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已经整理清楚了殿中诸人的关系,这位老太太,居然是皇帝的姑姑,而她,居然与老太太的女儿一模一样!
陈娇心头狂跳,隐约看到了离开周潜的转机!
她之前计划求未来的定王妃放她离开,但这是她的无奈之举,唯一能想到的路,可这条路其实很难走,一来,定王妃未必愿意冒着得罪周潜的危险成全她,二来,就算定王妃放她走了,周潜再把她抓回来,她也只能束手就擒。
可,如果抱住永昌大长公主做靠山
只是这种时候,陈娇无法分心想太多,先集中精神应付起永昌大长公主来。
“贱妾原名柳儿,阿娇之名乃贤妃娘娘所赐。”陈娇规矩的回答道。
她今年才十五岁,花似的姑娘,声音娇软好听,永昌大长公主越看越喜欢,越听越中意,竟是拉着陈娇的手舍不得松开了。陈娇能感受到老太太对过世女儿的深深思念与疼爱,面对永昌大长公主真心实意的喜欢,陈娇暂且抛弃那些杂念,专心陪老太太聊了起来。
其他人只能当看客。
明明过了很久,对于永昌大长公主而言,时间却好像嗖的就过去了,儿子提醒她该出宫时,永昌大长公主拉着陈娇的小手,一万个不舍,任谁都看得出来。
永昌大长公主母子离开了,周潜也带着陈娇回了凌霄宫。
屋里就剩两人,周潜目光复杂地盯着陈娇,陈娇摸。摸自己的脸,好奇地问他:“王爷见过您那位表姑姑吗?我们真的那么像?”
周潜眉心直跳,不悦道:“我尚未出生,安平郡主已经过世,我如何得见?”
他若能记住那位表姑姑的样子,又怎么能朝一个与长辈酷似的宫女下手?
就是现在,一想到陈娇与他的一位表姑母相似,周潜都堵得慌。
真是,像谁不成?
“行了,只是相似而已,你安分守己地当我的妾室,休要再胡思乱想。”周潜命令道,她本来就有野心,周潜可不希望她因为永昌大长公主生出其他不该有的念想。
为了打消陈娇可能有的痴心妄想,这晚周潜狠狠地收拾了她一回,仿佛这样,她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可怜陈娇被他弄得筋疲力尽,有心胡思乱想也无力去想了。
。
武平侯府,自打见过陈娇后,永昌大长公主便茶饭不思起来,总是惦记着那丫头。但,小丫头是定王的妾室,她也不适合老去宫里探望。
武平侯看出母亲的心思,不以为意道:“娘喜欢她,向定王讨她过来给您作伴就是,那丫头对咱们有特殊意义,于定王不过是个小妾,再说了,定王明知那丫头与妹妹相似,想来也不好再宠爱她。”
永昌大长公主眼睛一亮,觉得此话很有道理,想了想,道:“那,那就请王爷过来一趟?”
武平侯是个豪爽痛快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笑道:“不用,我进宫时直接去跟他要就是。”
周潜现在是定王,可以上朝了,只等十月迁居的吉日一到,便会入住定王府。
散了朝,周潜与其他几位王爷一起往外走,冷不丁肩膀被人抓住了,周潜回头,就对上了武平侯灿烂的笑脸。
周潜心一惊。
武平侯朗声笑道:“走走走,表叔有事与你商量。”
周潜微微抿唇,真不想去。
武平侯将他领到一处没人的角落,叹道:“老六啊,咱们都是一家人,表叔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那日你也看到了,你姑祖母多喜欢阿娇啊,老人家上了年纪,明知道不是一个人,却也忍不住当成一个以慰相思之苦。这几天你姑祖母茶饭不思的,眼瞅着要生病,表叔看了实在难受,这才来找你,要不,你把阿娇送去你姑祖母身边作伴吧?”
周潜心中冷笑,没事的时候叫他王爷,有事了就直呼老六。
身边就一个中意的女人,周潜怎舍得送走?
“姑祖母年迈,我身为小辈,孝敬是应该的,那就让阿娇去侯府住上几日?”周潜笑着道。
武平侯摇摇头,直接道:“住几日有何用,阿娇一走,你姑祖母又要伤心,不如干脆将阿娇送给你姑祖母,日日夜夜地陪在她身边。”
周潜刚要开口,武平侯咳了咳,看着他道:“阿娇与你表姑姑一模一样,老六既然已经知道了,肯定也不好再面对她吧?这样,你把阿娇给我们,我多挑几个美人赔你,如何啊?”
周潜面色发黑,又不是亲姑母,他有何不好面对阿娇的?
可,武平侯这么说了,他再反驳,好似他是那等罔顾人伦之人。
沉默片刻,周潜道:“表叔客气了,孝敬姑祖母是我的本分,姑祖母喜欢阿娇,我把阿娇送去就是,美人就算了。只是,我待宫中人一向宽厚,若阿娇不愿离开凌霄宫,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武平侯想了想,笑道:“行,那咱们就去问问她。”
说完,他又亲昵地搂住了周潜的肩膀。
周潜僵硬地走了几步,才不着痕迹地甩开了他。
到了凌霄宫,周潜陪武平侯落座,命人去唤陈娇过来。
等待的时候,周潜握着茶碗,暗暗思量。陈娇留在他身边,有无边的宠爱,将来她生了子嗣,他还可以给她请个王府侧妃的名分,若她去了武平侯府,永昌大长公主再疼爱她,她都只能陪一个老太太赏花遛鸟,枯燥乏味地伺候十来年,永昌大长公主一过世,她也荒废了女人最美的一段年华,得不偿失。
周潜相信,陈娇一定会选择留下来。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我与侯爷绝不会为难你。”
陈娇到了,周潜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
陈娇看见了,可以说,她在周潜身边这么久,这男人第一次如此温柔。
但她只是垂下眼帘,毫不犹豫地朝武平侯跪了下去,叩首道:“承蒙大长公主与侯爷抬举,阿娇愿意侍奉大长公主左右。”
武平侯大嘴一咧,满意地笑了,上前扶起陈娇,然后对周潜道:“老六,那我现在就带她出宫了?”
