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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温凉步履匆匆回了自己的厢房,一入门就朝两名丫鬟谁来了也不准放进来。
她生来没受过那等言语上的轻薄,此刻手还在隐隐作痛,她失了力气跌坐在软榻上,将衣袖里那根染着血的尾巴拿出来,一股子甜腥味吸入鼻腔。
顾温凉恨恨地咬牙,眼泪一下子就划过脸颊,又是自责又是心疼,那样小的家伙丢了一条尾巴又无人看伤,若是找不到沈徹就失血过多死了可怎么办?
可恨自己被囚在这样的地方,身边也没个可靠的人,如今只好寄全部希望于顾奕怀和沈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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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禹王府的书房里却并不平静,除了沈唯皱着眉头站着,房里还出现了一男一女。
赫然便是崇晋帝和皇后。
崇晋帝负手而立,站得笔直,他望着一向叫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怒喝:“你如今是想做什么?叫外头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你要造反呢!”
沈徹心里存了气,看也不看崇晋帝一眼,只对着面露憔悴的皇后道:“母后无需担忧,儿臣自有分寸。”
崇晋帝的声音一哑,没再说下去。
只是指着一旁站得笔直的沈唯道:“你个做皇兄的还不劝劝?”
沈唯这些时日没睡好,此刻掀了掀眼皮,凉凉地道:“父皇都劝不动儿臣怎么劝?”
真是笑话,您自己这尊大佛明知缘由却按住不发,反倒叫我来劝?这是个什么道理?
崇晋帝气得跳脚,却见皇后心疼地抚了抚沈徹瘦削下去的面庞道:“我儿放心。”
崇晋帝眉心狠狠一跳,觉得自己这个孤家寡人做得真是可以,却还是不死心地道。
“此番算是父皇一时不察,朕瞧着忠勇侯府的二姑娘就很不错……”
崇晋帝本就对顾温凉不太满意,不想委屈了最像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时时都要提上这一茬。
“报!”
沈徹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他朝着门外的人低低道:“何事?”
“禀王爷,我们在京都城郊之地发现了一处庄子,顾小姐疑似就被困在里头。”
沈徹脑子里便只剩下这一句话,叫他分不清真假。他狠狠握了握有些发抖的手,怀疑自己是听左了。
便是沈唯目光都变了变,有些惊疑不定。
原以为是沈徹瞎折腾一场不愿相信顾温凉死了的事实,如今瞧来,倒也不尽然?
窗外阳光升至最高点,沈徹的眼里突然就亮起了一丛光亮,反射着一点点晶莹。
原来山穷水尽之下真有续路,真不枉他涉千山万水而至。
沈徹一把抓住桌上的佩剑,气势锐利之极,再也顾不上崇晋帝强装淡定的神色,道:“王府亲卫,随我走。”
崇晋帝抚了抚胸口,转头去问沈唯:“这顾温凉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庄子里头?”
沈唯目光深远,忆到这些时日沈徹对他淡漠至极的态度,心里对皇太后和言贵妃万般的厌恶,相对的,对偏袒那头偏袒得彻底的崇晋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儿臣怎么知道?”
