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祭,“……”那是你师父。
曾经,九歌是多么地尊敬师父啊。
她摸着他的头,道,“凤祭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结束了,带九歌回去看看。”
“要多久呀?”
洛九歌仰头问她,眸子清澈如水,睫毛黛黑,投下一疏影,仿若女子。
“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
也许她这一生,他们都不能回去了。
燃真教来袭,作为中州女帝,她有责任驱除外敌,保境安国,为百姓谋福祉。
洛九歌眼色一黯,对于他而言,超过两天,已经算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如果你想念那儿,我可以先把你送到师父的身边。”
“才不。”
洛九歌眸子浮起一抹惊恐,抓紧了她,“你又想离开我。”
蓝凤祭轻轻道,“在这样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你能跟我携手,共御强敌啊。”
第二日,杀弦决来报,焱血教已经派出手下,前去阻拦燃真教势力,是所有国家和教派中,动作最快的一支。
杀弦决还道,“修凌尊主也去了,说是最好一举将其歼灭,以绝后患。若燃真教深入中州,到时就不好收拾了不。”
“朕想的,又何尝不是如此。”
蓝凤祭看向往生楼,洛九歌正攀着窗户,见她看过来,眉眼弯起,为了能够时刻看到她,对着凰决宫的那一面墙,硬是被他要求凿出了一扇窗户。
杀弦决道,“女帝若是有牵挂,缓一些日子又何妨?”
女帝功法已是神玄之境,天下无双,一人能抵万名赤玄高手,去前线不知可以减少多少牺牲啊!
“你先下去吧,朕自有主张。”
九歌痴傻,分不清机关算计,人心好坏,就如轻而易举地被修凌擒住,若让他一道同去,只怕凶多吉少。
若留他在王宫,不知又会闹腾出什么事来。
这些日子,他脑海中的那个东西倒也安静,她日夜静观其变,仍然没发现什么端倪。
至少,也要等邪物离开,她才会放心,没有诱导,九歌断断是不懂解开禁锢的。
第二天,洛九歌如愿以偿地和蓝凤祭回了桃陌洲。
“老头,做饭了没有,我饿了。”
九歌笑嘻嘻地迎上去,好奇地玩着谷星子的胡子。
谷星子上下检查了一下九歌,摇头,满是痛惜,“欸,没救了。”
蓝凤祭道,“凤祭来找师父,为的并非这件事。”
“运势”:惨了,这个老头儿不好对付。
才说到一半,谷星子眼神陡然一厉,“想跑!”
掌中掠飞出一道淡金色的迦印,往半空贴去,一缕似有若无的赤气被吸入迦印之中,谷星子手掌,迦印重回手心,消失于无形。
由于康夙朝形势见好,曾经泛黑色的“运势”,如今已是赤色。
“中州已见好,为何迟迟不肯放过?眼下外敌入侵,迫在眉睫,你碍了女帝,容你不得。”
“你毁了我,中州也完蛋了。”
一个沙哑却充满魅惑的声音道,忽然一冷,“况且,若非洛九歌的存在,她如今已是在战场上,所以,我要洛九歌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州。”
“我自是不会毁了你,只是让你无法再出去控制人。”谷星子嘿嘿一笑,“我这徒儿啊,不但生得美貌,还治国有方,你就等着越来越胖好咯。”
蓝凤祭微怔,“早知道找师父……”
“这种东西,任你功法再高,也是逼不出来的。”
谷星子乐呵呵地道,“都怪九歌执念太深,才被这个家伙缠上了。”
又道,“咳咳,你们两个无情无义的徒儿,这么久才来看我一次,还是为了解决麻烦,看看,赤儿多有孝心。”
赤儿正勤劳地在一棵桃树上啄虫子,津津有味,至始至终都没看他们一眼。
已经是深秋,任桃陌洲上气候再好,大部分的桃花已经不开了,只有少数还挂着星星点点的花儿,再看不到春夏时桃花满眼,如雨纷下的场景。
洛九歌摘下一朵,簪在蓝凤祭的发梢,他站在桃树下淡笑,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蓝凤祭一阵心酸,她多么希望,他彻底好起来啊!
他说,“凤祭,我们永远在这儿了,好不好?”
