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是不是还没走。”
“不会。我听秦陆说,已经确定明天下午召开记者发布会,原本在外面等着的记者都已经被工作人员疏散了。”
顾唯透过窗户朝下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竟然是保安室打过来的。保安室的人语气颇为无奈:“顾总,这里有几个人一定要见到设计部的负责人,说是得找您讨个说法。”
“见我?是什么人,你问一下他们的身份。”
“问过了,他们说是陈小鹏的家属。”
“陈小鹏他们是伤员的家人吗?”梁云川派出的专机一定已经把他们给带到了六横来,顾唯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去医院,更不明白为什么会点名了要见自己。
她又问保安:“梁总在公司吗?”
“梁总从昨天开始就没来过。”
“知道了。”
毕竟是在大门口,人来人往的,边上人看到了总归影响不太好。现在梁云川不在,对方点名了要见她,外人自然也不会出这个头去出面协调,她免不了要亲自下楼一趟。
陈谦从刚才跟她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心里也挺后悔的,就想着还是得向顾唯解释一下,正好看到她出了办公室,就赶紧跟了过来:“小唯,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也是一时冲动,你别介意,我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吃亏。”
她叹了口气:“不说那个了,我有点儿事。”
“你去哪里?”
“去楼下见几个人。”
“谁啊?”
“陈小鹏的家属。”
陈谦很诧异:“好端端地见你做什么?”
顾唯耸耸肩膀,陈谦不放心跟着她一起下去,果然看到了在保安室里站着三个人,为首的女人三十多岁,沉着一张脸,看起来面色不善。后面跟着两个男的,看着还算斯文,都带着眼睛,模样挺像。
“你们好,我是顾唯,听保安说你们想要见我?”
“我是陈小鹏的老婆!”女人自报家门:“我是找设计部门的负责人,让你们领导过来,少拿底下的人来糊弄我。”
“我就是负责人。您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
“你?就你这个年纪毛都没长齐呢,也敢担任那么重要的职位,难怪你们这个项目的安全会有问题,我可听说了,就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非要建设那个分流站还是放流站,才让我男人出了事!”
顾唯神情一凛,不确定她这话是从谁口中听到的,但不用怀疑一定是内部职员,不然外人根本不会知道那么仔细。
在这个关键阶段,居然还有这样挑事的人来煽风点火,煽动家属情绪,饶是顾唯脾气一向温和的人,都想骂人了。
但她还是耐心十足地解释:“女士。我不清楚您是听谁说了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您真的是误会了,您先生会出意外跟放流站这项工作建设本身是没有关系的,具体的原因公司已经在抓紧分析了,届时一定能够给您一个解释。”
“你骗谁呢,我老公就是个勘测员,要不是你们设计院花样多,这个项目之前根本没有打算搞这些东西。他如果不去做勘测工作,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都怪你!”
顾唯已经清楚了他们找自己的原因,现下她的情绪激动,顾唯也不想做过多的无用解释,就对她说:“我如果是您,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来找一个不想干的人麻烦,而是去医院陪着自己的丈夫,陪着他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您还是先回去吧。”
顾唯说完想先走,才刚转了身,头发就被人从背后给一把拽住了,女人的手上使足了劲儿,疼的顾唯直吸气。
“我让你走了吗你就走,没礼貌的东西!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当自己是跟葱了。”
陈谦在顾唯边上,瞧见了她这么被欺负还得了,伸手就要把这个女人给推开,但是她带了两个人也纠缠脸了上来,保安跟着过来阻拦,七八个人拉扯在一起,顾唯的头发始终被一只手生生地扯着,眼泪哗得就流了出来。
见到她的表情这么痛苦,陈谦实在是受不了,他狠狠地在陈小鹏妻子的手臂上揪了好几下,那女人也一阵疼,不由地放了手,顾唯才得以脱身。
陈谦喘着粗气,一把把顾唯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大喊了一句:“我看谁敢动她!保安,给我报警!”
“我们才是受害者,你居然想报警抓我?”
“一码归一码,你带人到办公点闹腾,还动手打人,监控可是拍的明明白白,警察来了你自己去解释吧。”
他一脸盛怒,甚至有些骇人,这几个来闹事的人也一下子都愣在当场,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保安倒是不好真的报警,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正僵持着,大门外一辆车按了喇叭,保安见了车牌号赶紧把门打开。
来的正是梁云川的车,他很快走近了,一眼就看到了顾唯的头发乱七八糟,被陈谦护犊子似的护在身后,心里猛地一紧,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尽全力控制住情绪:“陈太太,你丈夫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生死未卜,你却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找设计师的麻烦,不妥当吧。”
梁云川昨天夜里就跟他们见了面,他亲自接机,态度也非常地诚恳,并开出了丰厚的赔偿条件,当着他们的面连夜责令船舶公司更换掉所有参与设备检查的工作人员。
家属见伤员已经这样了,他们也无能为力,公司开出的补偿措施和应对方案都十分合理,就同意接受私下里的协商。
原本商量到那一步本该化解了矛盾,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的时候,家属却会突然来找顾唯的麻烦,让他很是诧异。
51。你是我的底线()
陈谦见梁云川来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高了声音:“梁总,这几个人虽说是伤员家属,但是一到这里就要找顾唯的麻烦,这个女人更是一上来就动手,让顾唯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毫无道理地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我认为绝对不可以姑息,必须要报警。”
梁云川一言不发地瞥了陈谦一眼,但是陈谦就像是没看到一样:“难道不应该吗,凭什么我们设计院派来的总设计师就要在你们这里受这么多的委屈,那以后谁还敢出来做项目?”
