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潜猛地回头。
陈娇吓得啊,飞快跳下床,扑通跪在了地上:“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周潜眉头紧锁,盯着她问:“什么东西?”该不会是她的臭汗吧?
陈娇确实出了一身汗,她是爱洁之人,自然明白周潜为何发怒,为了证明那不是她的汗,陈娇颤巍巍地抬起头,眼里犹带泪珠。这也是陈娇第一次发现,人在特别累特别累又必须继续干活儿的时候,会想哭。
周潜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猜到了,沉声问:“这么不愿伺候我?”
陈娇擦擦眼睛,忙道:“不是,奴婢只是力竭,怕服侍不周殿下责罚,才胆怯落泪。”
周潜相信,这是实话。
“还不擦掉?”他仍然嫌弃她的东西。
陈娇赶紧擦掉了他背上的两滴泪。
“下去罢。”周潜要睡了。
陈娇最爱听的就是这句,举着酸痛的胳膊为他掩好帷帐,吹了内室的几盏灯,陈娇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次间。她的铺盖摆在榻沿下,陈娇累出了一身汗,但此时却无法回去洗漱,强忍着那种油腻感,陈娇疲惫地钻进被窝。
夜里,陈娇做了个梦,梦见她在厨房揉面团,一直揉啊揉
。
天微微亮了。
刘公公过来,看到阿玉站在院子里,上房门还没开。
“怎么回事?”刘公公皱眉问,按理说,殿下睡觉,守夜的宫女该提前开门的。
阿玉神色复杂,低头道:“昨夜,昨夜殿下特意留了阿娇守夜。”
阿玉深知她与阿娇的职责,现在阿娇晚起,一定是昨晚殿下折腾地太狠了,也许,两人现在就躺在一张床上。
刘公公不太信殿下会宠幸贤妃的人,可,想到陈娇那狐媚子似的脸蛋与身段,刘公公也拿捏不准了,就与阿玉一起等着。
内室,周潜醒了,下床后直接往净房走。他当惯了主子,早已认为外面守夜的人能听到他的动静并进来伺候,所以,当周潜放完水,重新回到内室却发现一个宫女都没有时,周潜脸色微变,朝次间走去。
开门挑帘,周潜一抬头,就见地上有个铺盖,那个叫阿娇的宫女脑袋朝他躺着,整个人朝外侧蜷缩,乌黑的长发铺满了枕头,露出一张白里透粉的小脸。
周潜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敢赖床的宫人。
他在门口定了定,然后走过去,来到了陈娇身边。
离得近了,周潜看到她嘴角上扬,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周潜咳了咳。
被窝里的人犹在睡着。
周潜记起她怕得要哭的眼睛,笑了笑,然后走到桌旁拎起茶壶,折回她身边。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陈娇脸上,她迷迷糊糊地转了个方向,结果还是有东西滴下来,下雨似的,陈娇终于睁开眼睛,往上一看,就见六殿下手持茶壶站在一旁,那茶壶壶嘴对着她,一滴茶落下来,正好砸在了她嘴唇上!
陈娇懵了几瞬,突然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慌不迭爬出被窝跪了下去。
她和衣而睡,衣衫虽然凌乱但还算齐整,只有一头长发凌乱,显得极为不雅。
周潜摆正茶壶,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陈娇全身都在抖,她一个伺候人的宫女居然睡了懒觉!这么大的错,周潜会不会打她骂她然后派人将她送回贤妃那边?想到自己可能要沦落到教坊司,陈娇越抖越厉害,怕得忘了替自己辩解。
她脑袋垂得极低,乌发有的落在胸前,有的垂在背后,一段雪白的后颈掩映其间。
周潜盯着她的脖子看了会儿,冷声道:“还不起来?等我伺候你是不是?”
