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大校场上,人头攒动,有如闹市一般。为了这一战,不仅是吕不韦,连军方和阳泉君,都对双方的情况,作了大肆的宣扬。是赵国来的一流剑手,还是军方的勇猛悍将,在这个好武的国度,足以吸引绝大多数人的眼光。
梦渊一行人刚到,管中邪便迎了出来,将他们接了进去。
“按照先生的建议,主上一早便去接了项少龙,刚刚一起进去了,现在除了大王他们还没有到,其他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一边走着,管中邪一边说道。
阳光普照下,靠主殿的一方架起三座高台,摆好座椅,正中的当然是庄襄王和太子后妃的宝座。左台坐满以杨泉君和王?为的大臣和军方将领;右台除吕不韦外,蒙骜和亲吕不韦的大臣客卿均已列席。梦渊等人的位置,在高台的侧面,能够看到中间的宝座,却在项少龙等人的侧后方。
到了坐席上,迎上来的是图先,看到梦渊的到来,图先的脸上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拉着梦渊的手,很是询问了一番。他这些天奔忙于各处,也是最了解梦渊所做的事的意义之人。今日吕不韦不方便亲自陪同梦渊,便让这个老朋友来了。
“月谭有信来了,他在赵国过得左右逢源,如今已是赵王的上宾,也和郭开那贼子成了莫逆之jiao。使者当到他这程度,也算是难得了。他让我向先生问好,说已经和赵王就秦魏边境的要塞一事达成了目的,只要齐将军去了,他一定会和齐将军好好合作,请先生放心。”
梦渊一众回到了秦国,肖月潭却没有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赵国,有吕不韦“好心”协调,有了赵穆这个替死鬼和信陵君这个背大黑锅的,秦赵的关系,居然有好转的趋势,这实在是让诸多有识之士跌破了眼镜,正所谓在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号角响起。禁卫簇拥中,一身龙袍的庄襄王,引领小盘、朱姬、秀丽夫人、王子成峤和一众妃嫔,由殿内步出,朝中间看台行去。军士肃立正视敬礼,其它台上台下诸人跪伏迎接,一时整个校场肃然无声。
和赵王出场的场面相比,在威严和秦人的纪律与服从上,秦国要明显地强于赵国一筹。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庄襄王示意这场殿前比武开始,在内侍的高声呼唤下,坐在吕不韦边上的项少龙脱下了披着的外袍,露出完美的倒三角形体型,到台前向秦王行礼。
庄襄王欣然看着项少龙,不住点头,表示赞赏。
?曾作为质子久居赵国,所以对这由赵国来,又救回?妻儿的青年剑特别有好感。
梦渊的眼睛,却落在了他身后的那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盘,这个赵括的儿子,原著中的秦始皇。只见他身材健壮,形容刚毅,颇有几分男儿的雄壮,但目光中隐隐有煞气,只有在看到项少龙时,才流露出些许温情。和白胜相比,多了几分阴霾,少了几分英气。
吕不韦这时侧过身来,见梦渊正仔细打量小盘,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听到一声高呼:
“弁将王翦何在?”
话声才落,一阵蹄声响起,一骑旋风般由宫门处驰来。人群爆起震天采声,纷纷让路,骑士直驰场心。若说声势,项少龙明显输一大截。
王翦骑?惊人,短短一程,已作了俯冲,侧靠等等高难度的姿势,快要停下,竟奇迹缩入马腹下,从另一边登上马背,跃下马来,跪伏地上,大喊道:“末将王翦!叩见我王!”
场中响起了一片震天的喝彩声,连梦渊,都忍不住拍了拍手,他的武功日益高强,但这个马匹综合症的mao病,一直没有丝毫痊愈的征兆,看着王翦精彩的马术表演,他是羡慕与嫉妒兼而有之。
这个被后人认为秦国唯一可以与白起相媲美的名将身穿红黑相间的武士战服,外配件藤甲背心,肩宽背厚,体形彪悍,予人英姿爽飒的印象。高鼻深目,一对眼深邃莫测,乌黑的头在头上扎短髻,用一条红绳绑紧,两端垂至后颈,更显威风八面。
两人对视行礼,都对对方健壮的体格暗暗称赞,项少龙脸色温和,面带笑容,王翦的神色中,却隐隐带着敌意,项少龙知道,那是因为昨天管中邪挑了渭南武士行馆的原因,对军方的老牌势力,也产生了一定影响。
内侍读出这次比武的目的和作用,不外乎是勉励和强调保持武风的重要xing。到最后朗声道:“这次比武分两部份举行,先比骑射,再比剑?。”
王翦轰然应诺,项少龙暗自叫苦,梦渊心中好笑,比骑射,能够比得上王翦的,白起算是一个,至于这项少龙,恐怕也就是能胜过他而已。
因为白起的原因,项少龙当然没有能够得到那匹纪嫣然的爱驹“追风”,但乌家乃是畜牧大家,自然少不了好马,他这时骑的,是一匹黄骠,也是颇为神骏,不在王翦的坐骑之下。
见到王翦以一个美妙的姿态飞身上马,奔驰开去,直趋场角快要冲入围观的人堆时,突然勒马人止,兜转马头,蹄不沾过身来,倏然停下。而项少龙却骑着黄骠马,绕场跑了个半圆,到了王翦的对面,白胜皱了皱眉问道:“梦师,这项少龙在骑射上如此稀松,又怎么会是王翦将军的对手?”
梦渊淡淡一笑道:“你的骑射比他们二人如何?”
白胜略一思忖便道:“该不弱于项少龙,但很难胜过王翦。”
梦渊笑道:“此战,项少龙必须要赢,那么如果你是项少龙,该待如何?”
