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穗闻言立即将关注的眼光投在邝云修脸上。
邝云修赞同地点头。一丝喜色立即滑过了田穗眼底。
“我正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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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你不管我了吗()
你不管我了吗
邝云修吃过从田穗家送来的营养加餐,就过了隔壁病房。
宁绒的病房只有她一人。
邝云修放轻手脚走到床边,见宁绒闭着双眼,一头铺泄在病床上的如绸黑发益发显得那一张小脸虚弱苍白,嘴唇干得显出了纹路,却呈出一种因高烧而显妖异的红。她呼吸清浅,神态安静,两道弯弯的长睫小梳子一般卷着,惹人怜爱,整个人瞧上去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邝云修站在床头,幽黑的眼珠凝着自己昨天拼死拼活救下的人儿,心头有些复杂。眼见有几绺发丝粘着她的下额,微俯身,伸手想将那几绺发丝拔开。
一双神色暗淡的大眼却突然张开,顿住了邝云修半伸的手。
“吵醒你了吗?”邝云修拉直身子,柔和着声音问。
宁绒摇了摇头,唇角一弯,恰似一朵柔弱的白莲冉冉绽放:“我没睡。”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爷爷他们呢?”邝云修在床边的凳子坐下。
宁绒伸出纤白的手指拿掉下颌的几缕发丝:“我姑姑刚陪他回家了。”她的鼻音很重,神情娇慵。
“吃过东西了吗?”
“吃了一点,没胃口。”沙哑的声音恹恹的。
“很难受?”
宁绒忽然叹了口气,慢慢支起身子,嘴角扯出一丝略显自嘲的笑意:“我可不敢抱怨!躺在这里再难受,总比被打成蜂窝强太多吧?”
所谓幸福,就是来自比较之中吧。
邝云修想不到她会拿昨晚的事来调侃,心中倒是有几分赞赏,嘴角也弯了弯。
“昨天是够运气,咱们居然还能脱身,我听说,车子都爆炸了!”宁绒瞳仁微微收缩,倦怠的病容里留有一丝劫后余生的余悸,被撞的起了一个大包的头顶就应景的钝痛起来。
邝云修面色肃然地点点头:“咱们昨天的运气确实不错!”如果不是那辆车适时出现,再拼下去,结果肯定凶险,他不一定有机会将宁绒安全带回来。
宁绒忽然盯住他的额头,对着那块覆在其上、破坏他脸部和谐的白色小方块皱眉,忧心地说:“姑姑说你额头撞破了,还缝了几针,严重吗?”
“小伤,不要紧!”邝云修不以为意。
“要留下疤痕怎么办?”宁绒语气幽幽。
邝云修愣了一下,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地以手轻触额上包扎的纱布,“留就留吧,反正我们男人也不像你们女人,有点小疤痕没那么要紧!”
宁绒听后郁闷地瞪了邝云修一眼,略略发急的眼光在他额头上打了向转,不满地嘟哝道:“你以为每一个人的缺陷都像维纳斯的断臂那样能成为缺陷美吗?”
想想那样俊帅无俦的一张脸,蜈蚣一样爬着一条疤痕,简直就是对造物主杰作的一种亵渎。
邝云修听她说得有趣,看她那真心着急的样子更是有趣,心情忽然就很好,脸上浮了笑意,眼中光华烨烨:“没那么严重,昨天缝针时好像缝的就是那种不留疤痕的美容针,而且如果以后真是有碍观瞻的话,也还有激光手术可以补救。”
宁绒轻呼口气,面上的急色才稍稍散去。
“说起来真要谢谢你,邝云修,你又救了我一次!”宁绒目光柔和看向邝云修。
邝云修微倾倾嘴,当作回应。
随后开口:“宁绒,昨天那两人袭击你的动机不明,又逃脱了,你往后恐怕是不安全了,包括你的家人也可能有危险。我们已经加派人手拿出相应措施,今后你身边假如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很容易受到攻击,所以我想让张蓦和路樵跟回你身边。”
宁绒起初听得心头发沉,最后却是面上愣住,心里一慌,口一张:“你不管我了?”
放任()
放任
邝云修愣住,想不到宁绒会这样问。
忖了忖,解释道:“张蓦和路樵是天影最强的两个保镖,两人合作过很多次,配合默契,有他们两人联手,一般人很难从他们手上讨到便宜。由他们俩跟着你,安全系数才是最高的!”
宁绒垂睫不语,苍白的脸上却全是委屈、慌乱,甚至……伤心。像是被大人抛下的小孩那般难过。
邝云修瞧在眼里,心里有些不解,眉却是微微拧了。
几天前她还想要他离开,为什么现在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瞥了一眼床头的那件紫色羽绒服,他伸手拿起为宁绒披上,免得将大半个身子缩在被子里的她背部受凉。
“宁绒,昨天的情形你是亲身经历的,该知道这样的安排,完全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邝云修重新坐回椅子时又开了口。
半晌,宁绒委屈地望向邝云修,声音闷闷响起:“我知道这样的安排很好,可是,不是你在我身边,我……不安心!”
“……”
这半个月来,他替她赶跑色|狼、他为她指点迷津、他帮她找到贷款、又在生死一线中将她救下。如今自己已被人盯上,如果再发生意外,没有他在身边用他那低沉的嗓声抚慰着说“别怕”,自己到时还能镇定得下来吗?