陈娇几乎本能地,立即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保证再也没有下次。”
周潜什么都没说,将茶壶塞给她,他去内室等着了。
陈娇飞快卷好铺盖,心慌意乱地打开厅堂的门,迎面就撞见了刘公公、阿玉。
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梳,领口沾了茶水濡湿一片,莫名地引人遐思。
起得晚都没有被殿下责罚,刘公公都忍不住想到了那上头,朝陈娇摆摆手叫她快回房收拾,他与阿玉先进去伺候主子。
刘公公暂且替陈娇铺床,仔细检查一番,刘公公没有发现异样,可,昨晚阿娇服侍殿下沐浴,也许是在浴桶里伺候的?
一刻钟后,陈娇换了一身衣裳赶回来了,低着头不敢看周潜。
两个宫女站在一块儿,一个妖娆丰。腴,一个纤若蒲草,怎么看胖的都是力气大的那个。既然胖的服侍得都吃力,瘦的肯定更不顶用。
周潜先去用早饭了,皇子的早饭虽然不如另外两顿奢侈,但也有两荤两素四道菜。
周潜剩了半碟酱牛肉,扫眼陈娇,他淡淡道:“这个赏你了,多吃点。”
吃得越多,力气越大。
他的话一出口,刘公公、阿玉都难掩震惊地看向陈娇。
陈娇才不稀罕周潜的剩菜,但还是跪下谢恩。
周潜休息片刻,自去御书房了,刘公公同行。
主子走了,陈娇、阿玉才去厨房用饭。
桌上除了宫女的例菜,还有周潜吃剩的那碟牛肉,剩了五六片。
陈娇见阿玉一直盯着牛肉看,就叫阿玉一起吃。
阿玉苦笑,端着自己的碗道:“殿下赏你的,我怎好僭越,你都吃了吧。”
陈娇听出了一丝酸味,猜到阿玉误会她在显摆,陈娇就不劝了,而周潜赏的菜她也不能不吃,好在周潜是按顺序夹的牛肉,筷子几乎没动过剩余的这些,陈娇就勉强都吃了。
饭后,两人待在偏厅休息。
阿玉偷瞄陈娇几眼,到底好奇,忍不住小声问道:“阿娇,昨夜,殿下,殿下待你如何?”
陈娇朝她看去。
阿玉心虚地低下头,小手攥着帕子。
陈娇心思转了几转。之前原身与阿玉争着要当周潜的第一个女人,阿玉怕比不过才急于求成得罪了周潜,继而被罚,被退回去的教习宫女,绝对没什么好下场。现在,如果她默认阿玉的误会,阿玉是不是就不会再做傻事了?
陈娇看向窗外。
阿玉留在凌霄宫,对陈娇而言是件好事,七皇子早晚会来讨人,周潜身边就她与阿玉两个美人,如果只剩陈娇一个,就算陈娇招了七皇子的嫌,七皇子爱美心切,说不定还会开口要她。倘若阿玉在,七皇子就有选择的机会了。
那么,阿玉跟了七皇子后,是否也会被七皇子日后的王妃害死?
陈娇不知道,宫中形势复杂,她自保都难,管不了别人了。
总之,除了默认阿玉的这个误会,陈娇不会再做什么主动将阿玉往七皇子身边推,她只会自己避开七皇子,其他的,她只当个看客。
“还,还好。”陈娇简单地道。
阿玉听了,又羡慕又有一丝嫉妒,殿下都赏阿娇菜了,肯定对阿娇十分满意。
怪谁呢,怪她貌不如人,错失了先机。
晚上周潜沐浴,又点了陈娇服侍。
阿玉落寞地离开了。
陈娇无奈地跟着周潜进了侧室,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陈娇从容多了。
洗完澡继续捏肩膀,捏到陈娇呼哧呼哧开始喘气了,周潜摆摆手,示意今晚到此结束,他可不想再被她甩两滴泪过来。
陈娇松了口气,吸取昨日的教训,这晚陈娇再三告诫自己不能起晚,于是,第二天她真的早早醒了。
次间光线朦胧,陈娇瞅瞅自己简陋的铺盖,心想,她会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宫女吧?