随后他几步踏出了书房,边走边吩咐:“叫人去通知顾将军。”
崇晋帝彻底冷了脸色,拿起桌上的一块墨砚就砸。
“陛下只管砸就是,正反臣妾瞧着老七也不想用这块墨砚了。”皇后声音凉嗖嗖,崇晋帝动作一顿,那墨砚碎了个彻底。
他定睛一瞧,才发现那墨砚是自己赐给老七的进贡之物。
皇后气红了眼睛,转身就出了书房。
这会子沈徹已到了那庄子里,王福一边小心翼翼地观望四周一边禀报:“王爷,属下们适才搜到这里的时候,这座庄子已空了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道:“顾小姐在后头的厢房里,属下不敢进去……”
“带路。”
沈徹沉沉打断了王福的话,整个庄子死气沉沉连个人影也没有,一看便知里头的人已全数转移了。
待到了禁闭的厢房门口,沈徹却突然胆怯了,他剑眉深蹙,伸出的手定在半空。
心慌意乱,怕里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怕里头的人伤痕累累,怕他往后余生纵寻千百遍身旁也再无她。
沈徹瘦削不少的面上闪过一丝惶惶之色,大手触到了木质的门板。
门却从里头被打开了。
顾温凉听到外头的动静心头没底,一开门就与一张发愣的面孔直直对上。
五月的阳光很暖,照在沈徹的发梢和眉间,顾温凉觉得有些刺眼,她眼底酸涩得很,眼泪毫无征兆就落了下来。
“你来啦?”她樱唇微启,却尝到了一股子苦涩的味儿。
沈徹穿着一身深黑色的常服,剑眉星目凤眸深邃,下颚收得死紧,一大片的胡茬显得他有些狼狈,顾温凉望进他血丝深重的凤眸里,哭着哭着就笑了。
“阿徹。”
她柔柔地唤,眉目精致宛若从画中走出一般。
沈徹突然哑了声音,多日来的惶恐绝望不安都抵不过她此刻眉梢含笑,乖乖巧巧地站在他身前,完好无缺。
顾温凉走到他身前,嗅到熟悉的薄荷叶子的清爽香气,伸手抱住了他。
沈徹的身子一瞬间变得极其僵硬,女子熟悉的香味一点点沉入心底,他能感觉到顾温凉娇小的身子依旧香软得不像话。
“让我抱抱。”顾温凉将脸埋入他的胸膛,听到他如惊雷的心跳声,伸手勾了他的小拇指。
沈徹终于确认下来,他双臂一揽,将顾温凉身子围得密不透风,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嘶哑出声:“你吓死我了。”
他话里不加掩饰的浓浓委屈之意听得顾温凉鼻尖发酸,她眷恋地蹭了蹭他胸膛,声音同样失了清脆,带着浓浓的鼻音道:“还好你不算笨。”
这等情况之下,顾温凉自问,便是自己也不会存半分侥幸的心理,再是不能接受也只会认为人死了。
沈徹失而复得,将她搂得牢牢的,听了她的话凤眸微敛,默声不语。
哪里是想到她还活着?明明就是怎么也舍不下才不敢放弃,往后的日子没了她,他的日子将会何等黯淡无光?
想也不敢想。
过了片刻,顾奕怀和沈唯沈慎都得了消息赶过来,沈徹还勾着顾温凉的手不放,面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顾奕怀向来铁骨铮铮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揉了揉顾温凉的脑袋,倒是让沈慎一阵啧啧称奇。
“爹爹。”顾温凉柔和了眉目唤道。
顾奕怀这几日也憔悴了许多,此刻却笑得格外开怀。
三位王爷齐现,一行人送顾温凉回了大将军府,如此大的阵仗立马传遍了京都世家里。
流言蜚语如风一般卷遍了百家小巷,而此刻的顾温凉,却再无心顾及那许多了。
秦衣竹得了消息,早早就从显国公府出了来在大将军府等着,眼皮肿得和核桃一样大,只能用面纱挡着。
顾温凉人前还是十分羞涩,不光两位王爷瞧着,就连自家爹爹都虎视眈眈瞧着沈徹目露凶光,她偷偷将自己的手扯了回来。
沈徹视线不离她一步,只觉得她这样鲜活的表情十分叫他安心。
回到了大将军府,秦衣竹见着她就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沈唯见了这一幕摸了摸高挺的鼻脊,从鼻间冷冷哼了一声。
顾温凉看着同来的沈慎和沈唯,有些懵懂。
这几位不是生死大仇吗?怎么如今这样和谐也没打起来?
