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眼见过那个男人的手段,宁可舍弃偏院贫瘠的土地上的子民,也要巩固帝都皇权政治的中心。
他的城池固若金汤,军队铁血勇猛,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风若痕只管听,不多加评论,安静惯了。
况且说了给这女子午膳时间说话,他自个儿会在心里排除筛选。
见他不语,贺兰沁儿又继续说,“不过朱雀有个硬伤,能够种植的土地不多,每年无论收成如何丰盛,还是紧缺,所以真要打起仗来,不但要兵强马壮,统帅才智过人,还有”
她貌似真是酒足饭饱疑似壮胆,对风若痕眨眨眼笑道,“粮草补给充足。”
“如此”那方人终于开了金口,接得顺风顺水,“立春之后,你随本王一同南下。”
原本得意喝汤等着夸奖的人被结实的呛到——
不雅的咳了半响,风若痕已经起身走到门口。
“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去?”她知道风国有习俗,每隔四年风帝陛下都要亲自南下检验南方作物,如今摄政王当权,这件要务自然落到风若痕头上。
可是她跟他一起走的话,一去便是三个月。
到时候爹爹都追来了,还怎么进宫去救风曜?
第91章 入宫,再见风曜(一)()
还有半个月立春。
风都的天气转变得很快,极寒之后,暖阳普照,没几天树枝就会发出新芽。
沁儿追问风若痕的话他当然不会回答,不带她远离这个地方,又怎么断了她时刻想入宫去见那个人的心思?
书苑里,置身书堆的女子眉间打结,苦闷又心烦。
直觉告诉她,风若痕午膳时那根本不是在考她,而是
下套么?
引她说出那些话,然后借机把她带到离风都很远的地方。
会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识破她了。
他识破她,却没有拆穿,这能代表什么呢?
垂头,叹息,顺手将拾起翻过,觉得没有用的书放到左侧的书筐里去。
思绪继续
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呢?
这不是她来前就预料到的事情吗?
他不拆穿,她就咬紧了牙打死也不说出来,目的只有一个——进宫,把风曜带出来。
她深知,此生与风若痕,不是同类人。
所以风若痕的心思,她不想也不愿意去猜。
立春后南下的事情,必须想办法推脱,或者在这之前找机会入宫。
定了心思,贺兰沁儿便埋首与书苑里狼藉的书海,整理。
从小她就喜欢与书为伴,这里虽不是真正的家,大概立春前,可以把所有的书归置好。
郁闷了一天一夜,没想到进宫的机会来得这样快。
“总管说沁姑娘见多识广,午时后请您一道入宫,进藏经阁挑选经纶典籍,为太妃冥诞做准备。”
丫鬟将话如实带到,听完沁儿按捺着问,“我的身份也可以入宫吗?王爷可准许?”
“总管说了,沁姑娘只管与她进宫便是,其他不用多管。”
那意思就是花殇想瞒着风若痕试她贺兰沁儿咯?
不管花殇意在为何,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无法救出风曜,见一面也是好的。
“请转告总管,兰沁会好好准备的。”
第92章 入宫,再见风曜(二)()
再怎么说,兰沁是被风若痕从青楼带回来的女子,身份低下。
花殇为了试她,竟然带她入宫为已逝太妃的法事挑选诵读经典,实在太乱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大概花殇并不喜欢那个赐予她生命的女人。
否则怎么会如此不上心?更甚可以说——压根没有当回事。
虽然这次进宫有风险,但对付花殇不让她发现,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午后,沁儿特意收拾了一番,换了身庄重又不招摇的衣裳,进了王府去皇宫的马车。
风都城的大街小巷无论何时都热闹非常。
像沁儿这样好动的女子,让她整日的收拾那些书籍,着实憋坏了心性。
难得出来一次,顾不上花殇坐在身旁,伸手揽起链子,好奇的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风国的帝都古老而又生机勃勃。
先祖将这座城市的街道和房舍按照‘井田’划分,修建得十分规整,以皇宫为中心向外扩散,有了如今的规模。
虽是严冬,从车内望出去,做生意的小贩热乎的吆喝着,穿着厚厚冬衣的孩子们成群围在杂耍那处哄闹,不自觉想起第一次悄悄跟风曜和风若痕出宫的情景。
那时沁儿入宫三个月,已经和风曜熟络。
出宫自然是被他煽动的结果,小沁儿许久没有见到爹爹,深刻挣扎过后,还是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屁颠颠走过冷宫的后门。
到底还是小孩子,在宫里被规矩约束,一旦出了宫便全然放松开,尤其见到好久没吃过的冰糖葫芦,咬着手指头便站着不愿意走了。
风曜虽然从太监那里拿到大把碎银子和银票,可却说那东西不干净,不给她吃。
太子啊
那时沁儿觉得风曜真是小气。
可他是太子,贺兰沁儿怎么敢把心底话说出来。
念念不舍的再度挪步,忽而眼前一晃,冷冷酷酷的风若痕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什么也没说。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贺兰沁儿开始觉得,二殿下,没有想象般难相处。
第93章 入宫,再见风曜(三)()
风若痕
他从来都沉默得可以,初见时对小沁儿横眉冷对,冷嘲热讽,距离感横生。
可是日子长了,皇宫里加上风曜,他们三人便自然而然的成了玩伴。
那位寡言的二殿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默不作声的将她认可。
她想,可能,或许,就是从那串糖葫芦开始的
小时候是多么的单纯。
想起这几日风若痕对她变幻莫测的态度,只觉人越发的复杂难以招架。
到底在他面前,我还能强撑多久呢?
