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眼见她们甚是为难的神色，心中明了这件事恐怕真的如孙旺钱康所言，与柳贝玉脱不了干系了。
流觞芷云惊得低下了头，私下里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最后终于抬头，眼中满是坚定地回答道：“会禀大人，认识。”
“好，本官再问你们，钱康孙旺等人说之所以去夕心客栈投毒，皆是受了你们俩的指使，可有此事？”县太爷收回指向钱康孙旺的手指，双手交叉，所有的注意力投放在流觞芷云的身上。
流觞芷眼神飘散，舔了舔嘴唇，芷云见她有退缩的迹象，打定了主意，将知道的都供认出来：“会禀大人，我俩也是受了二夫人的命令才去城外找他们的，此事与我俩无关，全是二夫人的主意啊！”
柳贝玉一听她供出了自己，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浑身戾气，冲向芷云大喝道：“好你个贱婢！关键时刻你居然敢出卖我！”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县太爷狠狠敲了一下惊堂木，继续盘问芷云：“芷云，你说这是洛二夫人的主意，可有证据？”
芷云叩头，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道：“会禀大人，二夫人交代我们办事都是口述，更何况是这种害人的勾当，不过我们与三夫人往日无怨素日无仇，怎会平白无故自掏荷包找人去害她呢？求大人明察，还小人一个公道啊！”
钱康见柳贝玉如此嚣张，逼得芷云都不敢直视她，接着芷云的话说道：“大人，芷云姑娘所言极是，她们早晨先给了我们二十两的订金，承诺了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三十两，这前后一共五十两，都够她们二人干好几年的了。”
县太爷求助地看向坐在堂下写供词的师爷，师爷朝他点点头，随后又将目光头像一直低头不语的流觞，问道：“流觞，本官问你，芷云所言，可是事实？”
“回、回禀大人……芷云所说的……”流觞小心翼翼地瞄向正盛气盯着她的柳贝玉，扑通吓得低下了头，她跟了二夫人也有些年岁了，这些年来二夫人任性妄为惹出不少事，就算是进了这衙门，少爷都有办法将二夫人保释出去，若是在公堂之上她将二夫人招供出来，那等少爷将她们保释出去以后，她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呢？肯定会被二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与其出去后受尽凌虐，倒不如……
流觞快速地转动脑筋，最后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回禀大人，芷云误会了，其实这件事是小人的主意，二夫人对此事，毫不知情。”
柳贝玉嘴角微扬，非常满意流觞自愿做她替罪羊的表现，只是芷云那个贱婢太不识抬举，居然敢在公堂之上把她供出来，等她回到了洛家，定要让芷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县太爷明显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甚是吃惊，追问道：“你与林夕可有过节？为何要做这种事害她？”
第124章 流觞露马脚（）
流觞铁了心要为柳贝玉背黑锅，暗自咬牙，一口气说出了所谓的因由：“回禀大人，小人素来看不惯三夫人装腔作势的模样，几个月前她嫁给了少爷，处处与二夫人作对不说，就因我们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对我们也是吆五喝六，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小人与她的过节从那时便存在了，后来少爷休了三夫人，小人还有些许窃喜，可没想到短短时日，她在都城站稳了脚步，名声在外，小人又开始嫉妒了她，实在不想看到她这么一帆风顺，这才想到找人去捣乱，请大人明察！”
在她陈述的时候，芷云满面不解，实在搞不懂她为何要做二夫人的替罪羊，难道就因为她们是丫鬟，她们就命该如此吗？
“大人，是我管教无方，不过还请大人对流觞从轻发落，其实她本性不坏的，”柳贝玉在这个时候倒是挺身而出了，不过却不是揽回该她负担起的责任，而是以一个犯了错的丫鬟的主子自我检讨后为丫鬟求情的态度。
芷云看不惯柳贝玉一副道貌岸然的虚伪模样，跪着向前移动了两步，恳切地说道：“大人，流觞想为二夫人背黑锅，希望大人不要被蒙蔽了，小人所说才是事实呀！”
“芷云，我到底是怎么惹到了你？你要这样诬陷我？！”柳贝玉的眼中全是戾气，直直刺进芷云的后背，恨不得此时手上有把匕首，得以让她闭嘴。
“肃静！”县太爷敲了下惊堂木，堂下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两个情同姐妹的丫鬟居然背道而驰，一个选择供出主子的恶行，而另一个却毅然选择为主子背负罪恶，这其中因缘，其实也不难看破。
县太爷看穿了她们之间的把戏，也懒得再和她们周旋，直截了当地说道：“流觞，你口口声声说幕后之人是你，本官问你，付给钱康等人的五十两，你从何得来？你休要胡编乱造，再敢胡说一句，本官定不饶你！”
一说到银两，流觞蔫巴了，五十两，那可是她好几年的俸禄了，可要怎么说才能兜过去呢？
柳贝玉见她语塞，心中大叫不好，脑筋快速转动，突然想到一个点子，替流觞说道：“我一直待流觞如亲姐妹，平时是会赏她些零花钱，想必那五十两是她平时积攒的吧。”
说话间她还向流觞挑了挑眉，流觞领会了她的意思，刚要承认，却又被芷云一语道破：“三夫人，你平时克扣了我们不少的俸禄，哪里有赏过？”
“来人，柳贝玉满口胡言，把她先带下去，待本官问完流觞再问她！”县太爷实在忍受不了柳贝玉了，若不是他要找些证据向四皇妃交待，他早就把柳贝玉关进牢房等洛盟渊来赎了。
刚想到洛盟渊，下人正引洛盟渊来到大堂。
风尘赶来的洛盟渊满面倦意，与县太爷拱手施礼道：“草民洛盟渊，见过大人。”
“洛盟渊，洛大少爷！”县太爷见了他腾得站起来，走下去迎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可是为了你这二夫人而来？”
