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纯然眸底一黯,转而温婉一笑,“照顾王姨姥是应该的,但世子劳累,纯然也于心不忍,所以抽了空过来。”用勺子搅动羹汤,舀起一勺,送到男子的唇边,眸含秋波地看着他。
香味温热怡人,挑动着人的味蕾,梵容今夜不太有心情用膳,肚子便一时空着,忙完一堆公文更是饥肠辘辘,此刻有了吃东西的欲望,便接过谢纯然手中的勺子和碗,谢纯然笑容微滞了一下,转而恢复平静,“多谢世子赏脸,纯然今晚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了。”
汤勺才送到唇边,梵容神色一顿,眼中掠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异样,还是含了进去,咽下,将碗放到桌上,“这羹的味道香甜可口,酥润鲜滑,我打算边处理公文边饮用,谢小姐请回吧。”
谢纯然掩口一笑,“不想世子饮羹汤也有这样的讲究,既然世子忙碌,纯然就不叨扰了,今夜月明星稀,凉风习习,正是赏月共话的好时刻,若世子寂寞了,可与纯然谈心解闷,纯然会一直侯着世子,就不知会不会有这样的福分。”说罢暗送了一个秋波,唇角甜美地勾起,微扭着腰肢出了书房。
“世子,这谢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羹汤里下春药。”来禄忿然道。
梵容眸子疏冷,“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将毫笔重新取下,“去,看看蓝姑娘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
“谁说我不回来?”
淡香袭来,一身红衣的女子进入书房,含着轻浅的笑意,看一眼桌上的羹汤,随手端了起来,“唔,紫薯百合银耳汤,我最喜欢了,世子是否赏脸让凤祭尝一口?”
第四十九章误喝(三更)()
来禄一惊,正要好意提醒,世子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扫来,立即低下头,不发一言地退了下去。
“这羹汤容已经喝过,只怕蓝姑娘会嫌弃。”梵容带着歉意道,“不如,容吩咐厨子新做一碗送来。”
“无妨,世子喝过的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吗?”蓝凤祭眸中泛着星点笑意,端起羹汤,舀起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甜香酥嫩,厨子真是好手艺呢。”
梵容显然心情不错,目光清柔,“蓝姑娘喜欢是好事,今后容吩咐厨子每天晚上为蓝姑娘做一碗羹汤,补体润肺,对身体大有好处。”
蓝凤祭喝了一半,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来,梵容递过来手帕,端起剩下的羹汤,一口口地吃下去,姿态优雅,气度雍容,蓝凤祭勾起一抹笑容,“今夜玻古湖中央昙花盛开,王公子弟和凰城百姓都前去观赏,世子独独留在府中处理事务,真是可惜呢。”
梵容神色一怅,“蓝姑娘离开,容独自一人,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区别?”看着她,“容还以为,蓝姑娘今夜真的不回来了。”
蓝凤祭神色一黯,“凤祭是该邀请世子一同看昙花,忘记今夕何夕,只记住短暂的绚烂。”
梵容将空碗放到桌上,阿来赶紧进来,轻轻端走。
他流出一丝遗憾的苦笑,“这等风月之事,怎能让蓝姑娘委屈,容傍晚去了一袖云一趟,本是想邀蓝姑娘,不料听到蓝姑娘今夜不回来的消息,容寻思着良辰美景,没有佳人做伴,在书房避开浮华和喧嚣也非一件坏事。”
蓝凤祭心中嘲讽,好一个梵容,把谎话编得这样天衣无缝,不过,他若不是偷跟踪了去,又怎么会“巧巧”看到那样的场景?
头脑没来由一热,体内隐约产生某种复杂的异样,飞快蔓延全身,肌肤开始发热,脸颊也随即烫了起来,蓝凤祭抬手抚上脸,皱起眉头,“怎么……?”