刚才他说要将她转托给别人时,她的心突然慌得厉害,就像自己之前虽然不察、却已开始依赖的那份安心轰然而塌。纵使他一再申明,张蓦和路樵会给她更好的安全保障,她还是本能的因为害怕而想抓住他。
邝云修有些头疼的看着面色愀然的女孩。现在的宁绒全然换了个人似的,不是她惯常所示的独立坚强,而是小女孩一般的娇弱依赖,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受的刺激太大,还是因为正在生病的缘故,这样的她,让他竟无法再继续劝说下去。
过了足足好一会儿,邝云修轻叹了一声,声音严肃:“宁绒,你要想清楚,这真不是可以任性的事情,你坚持要维持原状的话,说不定下一次,我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本来抱膝垂眼的宁绒,听出他话里的回旋,猛地抬头,原本因高烧和失望而显晦暗的眼神,骤然像燃起一束光,映得她脸上惊喜闪烁:“我对你有信心!”
邝云修面上转而有些无奈,淡笑着摇了摇头:“那以后要保证听我的,绝不能任性!”
“done!”宁绒面上已如一树一树的花开,一对迷人的小酒窝高高兴兴地露了出来。
只要他不离开,她什么都愿意答应。
邝云修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妥协,自从遇上她,好像每一个决定都与理智相反。而每一个违背理智的决定,都让他更深地陷入了宁绒的生活之中,他知道,这样很危险,内心早有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多次喊停!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自己,这于他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他自己也不得其解。
但愿这一次,这个决定没有错!
其实扪心自问,把她交给张蓦和路樵,自己就真能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了吗?
也许,不能。
既是这样,便留下。如她所愿。两人都安心。
不知何时会落的利剑()
不知何时会落的利剑
当天下午,宁穆生、宁缓如和本来在外地出差、一接到消息便马上往回赶的萧良行都聚集在宁绒的病房中。
“唉!怎么会出这种事?”萧良行面上都是震骇。他一下机就往医院里赶。
宁缓如叹息一声,站在床边发愁地盯着正端着水杯慢慢低头喝水的宁绒。
坐在沙发上的宁穆生疲倦的老脸上也满是愁云。
“那两个歹徒抓到了吗?警方那边有消息吗?”萧良行声音里很是关切。
“那两个歹徒当场跑了,警方那边暂时没有什么线索!”宁缓如从宁绒手中接过水杯,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
“是不是你们最近在生意上又得罪了什么人啊?”宁缓如有些无奈地看看丈夫,又看了侄女一眼。
“没有啊!裁员的事基本都安抚了下来,这阵子我们也没和谁在商场上起过冲突呀!”萧良行皱着眉,仔细回忆着。
“会不会是大哥那件事?”一会儿之后,萧良行若有所思的出口。
“中午我和邝云修谈过,不排除这个可能。”宁绒哑声开口,漂亮的大眼像蒙了一层薄雾。
“究竟哥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下手下得要这样狠?”宁缓如脸上悸怕。
如今就好比一把利剑悬在宁家人的头顶上,谁也不知它会几时落下。
萧良行茫然地摇了摇头。
宁绒瞧着一言不发,但脸色很差的爷爷,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十分难受和不安,她暗自叹了口气,说:“爷爷,姑姑,姑父,天影那边会加派人手来保护我们,警方也不会不管,咱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只要小心些就好!”
一听宁绒提起警方,宁缓如气不打一处,气恼地数落起来:“那些警察都不知道是怎么做事的!都大半年了,还找不到凶手!他们还指望得上吗?”
萧良行一眼瞥见一旁默默垂头的岳父的脸色更加发黑,忙递了妻子一个制止的眼神,轻嗔了一句:“行啦!你少说两句!”
然后脸上堆起些笑意,温声对宁穆生说:“爸,您身体不好,不要太过虑!咱们先不要自己把自己吓坏了!俗话说吉人天相,小绒这不没事嘛,所以啊,我们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压力!大家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宁穆生抬起头,看着病中的孙女儿正对着自己柔柔弱弱的笑,心头发酸,却又不想刚受了那么大惊吓的孙女儿再为自己担心,极力将满腹的心事暂且放在一边,温和地对宁绒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反而是绒绒,要赶快养好病才对!”
“是啊!小绒,你就安心休养几天,公司有姑父替你看着,你放心好了!”萧良行忙接过话头。
宁绒感激笑笑:“那就辛苦姑父了!”
“咳!自家人还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萧良行手一挥,不以为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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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十二点,在床上实在睡得腰酸背痛的宁绒盘着腿在看画册。那是董芳意怕她在医院气闷,特意拿过来让她消磨时间的。
她的烧还没完全退,身体仍然酸软倦怠,特别是顶着个大包和脑震荡的头部仍然很不舒服,暂时不适宜到户外走动。
门口忽然有些响动,她以为是给自己送中餐的姑姑,一抬头,脸立即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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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雾都佳人的咖啡!
有没有人愿猜猜是谁想杀宁绒呢?
不要惺惺作态()
不要惺惺作态
门边站着的人竟是阮紫朱,她手上提了个保温壶,面上有些忐忑。
两人沉默地僵持一会儿,阮紫朱秀雅的脸上率先扯出一抹温笑,对着早已别过脸去的宁绒柔声说:“你姑姑陪你爷爷打针去了,来不及给你送饭,所以让我来送。”说着便迈步进房间。
“出去!”宁绒的声音很哑,但怒气冲盈。
阮紫朱面上一僵,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堪,但片刻后还是继续往里走。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啪”的一声,宁绒重重合上了画册,情绪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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