不动,僵住了一般。
俞宝蝉见她这个样子,眼泪又下来了,“阿慈,你千万别想不开。还有好几年呢,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李殊慈脑中转的飞快,前世她和杨衍开始也有这么个婚约,可不过是口头上的约定,等杨衍回来的时候,李殊慈心心念念都是沈渊,死活不愿意嫁给杨衍,最后还是杨衍站出来说了句退让的话,这件事才罢休。毕竟是口头的约定,罢了也就罢了。可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到底是哪里出了变化?
第50章 冤家(二)()
此时,姚氏和李唯清也相对无言坐在屋里。
姚氏忽然悲从心来,眼泪刷刷的滚了下来:“这可怎么办?”
李唯清叹了口气,“这能怎么办?君上的旨意都下来了,事情已经如此,咱们只能往好处想。杨衍在范义闳麾下,范兄倒是和我提过,说这小子不错,可我也没当回事,我这就给他去封信仔细问问,你别多想了,也未必是坏事。阿慈是个要强的,嫁给谁也受不了气去。”
姚氏突然站起身,“不行,我得去看看阿慈,这孩子如今说不定怎么难受呢。”
李唯清忙拦住姚氏,“阿慈性子如爆碳一样,她这么小懂什么?想不了太多。你过去一说,她说不准还生出一些别的想法来,你先别去等我弄清楚”
姚氏犹豫一下道:“老爷子他”
姚氏再气闷也不能说公公的不好,可李殊慈是他的嫡亲孙女,也是她的嫡亲女儿,怎么也不说一声就
李唯清默了一会道:“最近父亲的想法,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李铮此时在周氏房里,大惑不解:“母亲,原本不过是一件玩笑事,这是谁的主意?怎么就突然下了旨了?”
周氏皱着眉头道:“我也想不通,她年纪这么小,事情来得这么急。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李家如今声威赫赫,是唯一的嫡支长女,这么早定了亲,有什么好处?对谁有好处?”
“杨大夫和祖父同为三公之一,面上不和,事实上却没什么正面冲突。杨衍在车骑将军范义闳麾下,范义闳和三叔颇有交情。难道三叔他”
“我瞧着李唯清的面色,他应该并不知道,想来想去,还是杨大夫和老爷子两人的主意。别人说能说得动他们俩?也就是君上,可君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这档子事,这都好几年了是谁吹的风?太不切实际”
“表妹进宫也有些日子了。想必能听到些许风声”李铮起身,打算去找沈渊。
拂风苑,俞宝蝉说了一箩筐的话,见李殊慈像没听见一般,仍是一动不动。俞宝蝉下了一跳,眼泪也卡在了眼圈里。张嘴看着李殊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候,蓝心在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青鸽姐姐。”
青鸽瞪了她一眼,蓝心紧忙稳了稳,说道:“方大姑娘也来了。”
方瑾一身青素,外面披着兔毛大氅。问道:“俞三姑娘可到了?”
青鸽连忙点头,“俞三姑娘来了小半个时辰了,来的时候眼睛就是红的,这一会已经哭成个核桃了。”
“嗯,我这就进去看看。”方瑾得了俞宝蝉的信,让她赶紧到李殊慈这,也没说是什么事,她急忙就来了。
前脚刚踏进里屋门槛,俞宝蝉便扑过来一把抱住方瑾,哭的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似的。方瑾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回事,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能给你出出主意,哎,哭有什么用?这么哭没用!”
俞宝蝉从方瑾怀里抬起头来,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衣襟都打湿了一大片,眼睛果真已经肿的跟个核桃一样。一跺脚,“不是我,是阿慈!”
