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赶紧去吩咐了。
内室,陆煜点了灯,再走到床前,就见陈娇盖着被子,正举着一条细胳膊检查什么。
“都怪你!”陈娇高举胳膊,让陆煜看她的胳膊肘。
陆煜这才发现,她胳膊内侧有一片被什么刮出来的痕迹,都磨红了。
能是什么?他根本没脱铠甲,她搂他的时候,铠甲肯定咯到她了。
“怪我考虑不周。”陆煜忙坐到她身边,愧疚地道。
陈娇恨恨地瞪着陆煜,寻思着一定要他也尝尝被咯的滋味儿。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被陈娇等到了。
这日陆煜回府,两人之间一切如旧,说说话,共用晚膳,院中溜达一圈,回屋洗漱,歇下。
陆煜喜欢看陈娇,真正睡觉之前,内室灯火通明。
他将陈娇拥在怀里,一边为她宽衣,一边亲,忽然,陆煜的手,碰到了一块儿硬邦邦的牌子。
陆煜诧异地低头,大手牵着那东西往外扯,扯出一块儿金光灿灿的长命锁。
自从被陈娇送过金子后,陆煜就有点看不得金子了,看了就想笑。
“怎么突然戴这个了?”没细打量那长命锁,陆煜好笑地问怀里的小妻子。
陈娇撇嘴:“我高兴戴就戴。”
“先摘了。”陆煜嫌那长命锁晃来晃去的妨碍他的正事,而且想到她挂着个金牌,他就想笑。
“要就要,不要算了。”陈娇捂住自己的金牌,作势要睡觉。
陆煜怎会放她睡?
陈娇咬咬牙,就着陆煜来拉她的力道,她转身将陆煜扑倒了。
陆煜眸色一暗,看着上方她明明很紧张又倔强坚持的样子,陆煜如她所愿!
陈娇死死地压着他。
长命锁的表面可不是平平整整的,忙碌的时候陆煜没感觉,完事了,他抱着小妻子耳鬓厮。磨时,忽然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坐起来一看,胸口居然红了一大片!
他马上猜到了罪魁祸首,皱眉看向陈娇的金牌。
陈娇捂着自己的牌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陆煜本来就没气,只想提醒她下次别戴牌子了,现在见陈娇笑得小狐狸一样,猜到她是故意报复的,陆煜再也忍不住,将调皮又狡黠的小妻子拉到怀里,狠狠地“惩罚”了一番。
闹够了,陈娇反手解下自己的牌子,再挂到了陆煜脖子上,替他系的时候,她神色无比认真。
陆煜竟忘了拒绝。
系好了,陈娇托起那块儿足足有她两个拳头大的长命锁,叫陆煜看。
金灿灿的长命锁上,除了祥瑞图案,还刻了八个字,左边是“长命百岁”,右边是“白头到老”。
“你若是文官,我不送你这个,可你是武将,我不放心,现在我戴过它了,再送给你,将来你上战场,我不能跟着,就让它替我看着你。”手里托着长命锁,杏眼凝视陆煜的黑眸,陈娇轻轻地说,“表哥,你要时时刻刻戴着,不许背着我摘下来。”
陆煜的心里,突然被一种酸酸涩涩又甜甜暖暖的感情占满。
酸涩是因为害她这般牵挂,甜暖是因为能得她如此牵挂。
“不摘,这辈子都不会摘。”将她的小手与长命锁一起捂住,陆煜郑重承诺道。
陈娇抱住他脖子,靠到了他肩上。
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
。
陈娇的记忆中,陆煜是六月去的战场。但两国正式开战之前,边关形势已经严峻,平西侯、陆煜经常住在军营,到了这个节骨眼,侯府女眷个个忧心忡忡,太夫人、卫氏也没心情找陈娇的麻烦,都在自己屋里烧香拜佛,希望一切太平,最好不要开战。
