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微凉,城门处守城的兵士靠外城墙上,两手笼着身子,一副昏昏欲睡之态,城门外是一片寂寥之地。
一辆马车倏的驶到了城门处,在城门前勒马停下,而后从车上下来几人,其中几人躲在城门侧出,身子紧贴着城墙而立。
剩下的两人见此便上前去,用力的翘着偌大的城门,且呼喊着,“官爷,开开门,官爷。”
良久,守城的兵士才被惊醒,却并开门,而是站在城楼上朝下看了看,不耐烦道:“什么人,大半夜过来,不知道过戌时城门就落锁了吗?”
为首的那人生的一脸油滑样,见状那忙仰头提高了嗓音回,“官爷,我们是从邻国经商来的,只是我家主人患了急症,我们实在没法子,城外之地甚是荒芜,实在找不到郎中,才不得不撇下商队,赶来城内求医。”
第1739章 人呢,我瞧瞧()
城楼上的兵士在底下的马车周围四处打量一番,仍是不动,“城门不能开,你们另寻他处吧。”
“官爷,不如您出来瞧瞧,我们这确实是要了命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那兵士在城楼上也看不清下面,而后也不知如何想的,竟是吼了一句“等着”便下来了。
他将城门打开一条缝,盯着站在前面的人打量一番,还未来得及开口,先前那油滑模样的人就忙迎了上来,笑眯眯的塞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到那兵士手中。
“官爷,请您行个方便。”
兵士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嘴角却是一瞥,丝毫没有觉察出城墙旁有人,“人呢,我瞧瞧。”
那人笑了笑,忙引着人上前。
趁此机会,一直藏匿在城墙处的三人,忙悄无声息的从那未曾关上的城门处溜了进去。
银色月辉照抚下,三人先前藏匿的城墙脚下,几滴殷红血迹如烙铁一般印在地面之上。
而那兵士在看过之后,见确有其人,却还是没有松口,只说让他们等着,会给找个大夫来,而后便没了下文。
……
阎北城看着手中送来的密信,在细细看过之后,眸底幽色倏的一暗,隐隐漾开一抹危险之色,手中的密信在他手中转瞬化为湮粉。
身后的莫凌顿觉不妙,想了想,还是道:“主上,可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他心中隐隐有些预感,总觉得能让阎北城动气的“大事”,少不得又要与陌上花有关。
阎北城眸中墨色危险的跳动着,周身冰寒之气萦绕,“密信有假,怕是已有人不安分了。”
密信回禀是无事,字迹也同往常一般,可笔力不足,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莫凌一惊,心中一个可能隐隐跳动而出,不禁小心翼翼的试探,“难不成……是南鹤姑娘?”
阎北城没有答话,莫凌知晓他这样便是默认了,心中一寒,眉头紧紧皱起。
南鹤如今可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用处的,若真是她做的,那事情便麻烦了。
如此想着,他忙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主上,我们收到消息,那些人已经进城了。”
“嗯。”阎北城从鼻腔内发出一声鼻音,而后将一枚令牌丢给莫凌,“你在此收拾残局,所有人皆可听你调遣,另外,即刻备快马一匹,我要先行回去。”
莫凌眉头顿时一拧,面露犹疑之色,“可主上,那些人留下来的麻烦不小,许多都要您亲自出马才可,您最早也要后日才能启程回去。”
阎北城眉头微不可查的轻皱了一下,眉目染上几分难懂的异色,不过一瞬,便又变的越发的冷峻漠然,“卯时一刻便将所有人都叫起来,半刻不得耽误,明日也是一样。”
“是。”莫凌本想多问两句,可在瞥见阎北城冷峻的侧脸之时,便再也问不出了,只得应下。
“你也去休息,莫耽误了明日的事情。”阎北城见莫凌仍是不走,便随口一说,直至莫凌走远,他仍是一人独立在屋内,眸中神色深深,看不出分毫所想。
……
陌上花知南鹤是个聪明人,多半会猜测她怕南鹤派人来杀人灭口,定然以为她今日会百般防备,所以不会派人来,待几日后她放松了警惕后,在来刺杀。
因此,陌上花这一夜倒是睡的格外的安稳。
待第二日一大早,秦雅来伺候她起床梳洗,果然道:“王妃您料想的果然不错,昨晚确实没什么大动静。”
顿了顿,她话音一转,“不过,奴婢怕旁的杂碎会按耐不住,便多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在屋内悄悄守着,后半夜换班的时候,果然抓住了个企图不轨的婢女,王妃,您要不要瞧瞧?”
