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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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又一春-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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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罐,少许啤酒顺着郑远山嘴角往下流,用手臂抹抹嘴。“现在周青羽就住卢珊那呢?你家边上?”

    “可不。周家地方小,她注会还剩一科还是两科,想跟卢珊那住到九月。我跟卢珊说,这时候得帮人一把,好在这孩子还算懂事。”

    他又夸起自家妹妹的好,郑远山慢慢抽着香烟,目光透过重重烟雾停留在对面墙壁角落,不知道想些什么。左浩南说的口干,喝了口酒又想起件事,“还有稀罕事呢。”

    “说。”

    “前天卢珊到我家吃饭,你猜怎么着,周青羽前夫那小三,孩子都快生出来了”

    “那小三是干什么的?哪的人?”

    “家里是浙江那边做买卖的,有点家底,青羽家里就是平头老百姓,跟人没法比。”

    “那人到底干什么的?真TM操蛋。”

    左浩南其实不记得,信口说:“就一灯笼货,没点子家底,天天跟私企混着,光一张嘴能哄人。我就纳闷了,这人怎么不开眼呢?他找那小三,长相能比得上周青羽?周二习要是我老婆,嘿嘿。。。。”

    “你怎么样?”郑远山扭头瞅他一眼。

    左浩南哈哈一笑,“周二习要是我老婆,我都不让她出门,搁家里养着。”

    郑远山拿烟点点他,“怕被人拐跑了?”

    “那可不是。这要是解放前那会,我也不嫌弃周二习离过婚,收她当我小妾。跟田婷一大一小,一人半个月,绝对不偏心眼。“

    他满口胡说八道,饶是郑远山满腹心思也免不了忍俊不禁,“那你家思思呢?”

    “不碍事,多一个人陪她玩多好。”左浩南也觉得有趣,摸摸下巴,“哎,老郑,你说这帮八零后,结婚离婚跟儿戏似的,没点责任感。”

    郑远山把那本相册拎过来摆他眼前,“咱们七零后也没几对熬到最后。”

    “对喽。早看明白了,老婆弄不好跟别人跑了,就儿子闺女是自己的。我得好好把思思给培养出来,以后靠她给我养老呢。”他斜着眼睛瞥过去,却见郑远山不知什么时候仰着头靠在沙发上,阖着眼睛,“反正有人不着急嘛。过两年我给思思生个弟弟,给我们老左家留个后。”

    “闺女也不错,贴心,小子太闹腾。”

    “闺女是不错,关键时刻还得儿子顶用,周青羽这事还不是她哥哥出头。”左浩南感慨连连,“小孩儿这两天老找我,说请我吃饭;我看她这阵丢了魂似的,怪可怜的,过过再说吧。”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郑远山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他喝得有点多,起身舒展几下手脚又点了根烟,过了片刻才不紧不慢的说,“再说了,活人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第19章 第 19 章() 
2007年6月29日,北京

    “你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穿件白衬衫,头发留的长长的,长得可真帅。”捧着热水的胡丹望着天花板目光朦胧,“我当时就想,如果你邀请我跳舞,我一定和你跳;如果你追我,我就和你好。”

    贺嘉轩也没忘记五年前初遇胡丹的情形。

    低领露背红裙映得肌肤胜雪,大波浪长发海藻般垂在双肩,大红高跟鞋细的像根缝衣针。学生联谊会引发小范围骚动,不少人目光围拢过去,胡丹昂着下巴像位高傲娇贵的小公主。胆小的男生偷偷窥伺,胆大的男生直接上前邀请,可惜胡丹冷若冰霜,坐在旁边慢慢喝饮料。

    不给面子。扫兴而归的男生们没什么耐心,把目标换成其他女生;身旁浩子紧着撺掇“上啊!”二十二岁的校草贺嘉轩心里掂量:够辣的,拿得下么?