方瑾忙看向李殊慈,见她那副样子也吓了一跳,吩咐雪心道:“快去打水给俞三姑娘净面,再去取身衣服来。有煮熟的鸡蛋没有?冰块也行。这眼睛肿成这样可怎么见人。”
雪心答应一声连忙去取衣服,将之前就煮好的鸡蛋交给月白:“快剥了给俞三姑娘敷一敷。”
俞宝蝉简直比李殊慈的反应还大,好像被赐婚的是她一般,表情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哽咽中夹着无数的委屈,道:“瑾姐姐!你快替阿慈想想办法!”
方瑾见俞宝蝉终于不再进气多出气少的抽抽搭搭,无奈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什么事不是?”
李殊慈终于开口,吩咐道:“青鸽先陪着俞三姑娘去收拾收拾。”
方瑾脱了兔毛大氅递给丫头。李殊慈开门见山道:“君上给我赐婚了。”
方瑾的动作停在那,半天才反应:“啊?”
“君上给定的?李丞相事先知不知道?定的谁?是谁家的公子?”方瑾仿佛半天才从虚空中找着调:“宝蝉让平儿给我送了信,说有天大的事让我赶紧到你这来,我怕她头晕脑涨出什么事,就赶紧追过来了。”
俞宝蝉换了衣服,从暖阁里走出,呼的坐在椅子上,脸涨得通红,锤着桌子喊道:“就是那个总和阿慈过不去的混账王八蛋!”
方瑾使了个眼色,屋里子就剩下青鸽一个丫头。俞宝蝉的神色仿佛是家里出了大叛徒,道:“就是和我二哥交好的那个杨衍。”
“御史大夫杨永年的长孙杨衍?”方瑾听俞宝蝉说俞世安,脸不由红了红,她终于听明白是谁了。就是那个小时候跟她们一道在应天书院上学的猥琐小胖子杨衍。
“阿慈竟然要嫁给他,君上这是把阿慈往火坑里推!这是不想让阿慈好好活了!”
方瑾急的去捂俞宝蝉的嘴:“这话是能乱说的?!”
李殊慈喃喃道:“这肯定是我祖父亲口答应的。”
“怎么会?你祖父向来疼你,小时候后恨不得把你天天揣在布袋里上朝。”
“可祖父都没问我一句,就把我这一辈子交给了别人!”她自从回来之后,从没刻意的去想过亲事,更没想过要嫁给谁,或者不嫁给谁,可是她讨厌别人把东西强加给她。李殊慈越想越气,气她的祖父不顾她的想法直接给她判了刑,气她阿爹一心只向着祖父说话,气阿娘懦弱,劝她要听祖父的话!
方瑾劝道:“你不是总说,既来之则安之,杨衍离家之后,咱们也没见过。咱们没见过,你祖父肯定见了。范将军的严苛名声,杨衍若是草包一个,范将军也容不得。你祖父多疼你,也舍不得你胡乱嫁人不是。”
李殊慈以前发起火肯定暴跳如雷,现在却是化成了一丝丝沉默。青鸽看在眼里,着急不已,在这样下去,郁气积在心里可怎么是好!
“姑娘向来想得开,不是常说,只要三爷和夫人好好的,只要李府好好的,什么问题也不是问题,都能解决得了。怎么今日就钻牛角尖了。这圣旨都下了,还能怎么办,姑娘不是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姑娘别闷出病来才是。”青鸽有条有理的道。
方瑾赞同的点点头。
俞宝蝉听了问道:“阿慈说过这话?她怎么会说这话?这话说的跟年过半百的人说的似的。”
李殊慈的怒气一点点消耗,最后变成寥落,低下头,又开始看着那樽汝窑花瓶。
俞宝蝉见李殊慈又这样了,急道:“唉唉,阿慈,你别想不开了,反正还有好几年,实在不行,咱们暗中给他使使绊子。”
方瑾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三人从小在一块,什么话都能说,没什么忌讳的,嫁人不嫁人的也没少说过玩笑话。方瑾转头对李殊慈道:“以前你不是说过,只要不嫁入皇家受活罪,嫁给谁都好。这不是你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