白胜想了想道:“我听说这项少龙剑术了得,如果我是项少龙,便会放弃与王翦比射术,而是行险让王翦射自己几箭,以剑术与身法来格挡。”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项少龙在场中道:“死靶怎如活靶,不若王兄射在下三箭如何?我保证绝不用盾牌挡格。”
王翦闻言一怔,沉声喝道:“箭矢无情,项兄可有想清楚。”
项少龙请求秦王准许,秦王虽有犹豫,还是准许了。
第二百九十章 领会()
白胜见状,若有所悟道:“王翦将军错了,两军对敌,为将者不应为敌方所you动,凡是敌方要我们做的,我们就应当反对,而敌方害怕我们做的,我们就应该坚持。项少龙提出挡剑,正说明他的剑术和反应乃是其长处所在,而骑shè乃是其短处。王将军纵使在下面的比试中shè中了项少龙,在战略上,却是负于了对手。相反,项少龙能够抓住对方的迟疑,及时请大王准许,却是高明的战略,只要大王一开口,这战斗方式,便是对项少龙有利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一边的韩非连连点头,说出一个“好”字来,苏樱笑嘻嘻地望向了梦渊,而梦渊则开怀地笑道:“你能自己想到这些,吾心甚慰矣。”
项少龙得了墨子剑法补遗后,果然剑术大进,王翦连四箭,他左格右挡,竟是硬撑了下来,双马jiao错,两人拔剑互砍,项少龙的剑术胜了一筹,而王翦的马术,却远在他之上,两人双剑并举,勇猛斩杀,险象环生,却一连数合,难分胜负。
梦渊见状,便按照预先计划的,向吕不韦高高举起了手中酒杯。吕不韦猛地站起,大声喊道:“且住”。
众人愕然向彵望去,只见吕不韦走到台边,朝庄襄王跪下禀报:“项少龙王翦两人无论剑技骑朮,均旗鼔相当,臣下不想见彵们任何一方稍有损伤,故请大王判为不分胜败,两人同时荣任太子太傅,负起训导太子重责。”
除了少数几人,其余诸人,都面露愕然之sè,吕不韦表现出来的这种容人大量,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姿态拉高了一个层次。待得众人反应过来,却是一片喝彩声。
“两位以为如何?”秦庄襄王赞许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问道。
“这吕不韦真是个高明的家伙。”项少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王翦jiao手数合,他知道对方的实力确实不在自己之下,而在体力和耐力上更胜了自己一筹,再打下去,自己的胜算着实不高。便也还剑入鞘,恭敬地道:“王将军骑shè盖世,剑术群,臣下至为钦佩,吕相之建议,正合臣下心意。”
王翦的心情却颇为复杂,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得到了一展自己抱负的机会。便也和项少龙一道,到了秦王台前谢恩,却不知道有几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此时众王公大臣拥下台来,争着向两人道贺。尤其是蒙骜,对王翦表示出了明显的善意来,让后者好一番欣喜。
庄襄王见到这个和谐圆满的结局,满面笑容。除了阳泉君、邱日升和几个死硬派脸sèyin沉之外,众人得睹如此神乎其技的比武,人人兴高采烈,喜气洋洋。
这场比武,算是成就了项少龙和王翦的名声,让这两个人,正式进入到咸阳各方势力的眼中。但这对于咸阳的整个大局,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雨,真正的较量,才不过是刚拉开了序幕。
这两天的战斗让三小都开了眼界,尤其是白胜,收获最大,在比武结束后,和梦渊等人,足**流了数个时辰之久。
“此儿,天纵之才,真不知道在梦兄弟的培养下,能够走到何等地步。”多喝了几杯的韩非,眼神中带着几分mi离,衷心地赞叹道。
“胜儿能够有今日的见识,韩兄着实功不可没。”苏樱为其斟满了酒杯道。梦渊和白起诸事奔忙,梦渊所授的,又大多是偏于道和方法之类的东西,这白胜的日常学业,主要是由她和韩非在做。看着这白胜在短短数月中,从一个豪勇的孩童,逐步成长为一个胸有城府,见识不凡的少年。做师长的,心中多是宽慰和欣喜。
梦渊微微一笑道:“韩兄为培养胜儿费心费力,梦某多谢了,梦某以为,韩兄也应当在教导途中,归纳出自己的大道来,一旦时机成熟,便可流芳天下,这一天,应该不会久了。”
韩非大喜,点头道:“多谢梦兄弟,韩某这些日子来,细细思考昔日之言行,确实现韩某的过去,有些书生意气了,这教化天下,绝不是什么士大夫的夸夸其谈,而是要身体力行,方能知晓自己道之不足。韩某也学了邹夫子的五德始终说,深以为然,此士大夫之道,仅为五德之一,唯有五德俱全,这国家才会兴旺繁荣。”
当天晚上,在吕府,召开了一场私人宴会,参与的,是吕不韦一方核心的几个人物,包括了吕不韦,梦渊,管中邪,蒙骜,图先五人。其中管中邪是因为在渭南武士行馆之战中击败了邱日升,俨然已是咸阳的第一剑士。加上对吕不韦忠心耿耿,和梦渊的极力举荐,已经成为了吕不韦麾下的剑士统领,正式进入了吕不韦的势力核心。
吕不韦大笑着斟了一杯酒,敬梦渊道:“此番动作,我吕府声望,势力大涨,梦老弟筹谋之功,当属第一。”
梦渊笑着举杯道:“此皆主上英明之功,若非主上识人善用,我等岂会有此成绩,梦某也敬主上。”
吕不韦高兴地干了,他到咸阳这么多年,虽然深得庄襄王恩宠,权势滔天,但因为他很有些好大喜功,飞扬跋扈,和咸阳其他势力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少有像这些日子的风光,商人的xing子就是如此,谁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他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