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王慎的心登时七上八下的,瞅瞅门口,他终于还是走过去,握住了她的小手:“阿娇,可是怪我回来晚了?”
陈娇就受不了他唤“阿娇”,他这样叫她的时候,温柔得让陈娇觉得,她可以任意妄为。
她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腹部。
王慎不懂。
陈娇几不可闻地道:“你,你要当爹了。”
王慎张开了嘴。
陈娇看到他这副罕见的傻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一笑,如百花盛开,王慎再也不必担心她是在生气,如此一来,他的心就都落到了手掌之下。
“真,真的?”王慎不敢相信地问,不是说,她身子有问题吗?
陈娇哼道:“你再晚回来俩月,都要显怀了。”孩子应该是七月怀上的,现在已经快仨月了。
所以,他真的要当父亲了?
王慎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再看陈娇花似的小脸,王慎上前两步,轻轻将她拥到了怀里:“阿娇,委屈你了,可,我很欢喜。”
陈娇乖乖地靠着他,过了会儿,她也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王慎低头,沉醉地亲她的发丝,温存过后,他低声道:“你先回西跨院,我这就去见你爹,婚期,又要委屈你了。”孩子都有了,从提亲到成亲肯定不能再等几个月,行事匆匆,未免显得对女方不敬。
“都是虚礼,我不在乎。”陈娇柔声道,细想起来,这六世,与王慎这一世她过得最轻松,也最充实。
“对了,见了父亲,你别提我有孕。”陈娇红着脸道,婚前有孕终究不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慎明白。
陈娇从他怀里出来,轻声道:“那我先走了?”
王慎顿时不舍,快三个月没见了,一旦他去提亲,两人又要有一阵子不好见面。
“再,再待会儿。”看着她柔美的侧脸,王慎重新握住她手。
陈娇心里甜甜的。
王慎渐渐从容,坐到椅子上,再将她拉到了怀里。
“这些天,可有不适?”王慎关心地问。
陈娇靠着他肩膀,叹道:“总是想吐,特别是早上,还要想办法避着家人。”
王慎自责道:“都怪我,如果我”
陈娇立即抬手掩住他嘴,小声嗔道:“现在说那些有何用?我,我又没怨你。”
她掌心细腻,贴着他的嘴唇,王慎想亲,又怕影响她身子,赶在失控前拉下她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方狭长的匣子,递给她。
陈娇没想到他这么刻板的人还懂得送礼物,开心地接过来,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支银簪,簪头是朵桂花。
“中秋那晚,我随皇上赏月,路过一个摊子,觉得这支很适合你。”王慎轻声道,在他眼中,她就像一朵桂花,香香甜甜。
心上人送的礼物,陈娇自然喜欢,翻来覆去把玩片刻,想象王慎挑选簪子的情形,陈娇奇道:“既然你与皇上同行,你买簪子,皇上岂不是看见了?”
王慎浅浅笑了下。
皇上确实看到了,还打趣他终于开窍了,但当时他心中只有府里的她,不介意任何打趣。
“心有所属,人之常情,何谓人言。”取了簪子,王慎一边替她别入发中,一边低声道。
陈娇胸口涌起一丝异样,望着他道:“大人对我真好。”
从初遇开始,他先是救了她,然后一直在各种纵容,君子如水,他的感情也像水,出现地悄无声息,等她察觉时,那丝丝缕缕的柔情早已渗入心扉,难以离开了。
王慎笑,提醒她道:“以后,唤我微之罢。”
王慎,字微之。
陈娇当然知道他的字,目光描绘他柔和下来的脸庞,陈娇忽然笑了,歪头道:“叫不出口,好像一下子变成同辈人似的。”
王慎老脸一红,再看她揶揄的笑,他恼羞成怒,抬起她下巴便亲了下去。
陈娇被他惩罚了足足一刻钟,幸好王慎懂得分寸,除了亲她,没做旁的。
待脸颊恢复白皙,陈娇心情雀跃地回了西跨院。
月娘一直等着呢,进了屋里,她急着问:“大人怎么说?”
陈娇羞道:“嫂子别急,爹爹回来你就明白了,只是我有孕之事,还请嫂子务必替我隐瞒父兄。”
她模棱两可的,月娘能不急吗?简直是挠心挠肺。
正院,因为陈娇的好消息,王慎再见陈管事时,反而从容了下来,开口道:“陈兄”
陈管事诧异地抬起头,大人叫他什么?以前顶多直呼姓名啊。
王慎面上掠过一丝尴尬,咳了咳,他继续道:“陈兄,说来惭愧,阿娇替我编书这些时日,我,我与她朝夕相处,日渐生情,今日便是来跟你提亲的,若陈兄不嫌弃我年长阿娇颇多,我想娶阿娇为妻。”
陈管事晃了晃,做梦似的看着对面的大人,他,他没听错吧?
王慎郑重道:“我对阿娇是真心,还望陈兄成全。”
陈管事懵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清醒了过来,盯着王慎问:“大人,此言当真?”
王慎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陈管事沉默许久,想到什么,他眉头一皱,担忧道:“大人,可是,可是阿娇痴心妄想,对大人无礼了?”
