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瞧瞧他吧,烧得有些迷糊了。”
舒涣抿着唇回了舒府,回了自己房里倒头就睡,梦里全是沈慎拿冰糖葫芦哄她,一会子又是三更半夜翻过她府上的墙来瞧她的场景。
她醒来时,天正黑,屋里点着未燃尽的蜡烛,她生得不聪慧,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可他欢喜自己,她感受得明明白白的。
这样一想着,舒涣又觉得有些委屈,耸了耸鼻头吧嗒吧嗒直掉眼泪。
就在几月前沈慎还说得信誓旦旦的,说他们两个好好儿在一起,一眨眼,他都把别的女人招进府里了。
第二日一早,舒涣还是早早的就起了,而后顶着两团乌青去央了顾温凉,再由沈徹带着去了江王府。
就连子悦跳到她肩头啄她粉嫩的手指,舒涣也没能高兴起来。
沈慎果然病得重了,他们去的时候太医才走,除了贴身小厮,偌大的王府里也没有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沈慎身边伺候的隋玉见了舒涣,眼睛都亮了亮。
所有人都识趣地将地方留出来给他们独处,屋子里常年积郁的药味浓得化不开,舒涣有些不适应,压着嗓子轻咳一声,“沈慎?”
她低低地唤,见床榻上的人毫无动静,才走到床榻前,瞧见了隔着许久不见的那张俊脸。
沈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一张脸白得可怕,就是在病中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薄唇死死地抿着,偏偏脸颊两侧还晕染出病态的红来。
舒涣坐着看了会,将他头上的毛巾拧了水再盖上去,不小心拂过他纤长的眼睫毛,沈慎当下闷哼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一个迷茫一个惊愕。
沈慎自己烧糊涂了做起梦来,一时之间倒也没说话,还是舒涣有些紧张地开口,道:“王爷醒了?我去唤太医。”
脚下的步子还未迈开,就被一股子大力扯到了床榻上,沈慎带着浅淡药味的薄唇缓缓压下来,带着能将人烤化的温度,舒涣推拒不能,怒骂声被尽数卷到他唇上。
“涣宝。”他一声声的低喃,亲了亲她泛红的眼角,才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只是那双手还是死死地环在舒涣的腰上。
“你放开。”舒涣瞧着他身子虚弱,也不敢真踢他,那股子力道和猫儿挠一般,倒是让沈慎低低笑出声来。
“不放。”沈慎眼角带笑,脑子里的阵痛都渐渐减弱下来,好不容易等到她肯来瞧自己了,哪有就这么轻易放走的道理?
舒涣抿着唇不说话,揪着床底下的被子低着头也不看他。
“涣宝,我真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也没。”沈慎见这架势,凤眸都黯了下去,“大婚前,我一定将她弄出去,从哪来就回哪,你信我。”
舒涣终于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像一只家养的兔子,声音也有些哑。
“禹王爷和我说,你去打战是因为我。”
沈慎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半晌才轻轻握了她有些肉的小手道:“在你心里,我不想不如任何人。”
哪怕我这副身子只能靠药石吊着,也不想从你嘴里听到陈瑜是英雄的话来,哪怕是气话,也不行。
舒涣嘴唇蠕动片刻,终于揪着他单薄的中衣掉了金豆豆。
沈慎无奈又溺宠地笑,将她泪珠一颗颗擦干净,才抱着抽抽泣泣的小姑娘啄了又啄,凤眸里皆是明亮的笑意。
“以后……嗝儿,咱们好好儿在一起。”她哭得气都不顺,嘴里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沈慎脑袋有些晕,抱着她就睡了过去。
临睡前还将小姑娘牢牢扣在怀里,眉宇间终于有了舒缓的笑意。
“下次不要气我了,药很苦,心里很难受。”
85。大结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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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火焰灼伤的后背火烧火燎; 如同几万只蚂蚁在爬,却又挠不得; 那等钻心蚀骨的滋味极为难熬。更新最快
顾温凉从外头三尺深的雪地里飘到卧房; 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如今的狼狈样子; 竟有些庆幸让他从那滚滚浓烟与烈火中逃生了。
瞧着卫彬如今的样子,她恨不得在他那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捅上几刀,可是她如今做不到。
顾温凉闭了闭眼,将旁的情绪摒除开来; 再不想看他这令人作呕的丑陋样子,只是轻飘飘的身体却像是被锁在了这个屋里,离不了分毫。
屋里药味浓郁; 有人挑了门帘进来; 打破了屋子里的死寂; 同是带来了一室的寒意。
一个全身素服的丫鬟抖了抖衣上的雪; 长相清秀眉目温柔是顾温凉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那是从小伺候她的大丫鬟青桃,可眼下青桃怎么会出现在卫彬的房里?