    或许他热辣辣的目光停留在胡丹身上太久,对方大胆回望;他心里有了底,朝她扬起嘴角,对方随手拨弄长发,细细发丝缠住纤细手指。。。。

    直到今日他才发觉,初次相遇自己便被她缠住了,犹如遇到蜘蛛精的唐三藏,没有孙大圣上天入地的本领,如何脱身?

    “胡丹,我没什么好的。我自私,没责任感,脚踏两只船;对不起周青羽,也对不起你。”

    “胡丹,我以前就说过,现在再说一次:你是好女人,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找一个爱你、对你好的男人。”

    二十七岁的贺嘉轩对面前深深爱过的女子心平气和地说:“我爱过你,你也爱过我。但是,胡丹,我们之间隔着两年,两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爱上了别人,也走进了婚姻,我有我的家庭有我自己的人生……虽然离婚了,我还爱周青羽,我会努力悔过补偿直到她重新接受我,无论一年两年,三年五载。我做不到以前一样和你在一起。胡丹,我们各自重新开始吧。”

    放彼此一条生路。

    胡丹同样面色平静地望着贺嘉轩,神色坚定固执,还有些病态的歇斯底里。“说谎。你不在乎我,外婆过世你就不会到上海来陪我;你不在乎我,就不会帮我在北京找房子;你不在乎我,就不会替我我过生日。。。。”

    花白卷发,深紫罗兰长裙,裙摆袖口装饰着美丽繁密的花边,闪闪发亮的耳钉项链……面前小巧玲珑的老太太温柔可亲,令人心生亲近。

    那年他二十二岁,刚刚成了胡丹男朋友,拎着成堆礼品站在胡丹外公家门口略有些紧张,不自觉的对着门口镜子整理衬衫领口,惹得胡丹挽着他胳膊大笑。

    那个温柔可亲、握着他的手夸奖不停的小老太太是05年底去世的。胡丹外公去世后她伤心欲绝,就此缠绵病榻,深冬凌晨吐出最后一口气……感谢上天没有继续折磨她。

    得到消息的贺嘉轩从北京匆匆赶去,外婆满脸欣慰……胡丹一直没把两人分手消息告诉老人家,只说他回京发展。临终回光返照,老人家握着他的手对外孙女说,你比你妈眼光好。

    骨瘦如柴的胡丹把脸贴在老人手上嚎啕痛哭,彼时已经另娶他人的贺嘉轩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晚寒冷彻骨,胡丹裹着他的外衣、依靠在他肩头瑟瑟发抖。

    “呕~”干呕声把贺嘉轩神志拉回当前,捂着嘴巴的胡丹面色惨白,有点像她在弥留外婆病榻前悲伤欲绝的情形,贺嘉轩不由心生怜悯。半分钟后,见她摇摇晃晃朝着厕所方向奔去,中途还绊了一下,连忙赶过去一把扶住。

    距离那天整整两个月了……贺嘉轩陡然心慌意乱,从衣架上取下一条干毛巾递过去。

    抱着马桶的胡丹缓过口气。“你怪我,你舍不得周青羽,打心眼里不想离婚,对不对?我骗你说,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你立刻转身走人;可我不一样,你爱上周青羽也好娶她也罢,我从来没怪过你,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有变。我不在乎你和其他人怎么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只见过周青羽一面,可我当时就明白,她不会和你继续过下去的。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周青羽没有我爱你爱的深。”

    “她有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的底线,我呢?我什么都不在乎。”她像个钻进牛角尖的小孩子,不得到中意的糖果誓不罢休:“她放弃你就像拔出一颗坏掉的牙齿,我不会。”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乃至生命,让我和你重新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她扑在贺嘉轩怀里放声恸哭,如同溺水的人抱住浮木,指甲擦过他脖颈火辣辣疼。“你让我当你女朋友时怎么说的?我外婆去世前你怎么答应她的?我就是想气气你,你转身就爱上别人了?”