“瞧,自然是要瞧瞧的,不然怎么让她背后的主子知道知道。”陌上花眸中划过一抹细微厉色,如花唇瓣微挑,似嘲非嘲。
“是。”秦雅闻言,放下手中竹篦,下去朝门口的小厮低声吩咐了两句。
不多时,一个婢女便被两个小厮押了进来。
那婢女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开口,“奴婢,奴婢见过王妃。”
秦雅见婢女这样子,便不接哼了一声,低声唾道:“既然敢做这等吃里扒外的事,何苦怕成这样,如今可什么都还没受呢,待会儿可不是要厥过去。”
声音虽小,但还是清晰的传入了婢女耳中,她身子便抖的更厉害了。
陌上花的手腕多狠,府中谁人不知,她眼下怎能不怕。
陌上花在梳妆台前坐的端端正正,眉眼间仍是一片淡漠之色,不辨喜怒,却让人心中无端发毛,“时间一向金贵,我今日又有诸多事情要做,不想多浪费这金贵的时间,你便自己交代了吧,免得我总问麻烦。”
说着,她眸光似水般轻转,漾开几分厉色,“若是拖的久了,耽误了我的事情,或是有半分虚假,你便好生思量着,到底该如何的赔罪。”
“赔罪”二字,在她口中压重了字音,仿若已经下了审判书一般,也让婢女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可以轻易定她的生死,她没得选。
婢女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气定闲神的陌上花,心中越发的恐惧不安,咬着牙齿哆嗦的想了一会,便不敢多耽误下去了,忙不迭的招认了。
“回王妃,奴婢,奴婢其实一开始被安排来坞院伺候的时候,便,便得了云夫人的招呼,让奴婢盯着您,可奴婢一直没敢,也没机会送,送可靠的消息,后来云夫人不中用了,奴婢便跟着平夫人了。”
“所以,昨日的事情也是她吩咐你做的?”陌上花早有预料,吐字仍是波澜不惊。
婢女听陌上花的语气,便也明白陌上花实则什么都知道,越发的胆寒,忙点头如捣蒜。
秦雅上前来,面色有些不好,声音有些冷沉的说道;“她虽算得上老实,但到底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王妃,该好好的惩治一番才是。”
第1740章 你可要同往?()
若不是现在有人,她当真想将平姬也骂进去。她家王妃虽在有些事情上雷厉风行,但待下人也从来不差,甚至比旁的院的人都要好上一些。是以,她最见不得这些人吃里扒外。
“惩治?她对平姬如此尽心,也算是有几分忠心了,怎能随意惩治。”陌上花黑白分明的眸内,嘲讽之色渐浓,旁人却只见一汪深幽,窥不得半分她的思想。
秦雅不解,婢女更是不解,皆将眸光落在陌上花身上。
陌上花这才不紧不慢的吐字,嗓音平缓清和,“非但不用受罚,反而该好好嘉奖才是。这样罢,秦雅,你一会便亲自将这婢女领去平姬处,便说我见她昨日出来,冷了都无人披衣,身边连个贴心的婢女都无,这婢女机灵听话,平日深的我喜欢,便忍痛送予她罢。”
话音轻落下,那婢女却是跌坐在地,而后不停的磕头,“王妃不要啊,王妃您还是杀了奴婢吧,求您……”
秦雅立时懂了陌上花的用意,面色这才好了几分,望着婢女冷声道:“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自然该受到应有的责罚,眼下王妃已是法外开恩了,你在不甘也是无用。”
见婢女仍是哭喊不休,秦雅便直接朝身边的小厮道:“快将她带下去。”
屋内哭喊的声响消逝下去,陌上花起身走至秦雅面前,朝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昨日的事情做的很好,怕是再过些时日便可独当一面了,孺子可教。”
说话间,眉目间露出几分笑意,没了平日的不可亲近之感。
秦雅也弯着唇角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哪里如王妃,近日都开始有人情味儿了,奴婢该为王妃高兴才是。”
人情味儿?
陌上花唇角微扬,眸内划过几分煜煜光彩,却是避而不谈了,“走吧,去看看云姬的情况。”
说着,便径自抬脚离去。
秦雅忙追上去,一面跟在陌上花身后,一面嘟囔着:“奴婢看她情况挺好的,您现在早膳都还没用呢。”
她可忘不了云姬从前乖戾的模样。
陌上花没有回答,径自在前走着,刚刚绕过前厅,便见一婢女正领着柳正朝她卧房的方向走,柳正眉头紧锁,似是有什么烦恼事一般。
“见过王妃。”婢女先看到了陌上花,便忙上前行礼。
柳正这才看到陌上花,或许是太过焦躁,本想直接上前,而后瞥了身前福身的婢女,才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生生顿住脚步,俯下身来,“微臣参见王妃。”
“免礼。”陌上花见柳正这番姿态,心中也觉奇怪,便直接问了出来,“柳御医如此匆忙,可是有事找我?”
柳正眸色复杂的看着陌上花,却是没有开口。
秦雅眼观鼻鼻观心,忙指着那个婢女,“你回去做你的事情吧,不必在此伺候。”
见人退下了,柳正沉吟了一下,方才道:“昨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旁的我也不想多问,只问你,当真有把握治好云姬?”
陌上花眸内划过几分诧异,“你只是问这个?难道你没听到外界的流言吗?”
她虽没有刻意打听,却也清楚,如今外界定是流言蜚语四处飞,她怕是早就不知被抹黑成了什么样子。况且,柳正此时也应是回府中没多久,正是流言遍飞的时候。
“微臣正是有所耳闻才来的,不过流言多数是道听途说,取其可信之处便可,旁的也无需入耳。”柳正敛下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将他眸内神色尽数遮掩,看不清其中神色。
“没想到柳御医也是如此通透之人。”陌上花眸色微动,看柳正的神色也不禁肃了几分,“实话来说,将她的重伤治好倒是不成问题,但那疯癫之症,的确难。”
“微臣也从未听说过有此先例,此事确实棘手。”柳正眉头皱了皱,眸中露出几分忧虑之色。
他兀自沉默的想了一会,又道:“微臣的医术虽是浅薄,但总归是有几分用处的,愿尽这几分绵薄之力,与王妃共同治疗云姬的疯癫之症。”
陌上花看着已然俯下身来的柳正,却是沉默下来。良久,才堪堪开口:“此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非但如此,还有可能给你带来灾祸。”
柳正眉心又是不受控制的拧起,“微臣知晓。”
陌上花又是一阵沉默,眸内划过几分若有似无的困惑,不解。
秦雅跟在陌上花身边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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