“原来沁姑娘对我们风都城这么感兴趣。”
一时间想得太入神,花殇蕴含深意的话将人生生从久远的思绪里拉回来。
微愣,看向身侧的人,沁儿笑着,还没开口,花殇亦是笑着道,“入乡随俗对不对?”
绽放从容微笑,点头,“那是自然。”
浅浅的做着呼吸,看来有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所以,还是谨慎些罢。
不多时进了皇宫。
和多年前一样守卫森严。
况且前几天武珈太子还派死士闯入,重重的检查让花殇都不满的皱起眉头。
风都的皇宫,处理政事的前殿、祖庙、还有御书房和各种意义非凡的大殿都巍峨宏伟,后往的三宫六院,皇子们居住的地方,处处精细巧夺天工。
在正宫门前换了宫里的软轿,走了会,便要步行。
这里和沁儿记忆里差别不大,兴修了几座宫殿,花草树木,一砖一瓦,无不渗透着皇族的气息。
花殇领着两个从王府带来的丫鬟和沁儿,扬着下巴,笔直往藏经阁去。
沿路的宫女太监,见到她便弯身行礼,恐怕她的身份早就被人所知,不过无人敢拿出来探究挑刺罢了。
说到底太妃是风若痕和花殇的亲娘,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的家事。
不过今天花殇有心要试探自己,所以沁儿心里细细盘算着,她一定会制造让自己见到风曜的时机。
刚想完,忽听身后刚穿过的小花园传来一个声音——
第94章 入宫,再见风曜(四)()
“陛下,起风了,早些回去休息。”
陛下?
就在她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时,一个醇厚的男声缓缓响起
他好似对身旁的人说,“你不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吗?快要立春,这些梨树又要发芽开花了。”
沁儿心里猛的一颤,差点断了呼吸!
关心他的小太监接着他的话,恭恭敬敬的说,“陛下宽厚,宫里的工匠们对花草加护得极好。”
“是吗?”那把声音温煦沙哑。
褪去了曾经年少的浮华和傲气。
而今是如此沉稳,且妥协。
风曜就在身后吗?他看见自己了吗?
她好想转身看一眼,差点转身,哪怕只看一眼。
这么多年,他有哪些改变?
眉宇间是否依旧俊朗如阳光般闪耀?眼眸里是否闪耀着孩童的顽皮?鼻梁有没有像年少时他自己期待的那般长得挺拔?墨色的发是否依旧飞扬,举手投足依旧轻佻却让人厌不起来。
她只能猜想着,面上沉静如水,微低着头,从容不迫的随着花殇的步子,远离他
她知道那是花殇的诡计。
若是现在回头,也许一眼化成永别。
然就在那阵对话声越拉越远时,花殇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在狭长的回廊内绕了一个弯,带着随行的人向远处花园里,站在光秃秃的梨树下的那个男子行礼。
“花殇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终归自己的哥哥掌控着大权,花殇连跪拜之礼都省去了,微微弯下腰,这便是对风国皇帝的礼节。
沁儿暗自心疼着,跟随另外两个丫鬟把头埋下,再悄然用狭窄的余光探望。
风曜本来没有注意这方长廊里的人,听到花殇的声音,淡然的目光才移了过来。
见到这女子,他好像脸色又放柔了些,信步走到她面前,声音更加温和,“早就说过见到朕不必行这些繁琐的礼节,今日进宫是为太妃冥诞吗?”
第95章 入宫,再见风曜(五)()
这个笨蛋!
贺兰沁儿眉头轻颤,心里暗骂风曜对花殇那么好做什么?
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说话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了?
向上抬起的余光悄悄看着三米外正对的花殇的男人。
他与年少时比起来,更加稳重,更加成熟,更富有成熟男子的魅力和气息。
只是他的眼中再没了曾经的犀利与傲气,笼中鸟,也不过如此了。
他没有穿着金灿灿的龙袍,而是一身清淡的白,宽大的袖子和衣摆有水墨画一般的勾勒,简简单单,好像一个洒脱的文人。
似乎即便做笼中鸟,他也依旧无怨无悔。
他还是年少那个样子,对谁都友好没有敌意。
就听他与花殇似乎很熟络的对话。
“是呢,本不该我入宫的,昨日摩罗船王派来使节,王爷不是去接见了么,那个船王也不知道打什么注意。”
听得出来花殇是无心之失,即便她有心拿风曜试贺兰沁儿,想深一层,恐怕今天在这里相遇都有可能是她刻意的安排。
但沁儿就是听得出来,比起她对待别人的刻薄,花殇对风曜的态度绝对算得上温和。
装出来的吗?
可她刚才都没有行见到帝王的跪拜之礼。
风曜对国事有排斥的回避感,一听花殇说起摩罗船王之类的事情,就淡淡移开了视线,不自觉就放到沁儿身上。
“她是?”
她没有穿丫鬟的服侍,她很美,眼神深处有他所熟悉的影子。
就在他看向她的同时,似乎有一刹那,她也是在看他的。
见风曜将目光放到兰沁身上,花殇盈盈一笑,大方介绍道,“她是王爷的人,名叫‘兰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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