“这儿有师父,有赤儿,有桃花,还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和和湖水,在中州,可怜的九歌只能被锁在往生楼。”他委屈地倾诉,眸子盈着水光。
蓝凤祭也觉得,开始将九歌关着,确是不得已,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九歌,等驱除了燃真教,我们就经常回来,和师父团聚。
师父烧了一桌子的酒菜,香味扑鼻。
赤儿饮了一口,立即四脚朝天醉倒在桌子上。
师父看着蓝凤祭,语重心长,“凤祭,九歌痴傻,可能永远不会恢复了,你可还愿意……”
蓝凤祭淡笑,“等煌离大陆这一场危机化解了,我就纳他为王夫,一生一世,仅此一位。”
洛九歌歪头过来,磳她的脸,神色知足而幸福,眸子温柔得几乎可以让人化掉。
“好,不愧是我的徒儿。”
谷星子赞道,“九歌虽然痴傻,可对你的情意从来没有改变,如今心性无垢,也未免不是好事一桩。”
蓝凤祭垂睫看碗中,洛九歌夹来的菜已经堆了很高了。
三天后,中州女帝出师。
朝政由德乾帝暂管,九渊太子被封了功法,由杀弦决守护身旁。
女帝率一众高手前往,将军们率大部队后续跟进,选拔的都是劲旅之师,装备精良,粮草富足,沿途盟国逐一照应。
历史以来,最强大和最具号召力的中州已经动身,煌离大陆所有国家和教派更是警觉起来,盟国加紧训练军队,时刻准备救援前线。
夜色溟濛,风泽域。
几十个帐篷立在半荒漠的草地上,一望无际,风呼呼扯过,气氛冷肃。
最中央的一座帐篷较其他帐篷大气华丽,火光跳跃着,一个人影端坐桌旁,一动不动,很久,守候在帐外的教徒才听到轻微的翻书声。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修凌尊主神色微微一动,放下书册,起身踏出帐篷外。
银发掀舞,银色面具闪着些许寒芒,冰镜一般的眸子浮起些许暖意,“你来了。”
半空,一个人影轻稳地落地。
帐篷之外,响起遥远的马蹄声,十分迅疾,像幽灵穿梭在暗夜。
看清了来人的装束,守卫的教徒纷纷向两边散开。
“怎么会可能少了我?”蓝凤祭微微勾唇,“情况是如何。”
修凌向帐内打了一个“请”的手势,“进来细说。”
昨日,焱血教和周边卿罗国,幻息国与伞兵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交战,略获小胜,将伞兵逼退二十里,驻扎在邱,只是这边也伤亡不轻。
只是燃真教大部队仍在继续推进,想剿灭其主力,必须扫伞兵这一道铜墙铁壁。
“查了地势没有,可有能绕的地方?”蓝凤祭皱了皱眉。
“从沿海到邱之间的通道两旁,是绵延的秃峰,高入云霄,上面极度缺氧,教徒上不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心如死灰()
蓝凤祭想起来了,似乎有书册记载,沿海到邱,是片草不生的高原地带,只有一条夹缝之间还不算狭窄的道路通往煌离大陆。
“可放水去淹?”
“燃真教早有预料。”修凌道,“所经之处,修建了排水沟,并凿了水洞。”
果然是一场预谋五百年的入侵。
蓝凤祭沉吟,“煌离大陆确是疏忽了。”
修凌注视着她,眸子漆黑,“只怕要费不小的力气。”
眼前的女子,曾与他执手,相拥,日夜陪伴,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不分你我。后来她刺了他心口一刀,将一切生生阻断,如今疏漠到只是合作关系。
修凌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走到帐篷上镂空的窗户前,目光投向一派溟濛的夜色。
“只好保住煌离大陆,不易他手,无论消耗多少力量。”
蓝凤祭淡淡道,向男子伸出了手,“我们,一起。”
修凌侧首,勾唇,眸子清寂,握住她的手,“愿与女帝,同生共死。”
蓝凤祭心情浮起些许的复杂,九歌,在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与我携手的人,是你。
几天下来,杀弦决头疼得厉害。
他本是个颇有用武之地的人,女帝却将照管痴傻太子的任务交给他,若太子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可居然时刻不停地跟他要女帝,女帝远在风泽域,他怎么能够交得出来?
窗外月光稀薄,宫灯朦胧,洛九歌画好了一副画,舒展一下酸痛的腰身,走到窗前,眼巴巴地望着,“凤祭怎么还不回来?你不是说画好她的模样,就会把她召唤出来吗?”
想趁着太子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空隙睡觉的杀弦决无可奈何地苏醒过来,苦着脸,“才十分钟,您就画好了?”
“是呀。”洛九歌一副“画画对我不是个事”的表情,努嘴,“你看看。”
薄如玉的唇不满地微嘟起,桃花眸中尽是孩童般索要的神采,“所以,赶快把凤祭还我。”
杀弦决打着呵欠,过去检查,表情闪过一瞬间的惊讶,笔法灵巧娴熟,神态动作栩栩如生,这样堪比国画水准的话,太子居然在十分钟之内搞定了?
杀弦决认服,只好道,“不瞒太子,女帝去了很远的地方。”
洛九歌怔怔地看着他,“她回了九渊吗?”
杀弦决摇头,“比九渊要远得多。”
洛九歌还在发愣,“不可能,没有什么地方比九渊更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噢”了一声,“她是不是去幽冥火界了?”
他的眼中,浮起了恐惧,握住窗柩的手慢慢松开,身体在后退。
杀弦决道,“有人来攻打我们的大陆,女王陛下抵御外敌去了,那儿即便乘千里马,也需要五日的时间才赶得到。”
洛九歌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她走了,她又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离开了他,不然,她为什么不将他带上?
杀弦决本来是应付,此刻眸中浮起了一丝不忍,“殿下不要难过,前线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疆场,女帝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
洛九歌将脸埋在手中,一动不动,杀弦决看到有一点水泽从他指缝间沁出来。
他叹了一声,心性痴傻却长情的人,最执著得令人害怕。
“我要去找她,你带我去。”
很久很久,洛九歌才说出一句话。
杀弦决好言安慰道,“太子不用担心女王陛下,女王和修凌尊主一道携手应敌,大概不会有事的。”
洛九歌身体一僵。
手指弯曲,扣进眼中,两行血液汩汩流下来,那样的决然和不顾一切。
杀弦决吓了一跳,赶紧去阻止,洛九歌果然停了,坐在地上,睁着血肉模糊的眸子,望着虚空,一言不发。
“快去打水来给殿下洗眼睛。”
对大殿中忙碌的虹莜吩咐道。
虹莜撩开帘子进来,惊叫一声,赶紧下楼去了。
杀弦决检查了一下,幸运的是,没有伤到关键部位,不然,这一双眼睛恐怕得瞎了。
“女王陛下终究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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