“你说是林胥将你救了然后囚了起来?”沈唯沉声发问,目光阴恻恻地瞥向了沈慎。
沈慎面色也有些挂不住,道:“本王可丝毫不知情。”
虽然他知晓十几年前自家母妃和太后做的那等子蠢事,却完全没将林家放在眼里,不过是一小小商户之家,如今看来却是大有玄机在里头。
顾温凉坐在软凳上,轻蹙眉心,低低嗯了一声。
59。没完()
“也不知道林胥是怎么知道我房中有暗道的。”顾温凉抿唇; 而后问一直皱眉思索的顾奕怀道:“爹爹知晓这事吗?”
顾奕怀迟疑着摇了摇头; 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道:“府里的修缮工事我交给了京都十分著名的工匠; 独独温凉阁早先是温凉的娘亲在住; 我怕她不习惯; 便请的江南的工匠。”
顾温凉眨了眨眼睛; 与沈徹含着薄怒的目光对上,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 那工匠说不得就是与外祖家交好。”
沈徹从顾温凉说出林胥囚了她之后脸色就十分不好看,沈慎莫名瞧了他一眼后离得远了一些; 这样一来又贴近了沈唯; 惹得后者一顿嫌弃。
“只不过他也并未为难我……许是知晓你们寻来了; 便自个儿走了。”顾温凉忆起林胥说的那些昏话,有些难堪地咬了咬下唇; 没有抖落出来。
可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沈徹的眼睛; 他的心陡然往下沉了一下,眸中落着簌簌的暴风雪。
林胥他,很好!
沈徹忍不住握了握手中的佩剑; 竭力压制着心中涌起的暴戾之意,恨得咬牙。
顾温凉的侧脸柔和,似是知晓他在想些什么,浅浅露出一个笑意,唇畔的两个小梨涡娇软惑人。
沈徹瞧着这才好受些; 视线黏在她精致的脸上不离分毫。
还能这样望着她; 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简单地交代完情况后; 沈唯移步出了正厅,路过秦衣竹身旁时还是迟疑着顿了步子。
“你还不走留在这干什么?”他修长的手指按压着眉心问,语气虽算不上柔和,却比平素里好上太多。
谁料秦衣竹却是理也不想理他,朝着顾温凉歇息的厢房走去。
“宸王殿下还是离臣女远些罢,我这人冲动得很,断断是做不到眼睁睁瞧着好友去死的。”
空幽的曲廊里,略显空灵的话回荡。
沈徹听了这话,剑眉不动声色一挑,从鼻间冷哼一声,径直去了大将军府的书房。
有些事他还要找顾奕怀那老狐狸确认一番。
沈唯这次做得着实过分,短时间之内他不太想和他接触。明明知晓自己那样看重顾温凉,却还是不把她身边的隐患当一回事,反而想着引蛇出洞,沈徹无比失望。
此次顾温凉福大命大,没有出现个万一,可这样的好运下次还会有吗?
越想沈徹心底就越不舒服,好在婚期眼看将至,好生将人拢到自己的羽翼下护着才是王道。
剩下一个不明真相的沈慎受了些风寒,虚虚地咳了几声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目光深远嘴里忍不住嘀咕几句。
“一个个这都是怎么了吃了□□一般。”
他止不住摇了摇头,显国公府的嫡小姐性子原来这样烈,还好自己慧眼识珠,早早将舒涣那个小丫头定为了私有物。
不然每日里光是这样一声冷嘲热讽,他哪里受得住?
原本身子就不好。
“滚!”沈唯刚被两人甩了脸子,一腔的火没处发,偏沈慎还不识趣在耳边呱噪,当下就冷声道。
沈慎一愣,目光冷得有如极地的冰屑,他扯了扯嘴角,嘲弄道:“本王怎么看该滚的人是皇兄才对。”
说完,也不管沈唯面色多难看,甩袖就走。
哼,下次再不上赶着帮人家做事了,临到头什么都没捞着还被吼了一顿。
沈慎心里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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