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已至你不在- 第34节

　　　　“妈，我来。”

　　　　一只强有力的手出现，拿过老太太手上的水壶。接替她的工作，继续浇着门口的花。老太太只是含笑看着，没有开口说话。

　　　　“妈，等会儿您儿媳妇和孙子要来看您。”

　　　　“儿媳妇是小漾要来看我吗？”

　　　　老太太开口，口中的小漾让秦鹤稍稍失色。

　　　　“不是，妈，不是小漾等会儿我给你介绍，别认错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包含了无奈、坚决还有丝丝怀念的情绪。老太太似懂非懂点头，转了身，照料她的花。

　　　　万长冬的那班飞机停在二号机场，秦鹤的助理杨朝炆早已等候在那里。在机舱里憋了十多个小时，小闹腾刚下飞机就跳着脚扑向杨朝炆。

　　　　“朝炆哥哥，好久不见，快憋死我了。”

　　　　被秦娴吊住脖子，杨朝炆先跟万长冬打招呼。

　　　　“万小姐，秦总让我来接您。”

　　　　“秦小姐好，您可以放手了。”

　　　　秦娴不乐意地撒开手，嘴里小小念叨。

　　　　“这么久没见，朝炆哥哥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第61章　溶溶漾漾白鸥飞（二）（）　
见势不好，杨朝炆手中的小零食递给秦娴，

　　　　“都是你爱吃的，坐了这么久的飞机，饿了吧。”

　　　　杨朝炆是秦鹤的特别助理，见秦娴的次数比秦鹤都多，对应付她，已形成一套体系。秦娴双眼放光接过零食袋，都是她爱吃的，立刻笑开了花。

　　　　“就知道朝炆哥哥最疼我。”

　　　　杨朝炆带着慈爱的笑，摸摸秦娴毛茸茸的小脑袋。

　　　　车外的街景不断掠过，万长冬的手紧紧握住不自知。她有些紧张，从下飞机不，从秦鹤告诉她要带她见母亲时。

　　　　秦鹤从未跟她提起过他的父母，万长冬也不主动去问。不久前，秦鹤突然告诉她，她要去花都，见他的母亲。因此，她也知道点关于秦鹤的往事。

　　　　秦鹤是单亲家庭，由他母亲秦文一人抚养长大。至于他的父亲，闭口不提。秦文早年太过操劳，不过六十头发全白，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上的病痛不断出现，还有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万长冬问过，为什么不把老人接到身边照顾，患有这样的病，不更应该家人贴身照顾。秦鹤瞬间沉默，万长冬随即表示，不好回答就别说。难得他当她的面抽了根烟，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妈不愿回国，花都很好，适合她疗养就这样。”

　　　　此事不了了之，万长冬也更加警惕，尽量别问出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攥紧的手倏地松开，万长冬拿过身边的包，努力翻找，她是不是忘记把礼物装进去了。

　　　　没有，真的没有，她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万长冬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检查，仔细找自己准备的礼物。

　　　　“姐你在我包里找什么？”

　　　　秦娴一把夺过万长冬手中的包，把东西一件件重新装回去。本来欢快的吃着零食，万长冬突然把她的包拿走，翻也就算了，还要全拿出来，这可侵犯隐私了。

　　　　“对不起小雀，我以为是我的包。”

　　　　万长冬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现在她真的太紧张，连拿错包这种低级错误都犯。她的包放在脚边，万长冬提起，看见红绒小盒子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东西就在哪儿，万长冬心却没放下，烦躁感没减轻半分。

　　　　“姐，你放松点，我妈很好哄的像我犯错，只要朝她撒娇，她立马忘了。”

　　　　秦娴抛起手中的零食，拿嘴去接。万长冬只能笑笑，秦文是你妈，当然你一撒娇就行，她可是儿媳妇，世界上最无解的那种关系，婆媳关系。

　　　　“来，姐，吃点零食，吃东西最解压了，你总不能这副样子见我妈”