王慎听他竟然误会陈娇存心勾。引他,脸色一沉,不悦道:“阿娇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怎会那般行事,是我不顾辈分先乱了规矩,你要怪就怪我,别寒了阿娇的心。”
这话很重,陈管事忙低头赔罪,随后道:“大人看上阿娇,是阿娇的福分,只是,阿娇的名声,我怕连累大人。”陈管事希望女儿嫁的好,但王慎太好了,陈管事觉得女儿配不上王慎,更不想王慎因女儿损了官威。
王慎不爱听,也不想陈管事再贬损陈娇,沉声问:“那些是我的事,你只说同意不同意。”
他无形中在摆主人的架子了,陈管事哪敢不同意啊,叹道:“我,我去跟阿娇商量商量。”
王慎摆摆手:“去吧。”
陈管事在王慎面前恭恭敬敬的,看到女儿,陈管事立即变了态度,先审问女儿有没有勾。引王慎。陈娇明白这位父亲的意思,当然保证没有,父女俩在屋里窃窃私语,陈继孝、月娘夫妻俩躲在屋檐下偷听。
得知王慎要娶妹妹,陈继孝嘴巴张得可以吞下鸡蛋了,回过神,就见妻子笑得眼睛都弯了。
“你笑什么?”陈继孝疑惑地问。
“不告诉你。”月娘径自回屋哄儿子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姑子的“男人”居然是大人!
。
王慎提亲提的强势,陈娇又愿意嫁,陈管事当天就答应了,王慎要求婚期定在十月底,陈管事虽然不解为何要这么急,但他把王慎当天,自然也是王慎说什么就是什么,压根忘了此时他已经可以摆岳父的谱了。
尚书府做了些改动,直接将西跨院修成了独立的宅子,王慎请来的媒婆从正门出去,再从另一个门去陈家,跑来跑去,也没多少人看见。但,成亲这日,花轿特意在京城绕了一圈,京城百姓们这才知道,公正廉明的刑部尚书成亲了,娶的是自家管事那个据说生不出孩子的女儿!
百姓们纷纷替王慎可惜,一边可惜一边猜疑陈娇是不是勾。引主子了。京城的官员们得信儿更早,早就私底下了议论过一番,就连皇上都将王慎叫去谈话过。
王慎如此回答皇上的顾虑,道:“娶妻娶贤,能娶到陈家女,是臣之幸,望皇上明鉴。”
皇上还是想不通,但他相信王慎的选择,王慎大婚这日,皇上还送了一份大礼,以示隆宠。
王慎的好友不多,婚宴只摆了四五张桌,都是沉稳之人,晚上敬敬酒意思过了,众人便放一把年纪的新郎官去洞。房了。三十五岁才成亲的男人,容易吗?
王慎没觉得哪里不容易,真正觉得孤寂,也只是对陈娇动心之后,夜里常因相思辗转反侧。
夜色如水,王慎来到新房,陈娇新买的两个小丫鬟行礼过后,便退了出去。
王慎朝内室走去,未到门口,门帘一动,陈娇从里面出来了,一身大红衫裙,乌发上只别了根金簪,发下美人如花如玉。
王慎脚步一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陈娇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柔声问:“喝了多少?我给你倒茶?”
王慎摇头:“不多。”
说完,他走过来,握住了陈娇的小手。
新婚夜,新郎新娘携手去了内室。
陈娇此时已经怀了四个月了,但并没怎么显怀,只有她自己能摸出小腹鼓了一点。
并肩坐在床上,王慎看着旁边的小娇妻,却不知该怎么做。
陈娇先爬到了床里头。
王慎跟着躺了下来。
红烛高照,帐内一片朦胧。
他一动不动像根木头,陈娇闭着眼睛,慢慢地靠到了他怀里。
王慎呼吸一紧,艰难地握住她手,声音发哑:“阿娇,不用这样。”
虽是洞。房花烛难得,但为了孩子,他能忍。
陈娇失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王慎的呼吸,越发重了,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朝她覆了过去。
这一夜,王慎格外温柔。
陈娇以前都会闭着眼睛,但今晚,她努力克服羞涩,水眸盈盈地看着她的新郎,反倒弄得王慎特别紧张。
草草结束,陈娇懒懒地躺着,王慎负责收拾。
“没事吧?”重新躺下来,王慎抱着她,犹不放心地问。
陈娇在他肩窝蹭了蹭:“没事。”
王慎放了心。
漫长的静谧后,陈娇突然叫他:“微之。”
王慎心头一震。
“以后你断案,我为你编一辈子的书,好不好?”陈娇闭着眼睛,无限憧憬。
王慎低头,亲在她莹白的耳畔:“求之不得。”
。
再见菩萨时,陈娇意外地,心底一片宁静。
对她而言,王慎更像一场梦,一场称心如意的梦,除了相伴太短,她没有任何遗憾。
无需多言,菩萨向她展示了她与王慎的后半生。
陈娇吃了一惊,她与王慎竟然连续生了三个儿子!
养儿忙,陈娇可没空替王慎编书了,但她喜欢给孩子们讲王慎断过的案子,三个孩子也一个比一个聪明沉稳。官场上,器重王慎的皇帝驾崩后,性格耿直的王慎立即失宠于新帝,被贬回老家了。陈娇一家人回到镇上,江南小镇山清水秀,王慎好歹是个刑部尚书,家财不多但也是有的,一家人过得简单自在。
孩子们大了,各奔前程,陈娇终于可以安心替王慎编书,夫妻俩日日相对,晚年温馨而安详。
画面结束,陈娇嘴角带笑。
“还剩最后一世了。”菩萨慈悲地提醒道,“准备好了吗?”
陈娇“嗯”了声。
经历了那么多,最后一世,再难再苦,她都有足够的勇气面对。
134()
昭宁宫后殿;一间光线昏暗的宫女房中;陈娇白着脸系上裙子;然后与另一个宫女阿玉一起跪到了地上。
教习嬷嬷坐在椅子上;严肃地对二人道:“刚刚教你们的;可都记住了?”
陈娇、阿玉齐齐点头;一个脸色苍白;一个面红如血。
教习嬷嬷很满意,取出两本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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