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王金晟,崇南最最金贵睿智的王爷,此时在李殊慈面前,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物品的孩子,茫然而伤感。
李殊慈不知怎么来安慰,只能说:“王爷,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儒王却恢复了以往的神色,看着她,那一瞬间的茫然失措似乎只是李殊慈一个人的错觉,就连之前眼中仅有的那一丝温和也消失不见,他说:“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小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胆量,敢去探查进宫之中那些最深最见不得人的秘密?你就不怕最后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么。”
李殊慈轻声说:“王爷,这世间的一切,无论多久,总有一天会将它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众人眼前,如果有真相,那么注定将被揭示,不在于敢不敢,而在于想不想。”
儒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只留下李殊慈的话音如同云雾般消散在周围。她站定片刻,也同往常一般,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叫了青鸽进来帮她更衣,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又急有多,她觉得有些事情,应该与父亲商量,毕竟,父亲是李家唯一的嫡子。
李殊慈走到李唯清的书房,却发现他并不在,她转身穿过长长的朱红雕花回廊,往名寿堂走去,现在姚氏每日都陪在老夫人身边片刻不离,就连李唯清都被她疏落了。
“娘。”
听到李殊慈的声音,姚氏将目光从老夫人的身上移开,“阿慈,你来了。你祖母的情况愈发不好了这几日睡着的时候越来越多”说着,她眼眶发红,泪珠寻思凝聚,李殊慈见她这般,心痛同样难以抑制,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是揽住姚氏,说起别的事情,试图让她转移注意力。
“娘,方才我去爹爹书房,他竟不在?今日爹爹不是沐休吗?”
姚氏擦擦眼睛,道:“你爹爹的姨父病逝了,家中只剩下姨母和表妹,所以你父亲想把她们接到李家来,今日下午她们便要到上京了。”
李殊慈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急急问道:“父亲的表妹?哪个表妹?”
姚氏嗔怪道:“阿慈怎么连自己亲戚都能忘了?还有哪个?你祖母可就一个亲妹妹。”
李殊慈只觉得手脚都僵在那里:“安绮容?”
第116章 来者不善(二)()
向九的人生信条是:时一到花自开。然而像他这种五雷轰顶也能坐得住的个性,也实在开始急了。因为,他身在上阳宫的十六位师兄,二位师姐,还有一位天不怕地不怕被众位师兄姐惯坏的小师妹,已经轮班开始了对他的第二轮攻势!
比如,三师兄辛阳的信是这样写的:十九师弟,咱们师兄弟的关系,师兄就不跟你客套了,当初你在众位师兄的面前再三保证,如果不能在半年之内将师父找到,自动滚回山门,闭关苦修!怎么样,十九师弟?事情可有眉目了呀?哎呀,其实为兄觉得师弟初出茅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劝服诸位师兄弟再给师弟半年的时间。为兄对你的关照是不是令你感动的无以复加,涕泪横流?所以,师弟!若年底还没有师父的消息,你的十八位师兄姐,哦,当然,还有小师妹,准备亲自下山接你回来!
向九想起三师兄那一手伶俐剑气,势如惊涛,心肝肺不由抖三抖
明明这群家伙就是自己想下山来逍遥
再展开傲娇凶悍的小师妹关千亦的信,简单明了,一目了然:十九师兄,你若再拿找师父的借口在外面吃喝玩乐,可就别怪师妹我将你扒光了吊在树上晒成人干给诸位师叔下酒!
随信附赠的是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向九咬牙,这小二十!真是没大没小,没羞没臊!
李殊慈带着木云进了半边楼,第一眼便看见向九窝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团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而面色僵硬,忽而咬牙切齿,“哎!我说!你在那做什么那!”
向九下了一跳,一阵兵荒马乱,劈里啪啦撞到了一大堆东西,哭丧着脸:“没没啥”
“真的?”
向九惊疑不定,看着李殊慈面上那一丝邪笑,两手抬起又放下,然后又无所适从的背到身后,最终垂到身体两侧,没精打采的说:“唉,这件事还少不得要求你帮忙”
木云在一旁地上讽刺道:“哼!怂包!”
向九瞪视着两人,终于在李殊慈满目狡诈,你不服我不行的神情中败下阵来。时辰还早,这时候茶楼酒馆皆没什么人,两人走到廊下坐着,向九平日里的鲜活雀跃,十足的精神气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只有沮丧“那个,其实我这次下山是来找我师父的”
“什么山?”李殊慈一句话问到重点上,她始终不知道向九的来历,总觉得这把好刀没用在刀刃上,十分遗憾。
向九的脸皱成一团,吞吞吐吐的说:“就是那个太阴山”
李殊慈惊讶道:“太阴山?太阴山不就是江湖人人称赞敬畏,侠肝义胆救死扶伤,武功天下第一的上阳宫的老巢吗?”
向九无语道:“什么叫老巢?”不过他怎么不知道上阳宫侠肝义胆,人人敬畏?他那些师兄弟,加上师父师叔就没有一个贤良人,个个都是阴险狡诈之辈,比眼前这个李虫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嗯,就是上阳宫”
李殊慈上上下下将向九打量一番,好似从没见过一般,眼神从惊讶到疑惑,再到了然。一副事情办砸了我瞧不起你的模样,向九的脸都绿了,大叫道:“我说,李虫儿!你这是什么眼神,大爷我哪里不行了?”
