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对云姬平姬这点手段看的分明,随便猜猜也知两人接下来要说什么,便也没有留意,而是目光一转,落到了南鹤身上,水眸盯着南鹤姣好的容颜看了一会,眸底渐渐涌出几分深浓之色。
只是,几人都未曾想到,南鹤竟真如云姬所言,应了一声,便不在理会了。
而阎北城,从始至终都像是没有听到的模样,不是垂头自己吃饭,就是与南鹤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陌上花对两人的手段也是看不上眼的,见阎北城没有理会的意思,倏尔想起他之前才刚刚说过的,她是府中王妃,有事只管找了管家吩咐下去。
是以,此时的事情,应也是同理。
实在懒得同这两人周旋,陌上花便也放下筷子,遂了两人的意,“既然你二人执意如此,本王妃也不好驳了你们的心意,如此,你们便每人抄写府规二百遍吧。”
两人万万没想到,陌上花当着阎北城竟半点也不避讳,当下便愣了。
平姬面色一变,一句话不经大脑的便脱口而出,“王爷,王妃她,她……”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身侧的云姬赶忙拽了一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面色霎时便是一白,急忙朝阎北城跪了下去,“婢妾失言,求王爷恕罪。”
阎北城剑眉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旋即被几分不满之色掩去,“真是多事,既如此,便罚你在抄二百遍,后日送到王妃那里过目。”
如此率性,肆意妄为的性格,倒也符合阎北城在外面所伪装的一面,陌上花已然习惯,丝毫也不意外。
平姬松了口气的同时,眸底涌上一股深深的嫉恨,纤细十指紧紧握起,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破了掌心。
半晌,她才不甘的垂下头,“是。”
阎北城随意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放缓了声音询问身侧的南鹤,“吃好了吗?今日天气不错,若是吃好了,咱们便一同去游湖罢。”
如此恩宠,南鹤自然不会拒绝,柔柔的笑了起来,“好。”
两人说完,朝陌上花说了一下,便携手而去,余下她们三人。
一直到阎北城走远了,平姬才从重新站了起来,看着两人走远的方向,心中又是一阵的发酸,嫉妒。
云姬心中亦然,只是她转眸之际,见陌上花仍是满脸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一动,道:“南姬妹妹真是好福气,竟能得王爷如此厚爱。”
说话间,目光在平姬面上轻扫一眼,两人瞬时便交换了眼神。
平姬眸中快速掠过几分嫉恨,亦是忍不住酸道:“可不是,你且瞧她身上的衣服的绣工便可知了。只怕这王府上下,也无人的衣物可以赶上她的了,莫说你我了,怕是王妃也……”
这两人还真是不省心,又想从中挑唆,怕是之前那故意在窗外私语的婢女,也是这两人所为。
陌上花眸色微沉,放下手中筷子,端正了面色看向二人,“身为王爷的侍妾,你们难道不知,不该说的话便憋紧了不能说吗?还是百遍府规你们二人嫌少?”
两人面色顿时一青,尤其是平姬,她比云姬还要多上二百遍,面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纤长十指深深戳入掌心。
贱人!
云姬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羞恼,“王妃,婢妾并非此意。只是,自古以来,深宫之中也是要雨露均沾的,王爷如今却只专宠她一人,连您这正妃都冷落了去,婢妾实在替您不值。”
“可本王妃终究是皇上亲自赐婚的正妃。”言下之意,便是南鹤在如何受宠,也是侍妾而已,根本威胁不到的地位,也仅有她们这些个侍妾会受到威胁而已。
陌上花水眸自两人身上流连而过,摆出王妃的端庄大度,面色肃然的训诫,“我们为妻为妾的,无论何时都要大度些,善妒是万万要不得的,若不然,只会惹了王爷厌弃,你们二人不管心中有什么小心思,最好还是收起来。”
屋内伺候的丫鬟小厮此时尚在,两人被当着如此多人面训诫,面上当下就挂不住了,脸色比之先前的青白更为精彩,简直如调色盘一般。
贱人,早晚她要撕烂她的脸!
第1605章 没丝毫的挑战性()
云姬暗恨的瞥了陌上花一眼,咬牙忍下来,“王妃训诫的是。”
陌上花轻点下颌,转眸看向身侧低着头,心中暗恨的平姬,故意问她,“平姬,你可听明白了?”
平姬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脸上怨恨都来不及遮掩,忙将头埋低,“是。”
顿了顿,她站起身来,“婢妾吃好了,多谢王妃款待。”
“如此,我便不送了。”陌上花应了一声,视线扫到一旁的云姬身上,云姬面色一僵,忙识趣的起身告退。
两人临走之际,还不忘坏心的提醒了抄写家规一事,欣赏了一番两人再次青白不已的面色,这才放她们离去。
待到两人离去,陌上花才放松般身后的椅背靠了靠,眸底才轻扯出几分淡潮。
这些个深宅女人的手段,还真是无趣,只会动动嘴皮子,没丝毫的挑战性。
……
阎北城负手立在湖边,眸光已不似先前的几分澄澈,覆上一层莫测的深幽之色,如深泉般,让人一眼望不到底,亦看不懂他眸中神色。
而原本应如方才那般,依偎进他怀中的南鹤,此时正尊卑分明的站在他身后几步的位置,周身温婉纯良的气质浑然不在,反而笼上几分清冷高傲。
只是那矜骜的眸光却是看向他的,眸中隐隐闪着几分别的神采。
阎北城眸中映出几分湖面的波澜之色,心中却是平静无比,淡声道:“为何提前进府?”