洛盟渊倒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没错，听说玉儿惹上了官司，具体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不知大人审得如何？是否真与玉儿有关？”
县太爷引他看向地上跪着的一排人，被两个捕快擒住的柳贝玉一看洛盟渊来了，顿时喜笑颜开，但又奈何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努着嘴巴委屈地央求道：“相公救我，这件事与我无关……”
洛盟渊抬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随后看向县太爷，听他怎么说。
“哼，此事审了半天，却有了两个不同版本，不过不论怎么审，结果都显而易见，要么是二夫人指使流觞芷云，要么就如流觞所言，是她瞒着二夫人假传二夫人命令，引芷云去找钱康等人，本官正发愁该听谁的好，正巧洛少爷你来了，倒不如你帮本官探探真相如何？”县太爷巧妙地将决定权交给了洛盟渊，他倒甩手做了掌柜，在一旁看洛盟渊怎么裁决。
洛盟渊挥挥手，连连推却道：“大人说笑了，我一介草民，断案之事乃大人的专权，草民哪敢造次？”
赔着笑脸，洛盟渊退到一边去，不过深邃的目光一直就没有停止过打量柳贝玉和流觞芷云，心里暗忖道，刚刚县太爷说有两个版本，要么幕后指使人是玉儿，要么是流觞，而娘亲又说亲耳听到流觞芷云讨论此事，必然这件事主使人是玉儿，难道流觞有意为玉儿顶罪？
在他思量之际，县太爷从容地走上座位，示意捕快不急将柳贝玉押下去，而是给流觞最后一个说实话的机会：“流觞，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趁洛少爷在这，你最好如实招来，免得自讨苦吃，说，这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受命于洛二夫人？”
流觞深深地垂下头，县太爷那句最后一遍让她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自己是否值得那样做，更何况少爷也在这边，少爷对她恩重如山，今日若是再为二夫人开脱，下一次少爷不知道又要为何事为二夫人奔波劳累了。
可如果供出二夫人，少爷岂不是要更加伤心了？
“流觞，你不要顾忌太多，只要把真相说出来，你以后还是我洛家的丫鬟，”洛盟渊看出了流觞犹豫不决的样子，猜到了她一定有难言之隐，暗示她把真相说出来。
其实真心来说，他是不希望听到柳贝玉是整件事的谋划人，毕竟他与柳贝玉这么多年夫妻，虽然她是有些任性跋扈，可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事。可眼下种种情况都清楚地指向了柳贝玉，这一点，他又不得不承认。
“流觞，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我是受够了，这次事情结束以后，不管后面会怎么样，我是不会再呆在洛家了，我们已经做错了太多的事，不能再继续执迷不悟了……”芷云说到这里眼眶突然红了，遥想起这些年跟着柳贝玉，从帮助她打压大夫人到陷害三夫人，甚至害得大夫人小产！
第125章 四皇妃亲下命令（）
虽然大夫人小产一事她并没有参与，可毕竟事先，她是知道的，却没有告诉大夫人，多少个夜晚她都梦到大夫人牵着还未成形的小少爷向她讨要说法，良心的不安夜夜折磨着她，却跟谁都不能说！
她受够了，再也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芷云一想到这里，眼泪倏地滑落脸颊，怎么都止不住。
流觞的心犹如被千万根针尖扎了一般，疼痛难耐却怎么都拔不出来。
“芷云，你在胡说些什么！”柳贝玉听出了她话里暗指的事情，威胁地怒瞪她，庞大的气场迎面逼向芷云，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流觞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泪眼朦胧望向噤声的芷云，提了一口气，正面转向县太爷，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是二夫人……她看不惯三夫人，昨日瘸子张也是二夫人派去的，只是林少爷和王晖在那，瘸子张没有占便宜，二夫人知道以后气愤不已，立刻命我和芷云出城找人去夕心客栈捣乱，给他们五十两的好处，大人，小人此番说得都是事实，听从大人处置。”
柳贝玉眼见自己的恶行被披露出来，恨不打一处来，咬牙瞪着这两个跟了她多年的丫鬟，倒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呀，这么快就把她给卖了！
“洛少爷，你也听到了，现在流觞已经招供，本官可要落案了，你可还有异议？”县太爷在敲响惊堂木之前先问起了洛盟渊，洛盟渊站在那里早已出了神，目光紧盯柳贝玉，这个面容他是多么的熟悉，可为何，现在又让他感觉这么陌生呢？
柳贝玉见县太爷先询问洛盟渊，想来是县太爷忌惮洛盟渊，心中有数的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洛盟渊的身上：“相公，救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犯了！”
被她这一声呼喊，洛盟渊回了神，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了，目光直接掠过柳贝玉，拱手与县太爷说道：“大人，玉儿的确有错，不知大人要如何处理？”
“师爷，这投毒之罪，该如何判刑？”县太爷转头问起了师爷。
师爷稍作思考，对答入流道：“根据堂耀国大法，蓄意投毒者当视危害程度以入狱三到十年相判——”
“大人，”柳贝玉还未等师爷说完，便顶着风口说道：“民妇虽是指使她们去投毒，可并没有引起任何损失，大不了赔偿些银子，不了了之好了。”
啪！
一声巨响，将众人吓了一大跳。
县太爷手握惊堂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