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小厮应了一声,连忙一溜烟的下去了。
没一会,门外就没了张枉的声音,屋内恢复一片寂静。
阎北城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好半晌才像是压下了火气的样子,站起身来,扬声道:“王府里除了本王,王妃便是唯一的女主人,所以日后这府中的大小事务都交予王妃管理。还是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大事莫要打扰本王。”
说话间,他看向了自己的贴身小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把这消息跟各院都知会一声。”
“是。”那小厮低声应下,忙也下去办了。
从阎北城重罚了张枉开始,陌上花心中就早有猜测,因此,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倏的勾起唇角,似是而非的吐出一句话来,“王爷当真舍得管家?”
“如何舍不得。”阎北城眸底幽光沉沉,眉眼间又染上了几分怒气,“这样不忠不义的狗奴才,本王留他一命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能妄想旁的?哼,便是他想,本王也绝不会饶恕。”
陌上花没有应答,水眸深处却是漾开几分思量之色,似在猜测阎北城这么做的用意。
毕竟阎北城之前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怎会这般突然的就给了她如此大的权利?
莫不是因为她救活了那个中年男子,他已在执行他们的约定了?
虽是猜测,但陌上花心中已经确定下来,眸色便也恢复了一片淡漠。
……
深夜这么一番折腾,换做旁人,只怕回去后便会早早入睡。
可阎墨厉却并未如此,而是提了笔,在案前垂首书写,眸色深邃幽暗。
天近破晓,才有暗卫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单膝跪下,“禀殿下,事情已经查出来了,的确是柳小姐那边的人所为,如今柳小姐那边正在为卫队中少了几人而忧愁,请您示下。”
第1635章 痛苦之色()
“愚蠢!”
阎墨厉手中狼嚎笔倏的一顿,深邃眸底涌出几分细微的怒色。
这女人近日越发的不安分了,若是能处理得当便好,可偏偏她哪次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留下一堆尾巴,真是蠢到了极点。
阎墨厉将手中狼毫笔放下,面无表情的将写了满满一页的纸蹂躏成团,丢在一旁,方才道:“命暗卫营的几个人顶上,顺便告诉她,让她这几日都安分些,莫要再生事端。”
“是。”暗卫恭敬的垂首称是。
“嗯。”阎墨厉淡淡应了一声,负手立于案前,“对了,今日的事情,九皇弟是如何处置的?”
“回禀殿下,禹王殿下今日大怒,迁怒管家,撤了管家的职,又打了四十大板,转而将管家之权交给了王妃。”
阎墨厉眉心细微的轻皱起,眸中流转而过几分狐疑之色。
按理说,这管家近日多次犯错,尤为昨日之事,以阎北城那任性妄为的性格,如此也是正常。
可他心中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当真奇怪。
倒是柳芊芊,接连出事,不光是愚蠢,更为重要的是太过麻烦。
阎墨厉兀自思量良久,才重新看向暗卫,深如泉底的眼眸不见半分色彩,“命人继续盯着九皇弟,还有那个王妃也留意留意,派些内息不错的人去。”
内息不错,才能避免被发现。
他一向多疑,现在不光是对阎北城有几分怀疑,就连陌上花也是。
“是。”暗卫沉声应下,悄无声息的又消失在了房内。
阎墨厉回首,看着桌面他未曾毁去的剩余书写作品,唇角诡谲的轻轻勾起,眸底墨色暗暗涌动。
……
阎岑轩回了暂住的院子,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派去查探的人回来了,才忙上前两步。
“事情怎么样了?”
他掌心轻握,眸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担忧之色。
小厮低垂着头颅,恭敬开口:“王妃,似乎手上受了些伤,其余的倒没什么。至于禹王殿下,则是大怒之下罢了管家的职,又打了四十大板,将管家之权交给了王妃。”
阎岑轩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迈步吵朝外走去,“去把御医请过来,让我速速随我去坞院。”
才刚行了两步,他才后有所觉般,猛地顿住了脚步,清润的眼眸内涌上几分压抑的痛苦之色。
良久,他才艰难吐字,“罢了,等晚些,你只去送了我柜中那金疮药去就好。”
顿了顿,他似想到什么般,眸光微暗,“在拿些舒痕的药膏,若是她问起,便说女子手上留了疤痕不好看,这是留着日后去痕的。”
小厮似有不解,迟迟没有应下,“殿下既想去看看王妃,又为何如此?”
“不过是我刚刚考虑不周而已。”阎岑轩敛下眼眸,遮去眸中万般苦涩,低低开口。
她昨日受了那般的惊吓,必定要很晚才能睡下了,如今应当还在休息,他又何这时候去扰了她。
最为重要的是,他如今的身份,早已不便再去见她了,如此,只会给她招来非议。倒不如日后少见的好。
第1636章 一直抱怨()
小厮点了点头,也不敢再问,这才转身离去。
阎岑轩转身走至窗前,将窗口打开,眸中在窗口流连一圈,最终落在了坞院的方向,眸中的担忧,苦涩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其实也是有所耳闻的,旁人身在局中,看不真切,可他一个局外人,却是看的万分真切,对于陌上花近来的变化,他也全部看在眼中。
只是,那又如何?