原定计划中,她本应是下月在进府的,如今提前了不说,竟是先斩后奏了。
换做平时倒也罢了,如今……
南鹤眸光微闪了一下,不过瞬时,便被她压了下来,“这都是若愚先生安排的,属下不过听命行事而已。”
若愚……
阎北城剑眉微蹙,心中虽有微词,终究是未曾说些什么,四周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阎北城面对南鹤之时,一向如此。
南鹤早已习惯,便自发的扯了话题,“若愚先生那边传来了消息,西部守边将领王武成已经被降服了,请你示下。”
阎北城丝毫不感意外,弧度优美的下颚轻点一下,嗓音低沉平静,“速速传了消息过去,让王武成近来维持原本的状态就可,不可轻举妄动,露了马脚,其余的,交给若愚先生处置便可。”
“是。”南鹤低眸应了一声,眸中流转而过几分担忧之色,“主上这几日太过辛苦,昨日又回来的如此晚,近日可要好好休息。莫要伤了身子。”
顿了顿,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药囊,朝他递了过去,“这药囊是我找人特制的,有安神的作用,主上收下吧。”
阎北城回眸扫了一眼那药囊,见绣工精致细腻,南鹤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剑眉轻蹙了一下,复又收回来目光,“我暂时用不上,你且自己留着吧。”
说完,也不等南鹤回应,便转了身,敛去周身气势,恢复了纨绔模样,大步离去。
“还真是无情呐——”
南鹤垂眸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药囊,低声呢喃着,轻傲的眼眸之中,划过几分不甚明显的黯淡之色。
……
陌上花懒散的靠在软榻之上,抬手揉了揉并不疼痛的额角,道:“我身子有些不适,秦林,你去请了柳御医来吧。”
秦林说不出话,便忙点头如捣蒜,退了下去。
秦雅这一月来,经陌上花特意唇语的训练,已然能看懂不少,见状不禁担忧的凑了过来,“王妃,可是伤口出了什么问题?”
“伤口现在痊愈的很好,没什么大碍,我请柳御医来,另有其事,你不必忧心,且去准备茶水过来。”陌上花仍是一面打着手语,一面特意放慢了语速,好让秦雅能看清她的口型。
秦雅这才放了心,脆生生应下,就忙下去了。
不过一盏茶嗯时间,秦林便又回来了,身后跟着柳正柳御医。
陌上花本以为,如此……正经的名字,又是御医,应当已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了,却在没想到,跟在秦林身后之人,竟是个年轻公子。
他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更衬得他面冠如玉,气质超然。
陌上花略略惊讶一番,旋即想到自己也同为年轻医者,倒也不觉有他,淡笑着站起身,“想必这就是柳御医了吧。”
柳正规规矩矩的俯身行了个礼,嗓音一如人般清雅温润,“柳正不才,见过王妃。”
陌上花莹白素手轻抬了下,抬手轻揉额角,“柳御医轻起,我今日召你来,也无大事,就是身子不太爽利,劳烦你看看。”
“这本也是我分内之事。”柳正低声回道,走至陌上花身侧,尚未把脉,单单是在她的面颊上扫了一眼,心中便已有了分寸。
只是他眉头却是轻皱了起来,似有几分不解:“看王妃的面色,似是有些气血亏损之像,可王妃终是待在王府之中,怎会……”
犹豫了一会,他终是问了出来,“王妃这几日可是受了伤?”
“怎会受伤。”陌上花心中一惊,没想到柳正的医术竟也有此造诣,忙信口诌了个理由,“不过是这几日小月子,偏生我又嘴馋,吃了生冷之物,这才亏损了些。”
柳正略一思虑,确实有过此病例,便也没有深想下去,“如此,那微臣便先为王妃把脉吧。”
说话间,已然将身上背的药箱取了下来,将腕枕拿了出来,放在陌上花面前的梨木小几之上,比了个请的手势。
人的脉象,与身体个个部位都是有所关联的,这柳正医术单看面色,便能探出一二,若是让他把脉,难保不会被看出她受伤之事,是以,决不能让他把脉。
思虑间,陌上花纤细莹白的皓腕不禁细微的朝回缩了缩,“不必了。”
似看出柳正接下来想问什么,她又低声解释,“不瞒柳御医,我自己也通晓一些医术,对我自己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我今日叫你来,其实也不全是身子的原因。”
“那是?”柳正满面的疑惑之色,不禁出声问了一句。
第1606章 满目的兴奋()
陌上花抬手轻抚上自己疤痕纵横的面颊,神色黯淡,“一则,我是想请你配些药来补我这气血,二则,原是因为我这脸。”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言下之意却也已然清楚万分了。
柳正面上却是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补气血倒是好说,只是,王妃这脸上的疤痕实在是过于深了,微臣学疏才浅,怕是配不出这去痕的药方,最多也只能使其浅淡一些而已。”
“柳御医不必忧愁。”陌上花早就猜到他会如此说,便轻声回答:“这去痕的方子,我早已想过数百遍,对这也有了一些自己的见解,方子早已写好,只需你帮忙抓药便是。”
“噢?”柳正微微挑眉,面上泛起几分好奇,“不知王妃可否将方子借我一观?”
“自然可以。”陌上花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将方子从袖中掏出,递给了柳正。
柳正接过方子,垂眸细细看着,口中不禁跟着一同呢喃,“雪骨参,百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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