然而六月初,战报还是传了过来,京城也传来圣旨,命平西侯率十五万大军迎战。
当天晚上,陆煜直到三更天,才匆匆回了后院。
陈娇一直在等着,陆煜一进门,她就扑了过去。
生离死别,只有她知道,陆煜这一走,两人面临的是真正的生离死别的威胁。
“放心,我会回来。”陆煜稳稳地托起她,抱着她往里走。
陈娇管不住自己的眼泪,哭个不停。
说了很多不舍的话,最后陈娇心一横,咬着他肩膀威胁道:“你若不回来,我会改嫁,我给另一个男人生儿子”
话没说完,陆煜就堵住了她的嘴,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翌日陈娇醒来,陆煜早已离去。
她摸着身旁空荡荡的被窝,泪水再度落下。
如果陆煜没能回来,她,或许也不会再嫁了,随便吧。
。
陈娇在家中日夜牵挂,战场上,陆煜却没有多少精力可以分出来想她,就连夜深人静,他都要随时提防敌军偷袭,但他和衣而卧警醒提防时,手都会不自觉地放在胸口,隔着衣裳把玩那块儿金牌。
金灿灿的牌子,他已经戴了快五个月了,从起初的微微不适应,到现在的离不开。
别的长命锁都幼稚,她送的这块儿,胜过珍宝。
八月秋风起,陆煜、陆焕兄弟奉父命,率五千人马绕到一座山谷狭道后方,准备断敌军后路。然交战之际,敌军六万援军赶至,与峡谷里的万余敌军里应外合,陆煜兄弟这支人马反而成了被前后夹击的。
好不容易杀出一道口子,陆煜让弟弟陆焕先走。
陆焕一身是血,看着一边与敌将交手一边呵斥他快走的兄长,陆焕红了眼睛。他怕死,他也想走,可他不想当懦夫,表妹说大哥是英雄,他要让表妹知道,他陆焕也是英雄。因此,陆焕非但没走,反而调转马头,朝敌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二弟!”陆煜愤怒喝道。
陆焕恍若未闻,转眼被敌军包围。
陆煜手持长。枪,想也不想地追了过去。
“我让你走!”找到弟弟,陆煜与弟弟背对背,一边抵挡敌人进攻一边喝道。
陆焕紧紧抿着嘴,手中大刀一刀一命,就是不肯退。
陆煜转身,刚要说话,却见峡谷前方,有敌将站在弩车上,手中的强弩已经拉满,箭头直指他身旁!
来不及提醒,来不及多说一个字,陆煜脚踩马镫,横身朝亲弟弟扑了过去。
“噔”的一声,强弩射中陆煜,刚猛的劲道直接将抱在一起的兄弟俩都带飞了出去。倒地时,烟尘四起,陆焕背着地,陆煜背朝他紧跟着撞了过来,身形未稳,猛地往前喷出一口血。
“大哥!”陆焕手脚发软地坐了起来,及时扶住要倒下去的兄长,探身一看,赫然发现,兄长左胸插着一支强弩!
“大哥”陆焕泪如雨下。
陆煜又吐了一口血,然后他抓住强弩,使劲儿往外一扯。没有血。肉横飞,锋利的箭头上什么都没有。
陆焕瞪大了眼睛,再往兄长胸口一看,那里铁甲破了一个窟窿,窟窿里面,有抹金色。
陆焕忍不住去扒那窟窿,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去抢刀。”陆煜无情地拍开弟弟的手,若让弟弟知道他一把年纪还戴长命锁,威严何在?
战场上杀声冲天,陆焕回过神来,立即跳了起来。
陆煜看着弟弟的背影,这才摸向胸口,手指头穿过铠甲的窟窿,又碰到一个窟窿,竟是里面的长命锁也被强弩穿破,只剩一点点丝勉强连着。
远处,弩车上的敌兵还在嚣张。
陆煜目光一寒。
第四世完()
八月底;平西侯小败的消息传回了凉州城。
太夫人、卫氏等都愁眉不展;只有陈娇偷偷地给菩萨上了三炷香;没有死讯;就说明陆煜躲过了那一劫!