陈娇悄悄攥紧了手,不敢看周潜。
周潜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笑着起身,对武平侯道:“表叔莫急,阿娇毕竟是我凌霄宫的人,现在她要去服侍姑祖母,我还需嘱咐她一番,三日后,我亲自送她去侯府,如何?”
武平侯觉得三日太长了,再说了,这丫头那么像妹妹,去侯府是代替妹妹向母亲尽孝的,谁会把她当丫鬟?既然不是丫鬟,那就不用学什么规矩。
“老六客气了,你姑祖母那么喜欢阿娇,阿娇怎样都好,不必你嘱咐什么,这样,今天她先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再来接她。”武平侯笑呵呵地道。
周潜欣然应允:“也好。”
武平侯又看了陈娇几眼,心情愉快地告辞了,刘公公弯腰去送。
厅堂里,陈娇低头站着,双手无措地攥着袖口。
周潜走到她面前。
陈娇一动不敢动了。
“你果然不想当我的妾室。”周潜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
那动作温柔,声音冷似寒冰。
陈娇如被蛇附,全身僵硬。
144()
周潜有差事在身;并不能在凌霄宫久留;手掌抚过陈娇的脸;看着她吓得血色全无;周潜冷笑一声;离开了。
陈娇如蒙大赦。
早就听说周潜心狠手辣;陈娇过来后还真没领教过;但就在刚刚,陈娇险些以为周潜要杀了她。
只是,白日躲过了;傍晚周潜就会回来,整整一夜,他会用什么手段惩罚她?
陈娇忧心忡忡。
但陈娇也没有特别害怕;永昌大长公主的辈分摆在那儿;周潜既然已经答应放她离开,他就一定不会要她的命;只要能活着;被周潜添些看不见的伤、忍一晚的身体痛苦;陈娇都能承受。
后院;除了几件衣裳;陈娇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周潜陆陆续续赏了她几样首饰;陈娇不会带走,倒是在围场时周潜送她的那只黄鹂鸟;越长越漂亮了;陈娇有点舍不得。可是真带走了,周潜会不会误会她对他仍有牵挂,用黄鹂鸟睹物思人?
胡思乱想,心神不安,陈娇这一天就是这么过来的。
在兵部当差的周潜,心思也都在自己的宫里。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奴婢一身清白,望殿下怜惜,莫轻易舍弃。”
很好,他没舍弃她,她先攀附高枝毫不犹豫地要离开他了。
“只要每日能见到殿下,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开心。”
说的真好听啊,现在想来,全都是邀宠的甜言蜜语,言不由衷。
“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心里自然只有殿下。”
果真如此,她为何不愿做他的妾室?她那样的身份,能做皇子妾已经是祖坟冒青烟!
周潜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那么多皇子,恐怕只有他身边的小妾觉得委屈吧?
这一日,周潜的脸都是黑的。
傍晚,周潜一路急行回了凌霄宫。
换过衣裳,周潜都走到内室门口了,人又退回来,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一个宫女而已,他又何必太过在意她的去留?他堂堂皇子,难道还缺美人伺候不成?她虽美,未必没有比她更美的,若说身段,上次贤妃要送他的那两个,也不比她瘦多少,至于她表现出来的娇俏,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周潜忽然明白自己为何不甘了,他不是舍不得她离开,而是不甘心被她欺骗玩。弄!
不想做妾室?
周潜冷笑,起身去了后院。
陈娇战战兢兢地出来迎他,偷偷观察,发现周潜神色平和,心情似乎还不错。
陈娇不解。
“摆饭。”周潜在厅堂落座,吩咐道。
荔枝、桂圆立即去传饭了,陈娇低头站在周潜旁边,无比地规矩与乖巧。
周潜看她一眼,淡淡笑了下。
饭桌上十分沉默,吞咽声清晰可闻,饭后,陈娇随周潜去了内室,站在衣架前为他宽衣。
周潜垂眸看她,不无遗憾地感慨道:“我原想,等王妃过门,等你为我生下一儿半女,便为你请个侧妃的位分,却未料你志不在此。”
陈娇手上的动作顿了下。
其实,如果她只是个宫女,周潜对她还算不错了,居然还准备让她当侧妃,哪个宫女遇到这样的宠爱,当真是福气了。但,诚如周潜所说,她志不在此。
“是我福薄,受不起王爷一片苦心。”陈娇继续为他宽衣,脸上露出恰当的伤感。
周潜握住她的小手,看着她水润的眼睛,低声问:“留在我身边,当真不如去陪伴大长公主?”
这话说得情意绵。绵,仿佛她是个负心的女子,陈娇却心生警惕,难不成周潜想用这种方式劝她改变主意?
睫毛颤了颤,陈娇轻轻地靠到了周潜怀里,感伤道:“王爷待我一片真心,我也想长伴王爷身边,可王爷早晚要娶王妃,后院还会添更多的美人,我越在意王爷,王爷宠幸别人时我将会越痛苦,与其变成一个拈酸吃醋王爷不喜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人,我宁可忍痛离开王爷。”
周潜摸着她的长发,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天色越来越暗,周潜忽然抱起陈娇,与她一起进了罗帐。
最后一夜了,陈娇努力扮演一个因为伤心才要离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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