她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深宅内院又一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会这般做,他心中也是理解的。
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富足的继续活下去,如此,他只愿当做不知,就这么默默守护她便是。
窗外春风时不时的轻轻吹拂而过,带来几分凉意,阎岑轩身子不好,当下便一手轻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声咳嗽。
半晌,他才轻抬眼眸,努力将眸中百转思绪都压了下去,关了窗,缓步走回塌前。
陌上花拿到阎岑轩命人送来的药时,已经是正午了,正是该休息的时间,她却并未入睡,召了那小厮进来。
小厮将两个小瓷瓶一一奉上,恭敬的跪在下首,“禀禹王妃,这青瓷瓶中装的是上好的金疮药,而那一瓶,则是舒痕的药物,殿下交代了,女孩子落了疤不好,请您自己伤口结痂时便开始用。”
秦雅将两瓶药尽数逞强,陌上花垂眸细细看了一眼,才将瓷瓶药接了过来,各自打开闻了闻,这才展颜一笑。
“果然都是极好的药,劳殿下费心了。”顿了顿,她转眸看向小厮,“替我谢谢殿下。”
这两个药在当世来说,确实,已经是名贵明至极了,单单是味道,便不知胜了其他药材几分。
“是。”小厮正要退下,陌上花却突然开了口,“等等?”
“王妃还有何吩咐?”小厮停下脚步,不解的询问。
“近日春光如此之好,王爷总与三殿下一同出去游湖赏景,只是我却听说,十三殿下这几日一直未去,可是出了什么事?”陌上花坐直了身子,面带疑惑的轻声询问。
看似不解,实则为关心。
阎岑轩一向待人温和,对她又如此上心,这几日一直抱恙,昨日见时,脸色又那般不好,听说他自幼多病,近日怕是不太好了吧。
小厮轻叹一口气,忧愁的皱紧了眉头,“王妃不知,王爷身子近几年本已经好了许多,一路上舟车劳顿也是相安无事,可这几日也不知是怎的,又是不太好了,御医那边也瞧不出什么,总是让吃那苦药,却迟迟不见好。”
小厮说起来,都是不禁为自家主子忧心。
陌上花眸底流转而过几分担忧。
不过片刻,又被平静所取代,淡淡开口:“既如此,便请十三殿下近日还是好好休息罢。”
“是,王妃若是没什么事,奴才便先行告退了。”小厮又是长叹一声,恭顺的说了一声,待到陌上花点头,便退了出去。
秦林秦雅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眸中看出了几分惊讶,不禁齐齐转头看向陌上花。
第1637章 到床榻前()
陌上花抬眸看了两人一眼,沉吟了一下,才低声解惑,“这十三殿下先前对我多有惦念,先是亲自带了御医来给我瞧病,又是命人来送药,次次都是真心相待,我不过是瞧他体弱,对他有几分怜惜罢了。”
秦林秦雅又是默默对视一眼,对于陌上花的话,到底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不在多问。
“你们先下去吧,我累了。”陌上花敛下眼眸,起身朝一旁的内室走去。
“是。”
待到两人退下,陌上花也进了内室,只是她却躺在榻上,良久都未入睡。
……
入夜。
陌上花换了一身便服,躲过巡查的侍卫,守夜的丫鬟小厮,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东院之中。
这里是阎岑轩在府中的暂居之地。
陌上花眸光警惕的在屋内扫了一圈,才放缓了脚步,悄悄朝着榻上之人走去。
她脚步轻盈,落在地上没有惊起半分声响。
因此,落在地上也未曾惊起半分的声响,直至走到床榻前,榻上的阎岑轩都未曾有所察觉。
陌上花小心的撩起纱幔,借着月光将阎岑轩上上下下扫了一眼,眸光而后落在了他锦被外的纤瘦手腕间。
她蹲下身来,探手轻置在阎岑轩的腕间,细细感受手下脉搏的跳动。
探在腕间的指尖微凉,阎岑轩呼吸微窒,睫毛轻颤了下,却是未曾睁开眼来。
陌上花眸光始终落他的在脉间,迟迟未曾松开。
照此脉象来看,阎岑轩应是自出生时不足月所落下的症状,这几日又受了风寒,引发了这常年的顽疾,这才如此。
只是,他这几日竟也只是抱恙而已,并未让阎北城派御医来,想来对这病症已是习惯了,才会如此吧。
说起来,他也是可怜,生下来就有如此病症。
阎北城立在屋内的拐角纱幔处,敛了周身气息,静静的看着屋内的垂眸认真给阎岑轩把脉的陌上花,幽深的墨瞳间,缓缓涌起几分幽暗诡谲之色,以及一分极淡的不悦之色,掌心缓缓收紧。
蓦然间,阎北城紧握的掌心突的一松,心中一震,什么时候起,他竟会因为这等事情而心生不悦了?
如此想着,阎北城本就诡谲莫测的眼眸,越发的神秘难测,墨色层层涌动。
屋内的陌上花毫无察觉,她垂眸看着闭目熟睡的阎岑轩,心中轻叹,未曾想,她方才将手拿开,阎岑轩便睁开了眼眸,两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平静至极的看向她,眸色复杂难言。
陌上花丝毫没有意外,沉默的与他对视良久,唇瓣启了启,却是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好。
沉吟的良久,才听得她嗓音极轻的吐字,“你的病症不算严重,我也看过你先前服用的药方,也无不妥之处,只是若想近日的旧症早些消下,得按照我的药方来,不知你可愿?”
阎岑轩没有说话,只睁着一双清润温雅的眼眸,抿唇凝视着她,眸中神色不断变换,诧异,怀疑,心疼,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团,越发的复杂难言。
第1638章 没了踪迹()
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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