而自从这次小败后;平西侯手下的十几万大军再也没有败过;敌军节节败退;终于寒冬第一场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时,敌军递上了降书。
大军在边关整顿半月,凯旋。
平西侯府上下喜气洋洋;爷仨归来这日,陈娇随着太夫人、卫氏等一起在前院等候。
不用担心儿孙的安危了,太夫人终于又有心情挑陈娇的刺了;扫眼陈娇的肚子;太夫人叹着气道:“哎,也不知我这辈子还能不能抱到重孙。”
在场就陈娇一个孙媳妇;所有人都朝陈娇看来;陈娇垂着眼帘;心中只有对陆煜的期盼。
终于;门房高兴地跑过来;说爷仨已经进了巷子!
太夫人第一个站了起来,领着众人往外赶。
陈娇以儿媳妇的身份站在婆母卫氏身后;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
哒哒的马蹄声停了,男人们跳到地上;都是魁梧挺拔的身躯;双脚触地发出的声响,沉稳有力。平西侯最先进门,陆煜、陆焕分别跟在父亲左右,陈娇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煜,只觉得他那一身钢甲都比另外两人的明亮耀眼。
陆煜也第一个看向了他的小妻子,只是一眼,他就看出陈娇瘦了。
整整五个月的分别,两人都压抑了太多的思念,却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克制。但那种眼神痴缠,谁又看不出来,太夫人、卫氏都很膈应,陆焕笑着陪母亲说话,一眼都没有再看那个他曾经很喜欢但已经成了他嫂子的小表妹。
表妹说得对,大哥是英雄,在他嫉妒怨恨大哥,在他自不量力的时候,大哥仍然愿意舍命救他。
输给大哥,陆焕心服口服,若他再惦记表妹,便是猪狗不如。
“行了,你们兄弟先回房换身衣服罢。”好公公平西侯看出长子冷峻脸庞下隐藏的焦灼,开口道。
“是。”陆煜领命,站了起来。
陈娇看向婆婆,这个时候,婆婆都会安排儿媳妇去服侍儿子的。
卫氏却径自与太夫人说话。
陈娇再偷眼瞧陆煜,陆煜还在椅子前站着,分明是在等她。
就在陈娇犹豫要不要直接随陆煜走的时候,三夫人笑眯眯地道:“娇娇还愣着做什么,云崖辛苦了一路,你去照顾照顾。”
陈娇脸一红,朝三夫人点点头,小媳妇似的凑到了陆煜身边。
陆煜转身往外走,她一步一步地跟着。
从正院到夫妻俩的小院要走一盏茶的功夫,陆煜步伐很大,陈娇要很费力地才能跟上,就这样也是落后他一两步。看着陆煜冷清的侧脸,一身厚重的铠甲,陈娇突然有点委屈,什么人啊,到底有没有想她?
陈娇赌气地放慢了脚步。
陆煜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立即回头,眸似寒星。
陈娇莫名心里一慌,低头掩饰道:“表哥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陆煜便折了回来,陈娇以为他要迁就她的速度,未料陆煜竟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陈娇心都要飞出来了,急忙前后左右地张望,而就这么短短的功夫,陆煜又往前走了一大段。
“放我下来,别被人看见。”陈娇红着脸埋在他怀里,小声地道。
陆煜一言不发,没过多久,就抱着她跨进了夫妻俩的院子。红杏等丫鬟都在外面等着迎接世子爷回府呢,冷不丁瞧见世子爷与世子夫人这般回来,丫鬟们都脸红了,除了红杏与另一个大丫鬟低头留了下来以防主子们传唤,其他小丫鬟都麻雀似的飞走了。
陈娇已经没脸见人了,小手懊恼地抓着他的铠甲。
陆煜连走到内室的几步路都等不及,将她放在东次间的榻上便压了下来。
什么叫相思成狂,这样便是。
他发狠地扯着她的衣裙,陈娇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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