　　　　友好的分享了三包小零食，秦娴觉得今天的自己如此大方，日行一善，为自己积德。

　　　　万长冬递给万绪杰，万绪杰推开。五爷爷说，小孩子不能吃零食，会长不高。他要长的比爸爸还高，刚才小姑姑给他，他没要，现在也一样。

　　　　嘴里嚼着点吃的，胃里也有东西消化，紧张感真减轻不少。万长冬感觉自己绷紧的那根弦开始变软，渐渐松下来。

　　　　真正到门口时，万长冬的心才定下，她再怎么忐忑，也于事无补，尽力做好自己。

　　　　万长冬站在护栏外，越过重重养眼绿植，一眼看见他。

　　　　冬天寂寥，多枯枝败叶，残破凋零。秦鹤站在枯黄干涸的爬壁虎边，精心浇水饲弄花草。杏色薄毛衣，浅色修身休闲裤，周身闲逸的气质，驱走几分冬日的凛冽。

　　　　见多了他的西装革履，说不定，这派闲情逸致的生活才是他心底的宁静。

　　　　秦鹤的感知敏锐，万长冬不过多看他一眼，他立刻偏头看过来，笑的放肆。放下手中的洒水壶，走到门口。

　　　　“宝儿，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了吧。”

　　　　秦鹤穿的少，怀抱却比她的手暖和。万长冬把手放在秦鹤的背上，回应他。

　　　　“不累，你到了多久？”

　　　　“昨晚到的，等会儿去房间休息会儿。”

　　　　秦鹤看见她眼底青青一片，别看万长冬平时很嗜睡，她睡觉挑地方的，在飞机上她肯定没睡着。

　　　　秦鹤了解她，万长冬没拒绝他的提议，她现在很困，眼睛很酸。被秦鹤抱着，她趴在他的肩膀睡意渐浓。

　　　　万长冬和秦鹤相互拥抱着，堵住了本就不大的过道。小闹腾秦娴在后边急的跳脚，她不能踩着草坪绕过去，这样秦文女士会拿着花铲把她像铲垃圾一样铲出门。

　　　　“哥姐能不能进去抱，外边吹风呢。”

　　　　贱兮兮的打断，万长冬不自然的推开秦鹤，他的怀抱太温暖，她都忘记还在门外。秦鹤揽住万长冬往屋里走，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秦娴。小闹腾苦兮兮的手里大包小包提着，一瘸一拐还要接受自家哥哥威胁的目光，她真的太委屈了。

　　　　杨朝炆先进屋把行李箱放好，再出来替秦娴拿东西。小闹腾抱住杨朝炆的胳膊，无声哭泣，还是朝炆哥哥疼她，她可是伤员，她哥哥居然揽着姐姐就走了，丝毫没有帮她提东西的意思。

　　　　秦妈妈住的别墅里秦鹤安排了两人，轮流贴身照顾，负责煮饭打扫和陪秦妈妈出行说话。

　　　　整个别墅布置的很简单，以暖黄为主，处处都有扶手栏杆，尖锐处贴有软角，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防摔。

　　　　“妈这会儿在厨房，走，我带你去。”

　　　　“小杰小杰呢？”

　　　　万绪杰比她先进屋，怎么没看见人。既然要见秦妈妈，就要带上小杰一起。

　　　　处在陌生环境，万长冬难免不适。秦鹤把住万长冬的肩，平静地说道，

　　　　“小杰去卫生间了，等他一起？”

　　　　“嗯，等他”

　　　　身边有个熟悉的人陪着，总会踏实些。

　　　　不一会儿，万绪杰从卫生间里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口不动，陌生的屋子里，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

　　　　“小杰，过来。”

　　　　妈妈的呼唤，立刻让万绪杰有了方向。笑着跑到万长冬面前，看见秦鹤，先喊了声爸爸。

　　　　万长冬蹲下，细心替万绪杰整理衣服。

第62章　溶溶漾漾白鸥飞（三）（）　
里里外外，她觉得妥当后，起身，拉起万绪杰的小手，对秦鹤说了声，

　　　　“走吧。”

　　　　秦鹤被万长冬这副如临大敌的架势逗笑，宠溺地摸摸万长冬的头顶。

　　　　“放轻松，别这么视死如归，见个和蔼老太太而已。”