就在陈娇努力适应宫女生涯的时候,七皇子领着他屋里的两颗“白菜”来凌霄宫做客了。
“六哥你看,母妃到底偏心谁?”
四个宫女分左右而站,七皇子痛心疾首地道。
周潜扫眼七皇子带来的二女,但笑不语。
七皇子发了一通牢骚,突然长叹一声,然后吩咐四女去院子里玩耍,他要与周潜下棋。
陈娇四女乖乖退到了院子中。
七皇子带来的两人,一个叫青竹,一个叫青兰,青竹挽着陈娇说话,青兰则拉着阿玉去了另一侧。
青竹话很多,陈娇渐渐听出味儿来了,青竹应该是奉了七皇子的嘱咐,来打听她的喜好的。
陈娇心想,七皇子到底是多缺美人啊,居然急到了这个地步。
她尽量敷衍。
青竹瞅瞅上房,忽然压低声音,羡慕地对陈娇道:“六殿下高大伟岸,功夫了得,你们能伺候六殿下,真是有福。”
正常来说,礼尚往来,陈娇也该夸赞七皇子一番的,但陈娇打定主意要得罪七皇子,因此,她故意骄傲地笑了笑,自得道:“是啊,我也觉得我家殿下好,跟我家殿下站在一起,七殿下还是孩子呢。”
青竹听了,尴尬在脸上,喜在心里。
哼,让殿下惦记这个阿娇,回头她添油加醋地转述阿娇此话,殿下还不气死!
137()
御书房。
夫子讲课;周潜坐姿端正;看起来听得很认真;心思却在琢磨旁的;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注意到旁边的七皇子时不时投过来的打量目光。
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好打量的?
周潜朝七皇子看去。
七皇子立即低下头;抓起笔装模作样地写了几个字。
中间休息,周潜去净房解手,走到一半;七皇子从后面追了上来。皇子们读书的地方,只有一间净房,但净房里面又用屏风隔了几个小单间;绝对能保证每位皇子的私密。刘公公替周潜拉开一个单间的门;周潜刚跨进去,七皇子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周潜隔壁的单间。
屏风是刺绣的屏风;能隔绝视线;但也能看到个人影。
周潜放水的时候;就见旁边的屏风上;七皇子几乎是壁虎般趴在那里;面朝他。
周潜皱了皱眉,低声斥道:“老七。”
七皇子已经看到了!
六哥的确实比他的壮观些;可六哥长他一岁,如果两人同岁;根本就没有差别!可恨六哥身边的阿娇;说他身材矮小,既不如六哥伟岸俊美,又不如六哥战功赫赫,战功他确实不如六哥,但论身高,他只比六哥矮了一截而已!
七皇子气冲冲走出了净房。
周潜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眉头皱得更深,什么意思,老七跟过来就是为了窥视他?
周潜觉得七皇子今日的举动太过反常,上午的课都结束了,两人一起往皇子们住处走时,当七皇子再一次目光复杂地朝他看来,周潜直接问道:“频频窥视我,到底所为何事?”
贤妃有一肚子坏水,偏偏亲生儿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七皇子自觉受到了不公评价,本来就憋得慌,既然兄长问了,七皇子回头,让两个伺候的公公退远点,然后愤愤道:“六哥身边的阿娇太没规矩,居然背后贬损我。”
周潜就想到,昨日两人的宫女确实碰过面。
“她如何贬损你了?”周潜漫不经心地问。
七皇子绘声绘色地模仿从青竹那里听来的陈娇的语气,细着嗓子道:“是啊,我也觉得我家殿下好,高大俊美文武双全,七殿下身材矮小,文采武艺都不如我家殿下,跟我家殿下站在一起,七殿下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说完,七皇子恢复正常声音,抬手比划他与周潜的身高,气愤道:“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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