    往事如烟似云,令胸膛隐隐作痛。贺嘉轩轻轻挣开她,捧起冷水洗了把脸,慢慢冷静下来。“胡丹,咱们回不去了。”

    他摇了摇头,“这些先放到一边,我们谈谈孩子。”

    坐回沙发的时候,疲惫不堪的胡丹往身后堆了几个靠垫,又随手抱了一只浅绿霸王龙在怀里。贺嘉轩目光在那只滑稽的公仔停留几秒钟……周青羽平时最喜欢它,跟着周雁程搬东西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强迫自己看着胡丹脸庞,“胡丹,你我都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心理准备,也没有经济基础,现在生孩子只会是一场灾难。”

    胡丹像只被激怒的猫般瞪圆眼睛:“我不许你这么说。”

    贺嘉轩无奈地搓搓脸,尽量客观地说:“我姐姐生薇薇的时候二十七岁,我姐夫二十八岁。我姐夫是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年薪很高,每年分红几十万;我姐姐在家炒股票,这两年行情好,每月挣好几万。”

    “薇薇除了幼儿园,还报了英语班舞蹈班,每月衣食住行开销起码一万元,这还是我姐姐在家接送、没请保姆的前提下;我爸妈也经常帮忙带着。胡丹,我辞职了,没有经济来源,孩子又不是一只猫一只狗,天天喂点粮食就行,拿什么养孩子?你要给孩子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得对他的人生负责。我告诉你,我和周青羽早就商量过,三年之后再要小孩。。。。”

    那个名字明显把胡丹激怒了。“我和你也不是未成年人。你辞职没关系,现在就可以到处发简历,复旦大学毕业生不会没有公司要的。即使你闲在家里,钱的事情也不用发愁:外公外婆给我留了些钱,我自己手里还有点积蓄,足够养一个孩子。”

    贺嘉轩沉默着。胡丹外公外婆膝下还有个舅舅,早年在外地,舅妈脾气很差,和两位老人很少来往。胡丹一直以为老人会把房子留给自己,谁知外婆刚去世,大门门锁就被换了……房子早早被过户到这位基本算是陌生人的舅舅名下,这也是他怜悯胡丹无人照料的原因之一。

    “何况还有我爸爸呢:只要我结婚,他肯定会给我一笔钱的,想在北京买房子?完全不成问题。”胡丹眼中闪动异样光彩,心满意总地环顾着宽敞明亮的房间,张开双臂:“这里就很好啊,足够我们三个住。你不要告诉我这里不是你家的房子。”

    贺嘉轩放弃迂回战术,直截了当地说:“你很不理智,根本是和我赌气。”这话令胡丹大笑起来,单手托着下巴:“没错,就是赌气。你可以试试看,你不同意我会不会生下他?”

    于是贺嘉轩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野兽,脑浆咕噜咕噜冒着泡儿,高举双手吼道:“我没做好思想准备,更当不了好父亲。孩子你爱生不生,我不会和你结婚。”

    “OK,随你的便,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征求你的意见。”胡丹眼里闪着幽幽寒光,像只护仔的母狼令人不寒而栗。“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一个人的。不管你和周青羽破镜重圆,还是留在我身边,我都会把孩子生下来。”

    贺嘉轩几乎不认识胡丹了……她曾经像小公主般骄傲,如今却苍白瘦弱、烦躁不安,不时出现歇斯底里的症状。他把胡丹双手捧在掌心,触手冷冰冰。他低声说“胡丹,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三个在一起。”哪怕面前是条湍急宽阔的激流,胡丹也不会在岸边停下脚步,“我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要好好保护自己:她见过很多像我这样的女生,年轻不在意,年纪大了习惯性流产。我。。我当时告诉她,我们没毕业,毕了业就结婚。”

    “我也没想到能有这个孩子。”她轻轻抚摸着自己肚子,目光温柔欣喜,“我二十七岁了。女人总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的,如果我不要他,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我已经后悔过一次,我不想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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