这些来闹事的家属倒是有恃无恐:“你们要是敢报警,就别指望我们私下里把小鹏的事情给和解了。梁总,夜里咱们虽然说好了,但是我们家里的人心里可憋着一口气,现在也没对这个姓顾的设计师怎么样,不就是想跟她理论两句,居然还说要报警?难道我家被她害的那么惨,还不能来出出气了?”
这样无理取闹的态度让梁云川气的脸色都变了。
对公司的理智和对顾唯的情感在同一时刻穿行在他的身体里,无声地胶着对峙,让他非常的难受。
顾唯看到梁云川皱着眉头的表情,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很矛盾,她怕惹出事端越发收不了场,迅速地把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重新给扎好,然后越过陈谦走到了家属的面前。
“你们真的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今天的举动的确是找错人了。但我工作比较忙,不想耽误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面,你们赶紧走吧,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轻易地算了。我希望你们了解清楚,我们设计院和这个项目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隶属于轻舟集团或是骑士集团,如果你们再随意地攻击我,我一定会报警,且连着今天的这一笔,新账旧账一起算清楚。刚才的视频我会全程拷贝保留作为证据,你们心里最好掂量掂量,到时就算你们要告投资方,也跟我没有关系。”
她这话明面上是故作冷漠地撇清关系,实际上是为了梁云川解围,也是为防止后面再被纠缠故意把话给说绝了。
家属一听也有些心虚,互相看了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梁云川看着她的脸,她白皙的皮肤上还有一道清晰的抓痕,细长通红,格外明显,也是刚才无意中被人给留下的。他的心像被一只手猛地揪了一下,一收一紧,乱成一片。
陈谦不理解地看着她,满脸都是怒气:“顾唯!你在干嘛!你可不是那种被人随便欺负不作回应的人,凭什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对付这样的泼妇,只有通过强硬的手段才能治服她,你刚才的退让,只会让他们心存侥幸,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顾唯抿了抿嘴唇,淡淡地说:“算了陈谦。你上去工作吧。”
陈谦见梁云川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说,语气也越发不善了起来:“梁总,您不准备说点儿什么吗,外头的人都说您一向偏袒我们设计院,顾唯也因此背了不少莫名其妙的锅,怎么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候,人家当着面儿动手挑衅,您一句话都不讲了,这事儿做得不太厚道吧。”
顾唯瞪了陈谦一眼:“你说够了没有?大家一起做事,干嘛总想着自己的立场,梁总这个位置,自然要顾全大局,如果刚才太冲动把那家人给恼火了有什么好处,只能收拾更麻烦的烂摊子。”
陈谦别过脸去:“刚才是有人在边上拦着的,要是没人,你的安危谁能保证。不过你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为了他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我能有什么办法,顾唯,我只求你对自己好一些吧,回头受了天大的委屈,人家还不领情。”
他说完就走了,路过梁云川身边的时候,一双眼睛锋利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脸给盯出一个洞。
顾唯见到陈谦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一直以来陈谦都像是兄长一般地维护和照顾着她,事无巨细,原本今天这场冲突他态度不好也是因为担心她。现在她为了梁云川说话,显然是得罪了陈谦。
一想到这些天四面八方的恶意,违背逻辑的指责,她难免有些疲惫。
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对梁云川说:“梁总,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上楼了。”
梁云川站在原地,见她要走,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保安室还有外人,他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此刻也不方便讲出口。他只好对她说:“跟我去一趟我的办公室。”
顾唯看了他一眼,梁云川已经率先往外走了,他的步子迈地很快,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留了一个背影给她,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他此刻有一些隐晦的忧郁。
忧郁?顾唯回味了一下突然从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词,心又软了下去。
梁云川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顾唯敲了两下就进去了。她走进的同时他也跟着走了过来,顾唯本来想转身关门,但一只修长的手已经把替她把门给合上了。
他们离的很近,他的个子很高,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身影里。
顾唯觉得嗓子发涩,仰起头看着他:“有话跟我说?”
“疼吗?”
“被人抓着的时候有一点儿,不过现在缓过来了,不疼。”
他的手指在她脸上的抓痕处小心地轻轻地摩挲,手边就是她的唇角。她呼出的鼻息也尽数落在他手面的皮肤上,温热的,柔软的。
梁云川在此刻甚至有一些冲动,他想要俯下身去吻住她的嘴唇,但那一定会吓坏她的,他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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