李殊慈似笑非笑的说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啊!”
向九跳脚,猛地一砸桌子:“你到底帮不帮忙!”
李殊慈严肃道:“好吧,看在你跟了我这么久,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说罢。到底什么事?”
“嗯事情是这样的,三年前,我师父留信出走。说要来上京找我师娘,只留下一张字条,这老头子一走就是好几年,没有消息,几位师叔都有些着急,命我们师兄弟几个出个人下身去找我师父。因为只有一个人能够下山,诸位师兄挣得头破血流,最终我以从未下过山的理由,得到了这次机会。”向九从怀中掏出一张已经皱皱巴巴的纸,递给李殊慈,说:“我已经下山半年多师兄们也已经催了我三四遍可我至今还是毫无头绪”
李殊慈展开那张纸,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两行字:第一行写着,众徒儿,见字如唔。第二行,我去上京找你们师娘去了!勿念!”上阳宫真的是一群不出世的高人么?李殊慈不由深深的怀疑。
“你瞧,是不是毫无线索?”向九两手一摊,一把匕首从袖中掉落,李殊慈问:“这是什么?”
向九脸一红,他总不能说这是小师妹用来威胁他的凶器吧!“没没什么,这是小师妹送我的礼物”
木云鄙夷的嗤笑一声,李殊慈则满脸怀疑,不过她还是很善良的忽略了,问道:“从你师父的言语中看的出,这位师娘,应该与你师父是老相识才对!你师父入上阳宫之前应该还尚年轻吧?他的家乡在何处,是否有亲人在世,之前是否有过婚约或者两情相悦之人啊?”
“诶?你说的好像没错啊。师父的信上写着上京,我便来上京了,想着时间长了总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便没有想那么多我师父是从小长在上阳宫长大的,并没有亲人就更别提婚约了,上阳宫的弟子惯常是不出世的,我被师父捡回上阳宫,就没见师父下过山,这是头一次。”
“你还真是没心没肺难道要等着被找的人自动上门不成”李殊慈已经对他彻底无语,这真是一个不敢指望的人啊,怪不得他的师兄们极力催他赶紧回去!“这么说上次你师父下山就是把你捡回山门的那次?”
向九想了想,点头确定道:“没错,应该就是那次了,按照我的年纪来算,大约就是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既然你师父来上京找人,当年必定也是在上京遇见的你师娘了。可他却独自一人回了上阳宫,说明他们的婚事或许受到阻碍,不得不分开两地,时隔十多年,你师父也许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按捺不住到上京来寻人”
向九目瞪口呆,敬佩的看着面前的李殊慈,“不过寥寥数语,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多!”
李殊慈不理他,继续猜测道:“你师父居然忍得住十多年没有下山一次,突然下山定然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消息才对!所以,三年前的上京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好办,咱们想办法搜集一下三年前的邸抄小报,看看上面是否能查到蛛丝马迹!事情总得一步一步的查,若是能牵出条线来,就好办了。”
“嗯嗯嗯,我听你的!”向九此时乖觉许多,他觉得李殊慈就是个妖孽,顺着她就能解决一切烦恼,他才不会犯倔呢,识时务者为俊杰!
“哎?对了,你们那个地方明明在太阴山脉,怎么不叫太阴宫,或者上阴宫什么的”李殊慈问道:“我大哥就快回来了。到时你们可以切磋切磋。”
“你个李虫儿懂什么,阴极必阳,阳极生阴。更何况,什么太阴宫,阴森森跟江湖邪派似的,怎么能体现我上阳宫的凛然正气?”向九终于找到了可以讽刺李殊慈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转而问道:“你大哥?”
李殊慈很正经的点点头,“倒时候你若打不过他,我会帮你说两句好话的。”
向九不屑,用大母手指指着自己:“大爷我的能耐你还没见识过呢!”
李殊慈却不与他计较,说道:“我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哦”向九恍然大悟,“我说你这次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来也有事情要求大爷我!说罢,什么事,大爷我肯定办的妥妥帖帖!”
“我父亲的表妹,新近丧父,所以和寡母要一同到京城来,投奔李府。”李殊慈在心头盘算着,老夫人的娘家在覃都府,一应亲戚几乎都在那里。“我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又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不得不防。所以我要让你到覃都府去,到她们的老家打听打听,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不过是你父亲的表妹,算起来也算是你的表姑母,都是亲戚,你也太多心了!”
“周氏本来是要和李姝雯回惠州老家去,没想到李姝雯就这么去了,周氏孤身一人怕是不甘心,我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李殊慈不能和向九说的太多,只好用这个理由搪塞一番,“我这个表姑母,是家中幺女,听说生的极美,又颇受宠爱,心气就有些高,说了许多亲事她一个也看不上,如今已经是二十岁的年纪,留成了老姑娘了。祖母娘家虽然是平常人家,但这些年来借助李家也比从前好上许多,人心隔肚皮,难保有人心里就会长出野草来。”
向九想到那一家疯子,点头道:“这么说,是应该有所防范!”
“嗯。”李殊慈见他认同,才放下心来,说道:“今日下午,人就要进京了,这事要快。知道吗?”
第117章 野草难防()
午后的阳光温暖柔和,上京城中百姓富余,三十六行行行兴旺,远远近近的商人小贩,井然有序,一片繁荣盛景。安绮容听着马蹄的哒哒声,掀开帘子看着上京中的繁华热闹,兴奋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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