　　　　万长冬眼刀一横，示意他别废话。

　　　　她从小就没见过母亲，除了外婆，没有一点同女性长辈相处的经历。更别说见秦鹤的妈妈，她未来的婆婆，婆婆跟外婆只有一字之差，背后代表的却天差地别。

　　　　厨房内，除了秦妈妈，还有位徐姐，平时照顾秦妈妈饮食起居的。万长冬还站在门外，秦妈妈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哎呀，徐姐，我是记性不好又不是手不好，切点小青椒没事的你别皱眉头，小心长皱纹。”

　　　　“秦太太这把刀是我切肉用的”

　　　　徐姐在厨房多年，有点轻微强迫症，切菜和切肉的刀到要分开，熟板和生板绝对不能弄混。

　　　　秦妈妈不小心好心干了错事，手上仍旧不停，嘴里念叨着，

　　　　“徐姐我记性不好记性不好”

　　　　绝妙的开脱理由，不能否认秦妈妈说的可能是事实，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也可能是秦妈妈的小小恶趣味。

　　　　秦鹤先一步，走到秦妈妈的身边。

　　　　“妈，这是万长冬，这是万绪杰，您的儿媳和孙子。”

　　　　万绪杰紧跟其后，甜甜地叫了声外婆。妈妈早就跟他说了，这次要见奶奶，他要乖一点，嘴巴甜一点。

　　　　万长冬忸怩了下，那声妈始终没叫出口，朝秦妈妈点点头，叫了声阿姨。

　　　　秦妈妈虽说记性不大好，多年的习惯还是保持了。放下手中的菜刀，洗手，在围裙上把水擦干。

　　　　“这就是小杰，我的乖孙子。”

　　　　蹲下身子，好好看了看万绪杰，脸上的惊喜之情掩饰不住。万绪杰乖乖地站着，不乱动以免他不注意把奶奶弄的摔倒。妈妈跟他说了，奶奶身体不好，他要注意，不能调皮弄伤了奶奶。

　　　　“妈，我们出去说，在这儿挤着，徐姐不好做饭。”

　　　　秦鹤扶起秦妈妈，四个人出了厨房，坐在客厅。秦娴把东西放好，换完衣服下楼，看见自家老妈，热情地喊了声，

　　　　“妈，我好想你啊！”

　　　　她知道分寸，这回没扑到秦妈妈身上，只抱着秦妈妈的胳膊撒娇。秦妈妈愣愣看着秦娴，反应了几秒。秦娴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家妈妈又忘记她是谁了。

　　　　“妈，我是小雀啊。”

　　　　秦妈妈恍然大悟，口中连连说道，

　　　　“小雀，是小雀，妈妈想起来了的速度慢了点”

　　　　秦娴不计较地点头附和，

　　　　“是的，是的，妈妈不会忘了我。”

　　　　秦娴抱着秦妈妈的胳膊，窝在沙发里。万绪杰坐在秦妈妈的另一边，十分乖巧。秦妈妈看见和秦鹤坐在一起的万长冬，愣住。秦鹤知道，秦妈妈忘记万长冬是谁，再说一次。

　　　　“妈，这是万长冬，您的儿媳妇，我的妻子。”

　　　　秦妈妈摆手，辩解道，

　　　　“我记得我记得她我是想不起我要干什么来着”

　　　　就看着万长冬，秦妈妈仔细看着她，想要从她身上找点蛛丝马迹，能让她回忆起她到底要做什么。

　　　　秦鹤贴心的递了杯温开水给万长冬，让她抱在手上

　　　　“别在意，我妈等会儿就好了。”

　　　　“不会，没有不会老的人。”

　　　　是人都会变老，都会需要家人的包容照顾。秦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急匆匆上楼去。大家都跟了上去，看秦妈妈想干什么。

　　　　秦妈妈在自己卧室的衣柜里翻找着，不一会儿听见她欣喜的声音。

　　　　“找到了，找到了，还好没忘记。”

　　　　手里拿着个红布袋，走到万长冬面前，递给她。

　　　　“喏，给你的。”

　　　　万长冬没想到秦妈妈想了半天的事，竟然是给她见面礼。长辈授礼，不能推辞。万长冬小心翼翼从秦妈妈手中接过红布袋，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个银镯子，颜色泛沉，上边雕刻的花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