下意识地朝梵容看去,他也以手撑额,仿佛在克制着什么,递回的手帕从他修长的指间滑落下来,睫毛轻垂,遮住了眸中逐渐浮起的迷乱和混沌,一身黑色锦衣清冷雍华,透着不容亵渎的气质,这样矛盾的禀质看得人心头一乱。
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头升起,蓝凤祭睁大眼,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下意识地向书房外退去,“你,你不要过来。”
“府中鱼龙混杂,防不胜防。”梵容开口,声音低沉,夹杂着丝缕不绝的诱惑,“蓝姑娘请快些离去吧,疏忽之处,明日容亲自去一袖云赔罪。”
蓝凤祭极力稳住心神,脚步踉跄凌乱,那一把火在浑身各处越烧越旺,飞快吞噬着她的意志,她抓住门帘,死死地看着书桌旁一动不动的男子,一种渴望拉扯住她,让她再也迈不开步伐,那些尘封多年的景象一一浮现,岁月倥偬,戎马生涯,她和他携手并进,月下共饮,缱绻情深,吻如蝶舞,拥似难斩之水,言笑宛若遍地桃花盛开,是天下公认的最相配的良人佳偶。
第五十章你不是想要扳指么(一更)()
她一步步向那个男人走去!
宛若重新沦陷在过去的梦里。
回忆,理智,恨与怨……这些相互矛盾的因素交织在一起,终究推动她离他越来越近。
梵容抬眼看她,眸色难辨,手握住桌缘,慢慢站起身来,蓝凤祭微微颤抖的手指按住眉心,身子一倾,倒入男子的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梵容呼吸陡然一重,只手抱住她,脚步不稳地辗转到窗前,挑起她的下巴,吻毫不犹豫地落了下来。
蓝凤祭阖上眼,手环住他的颈部,缓缓地回应他,他的吻时快时慢,一头墨发也散了下来,看上去更是多了一分落拓的妖冶之美。
“你不是想要扳指么?”
他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这需要付出代价。”
“扳指……”
本该属于她和九歌的扳指。
蓝凤祭心头一漾,手顺着他的肩头而下,经过他的手臂,腕部,握住了他的拇指,雪玉扳指清凉如玉的触感让她神志稍微一清,又转瞬被吞噬殆尽。
安神香寂静地燃烧,本来是让人心定的香息,现在却是越闻心越乱,混杂着女子身上淡雅的香味,让人情不自禁地越陷越深。
梵容略一用力,将蓝凤祭抱起,向房间走去,尽管身形歪斜,却依然保持大体的稳重,她颤抖的睫毛,微蹙的黛眉,有些凌乱的头发,鼻峰上沁出的细汗尽数落在他的眸中,让他一刻的情动更甚一刻。
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他俯身,双手与她的手交叉成同心扣,继续流连不止地吻她,情意缱绻,手松开,抚着她的肩头,像呵护一件难得的珍宝。
有些人,一生见了无数次,没有半分动情,有些人,一眼误终身。
才相识这么些日子,是不是唐突了,唐突了?
可是,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他们已经认识了许多年?
蓝凤祭脑海中偶有一丝清醒的神志掠过,提醒她停住他危险的举动,然而,念头之后,仍是放任为之的迎合,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眸色深沉,半分钟之后,忽然在她的颈部稍微有力地一咬。
蓝凤祭蹙起眉头,吐出两个字,“九歌……”
她被囚禁一袖云,三年还是纯洁之身,心湖上的影子已然改变,还是年少时的初衷,一年之后,想的念的,都是那个曾经辜负的男子。
但愿时光重来,幸亏时光重来。
这一生都属于你,我再也不背叛了。不离不弃,一世相守,白骨纠缠,灰烬相融。
九歌。洛九歌。
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浇下,梵容的身体蓦地一僵,不敢相信地看着神志模糊的女子,眸中的痴迷飞快褪去,转而变成一种痛楚的清醒。
他缓缓起来,眉头微蹙着,一言不发,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一潭望不到底的湖水,蓝凤祭柔美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么停了?”
她有一种感觉,九歌抛弃她了。她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他说要让她做他的帝后,怎么又不要她了呢?
第五十一章大梦初醒(二更)()
梵容心神一漾,然而,刚才撞入脑海中的两个字似乎再次响起,胸口一疼,终究还是背对着榻上的女子,“我要你,真心实意地给了我,梵某从来不愿强人所难。”
在墙上的暗格上轻扣了一下,一道门滑移而开,逼仄却精致的密室内,玉架上摆置着琳琅满目的小瓶,梵容取出一瓶,倒出一颗药丸。
蓝凤祭被点住穴道,眸子大大地睁着,似乎在告诉他,她……
然而,他知道她是透过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两人消失七年,甫一出现便是成双,她虽然入了清穹王府,又受了洛九歌的一巴掌,可是那令人无法揣透多深的情意又岂会这般容易消失了去?
他实在高估他自己了。
要真正掳获一个女人,尤其是这样一个绝世佳人的心,甚至是将她的心从别的男人身上夺走,谈何容易,这是倾山河之力也难以实现的。
然而,他愿意用他一颗赤诚之心去赌。不怪她今夜失态喊出别人的名字,只怨他先前福薄,没有早一点遇上她。
将解药喂她服下,蓝凤祭昏沉地睡了过去,梵容替她解了穴道,坐在榻边看她,如画的眉眼,清媚的颜容,晶莹如玉的锁骨,修长柔嫩的颈部,泼墨青丝……一切倾世绝伦的构成都是那样的蛊人心神。
情不自禁地伸手,指尖掠过她的唇际,眸子幽深痴迷,尽管如此,他爱的也并非全是她的容貌,而是右丞相府惊鸿一暼,清华孤冷的灵魂,以及遥不可及,飘渺不定,仿佛来自于异域的熟悉感。
偶尔,他会有一种错觉,某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地方,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地方,他曾梦到过,醒来却什么也记不清楚,偶尔,他甚至感到懊恼和悔恨,像一道伤口,在心的某处横亘着,时不时地疼一下,再也愈合不了。
蓝凤祭悠悠转转地醒来,发觉自己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眉头一蹙,警惕的目光往周围一扫,大致确定安全,方才坐起身来,昨夜发生的情景在脑海中纷纷浮起——她主动攀上了梵容的怀抱,与他相拥接吻,令人迷醉的气息,暧昧的气氛,还有他在她颈部用力一咬……
一股冰寒之意从脚尖爬到头顶,蓝凤祭的手抓紧锦被,身体僵住,慢慢垂视下来,看到自己衣裳整齐,暗松了一口气,然而,昨夜那样的情景历历在目,又怎么会有假?难道她和梵容已经……只不过梵容占了便宜之后,亲手为她穿上了衣服?
她的身子她最清楚,并没有任何异样,说明并未失身,心下并没有多少担忧,一个疑团在心中萦绕,梵容去哪儿了,她和他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失态的举动?难道,他对她下了毒?
眸底掠过一丝冷光,蓝凤祭眉头蹙起。
似有若无的呼吸声在耳边传来,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梵容正躺在床下的地面上,双目轻阖,神色清凉安详,只是嘴角的一丝血迹已经干涸。
第五十二章差点得手(三更)()
看着躺在床榻下的男子,蓝凤祭恍然,梵容一定是为了不伤害到她,苦苦忍着,气血上涌,闷出了活血。
尽管也算是正人君子的操行,可两人都情迷意乱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手搭在腹部上,雪玉扳指在暧昧的橘色夜明珠笼罩下,散发出月华般清冷如玉的光芒,这样的场景撩得她一阵阵心痒,只要将扳指拿到手,她就可以离开清穹王府,和九歌执手,一起赏风弄月,运筹帷幄……
暂时将那个疑团搁在心头,蓝凤祭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敛气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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