外边冰天雪地; 青桃的手指冻得通红; 脸上却依旧浮现出一抹温温柔柔的笑意。她掀开食盒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碗黑乎乎的汤汁来。
那汤汁才一放在卫彬的床头; 整个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子腥臭的怪味,那绝非是大夫熬出来的疗伤药!
顾温凉被呛得轻轻咳了一声,却紧紧地盯着青桃的一举一动; 轻飘飘的身子浮在空中; 没有任何人看得见。
她在漫天的大火里; 忍受着无止境的灼痛,醒后却成了这幅模样。
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像现在,她离不开这间屋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青桃将那碗黑如墨的药汁端到卫彬的床头。
“青桃……”顾温凉飘到她的面前,看着素日温婉的青桃眼底顶着的乌青,有些心疼,伸出的手指却抚不到她的面庞。
“国公爷,该喝药了。”青桃不顾指间传来的灼热感,端着药碗对着有气无力的卫彬道。
如清水的眸子里暗暗沉沉,让得她清秀的眉目染上一丝狰狞与忧郁,将眉宇间那分美感破坏得淋漓尽致。
“走开,你这贱婢!这不是伤药,这药里掺了东西!快拿开啊!”
卫彬见着这三日来都准时送来的药,眼底惊骇不止,当下就费力撑起身子挥向那碗药汁,想打碎那药碗。
每当喝下这药后,全身皮肤都奇痒不止,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味,没被烧伤的皮肤轻轻一挠就要流血化脓。
他躺在这里无人问津,嗓子喊破了也没人搭理,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却是顾温凉那贱妇身边的丫鬟。
卫彬再怎样蠢也是名门之后,当即就猜想到了这是有人在幕后下黑手,想整死他给顾温凉陪葬。
青桃皱了眉头,紧紧护着怀里的那碗药,耐着性子劝道:“国公爷,您快把药喝了吧。”
“不然……夫人会不高兴的。”
最后一句话,青桃说得格外轻柔,听在卫彬耳里,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温凉,什么都是那个贱女人惹出来的!死了都不安分还得祸害我,果然是个丧门星!”
顾温凉饶是再寒凉,听了这话也是心若死灰。她为了卫彬,拒了御赐的婚,被严于律己的父亲扫地出门,沦为整个京城贵女里的笑柄。
她与最好的朋友分道扬镳,对将她放在心坎的人恶语相向,逼得他远走边疆。
事到如今,竟还落得个丧门星的称号!何其可悲,她顾温凉三年来的枕边人,竟是这样的货色!
顾温凉虚幻的脸庞上划过两行清泪,觉得自己的人生荒谬之极,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
打破她思绪的是药碗陡然落地的清脆响声,却见青桃脚边那碗药已然落了地,昏暗的房间里进了一个人。
那人逆光而行,森寒的铠甲带着来自地府里的寒气,脸庞隐在阴影之下,有若索命的修罗。
顾温凉见了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连串的泪珠滚落而下,呜咽声止也止不住。
“沈徹……”
青桃见了沈徹,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王爷,国公爷他不肯喝药。”
沈徹一身坚硬的铠甲,走动间碰撞着寒光刺得人眼花。
他淡漠地摆了摆手,声音低沉还透着难以言说的嘶哑,如同生了绣的铁器:“你下去吧。”
青桃顺从地点了点头,挑了门帘又回过身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王爷,奴婢将小姐的骨灰清了出来,放在了正房的屋里。”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已然僭越,却听得顾温凉心口发堵,青桃这才拿起地上的食盒顶着门外的漫天风雪走远了。
卫彬见了猩红着眼的沈徹,身子止不住的开始颤抖,牙齿都在上下打颤:“禹王爷,顾温凉的死与我无关啊,我国公府好吃好穿的供着她……她还想拉着我去死……”
沈徹站在他的床榻前,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深若古井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薄情的唇上下翕动:“卫彬,你勾结异党,罪无可赦,皇兄依旧饶了你性命。”
“臣知道错了……臣从今往后,必效忠新皇,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卫彬像是看到了一线曙光,只要能活着,叫他说什么都认。
沈徹见他涕泪横流的样子,厌恶地皱了皱眉,瞥了一眼窗外的飘雪道:“为了你,温凉拒了父皇的圣旨。”
“你不好好待她,还敢犯上作乱。今日,本王便收了你这条命。”
滔天的凶戾与阴鸷扑面而来,沈徹默不作声地抽出了手里的长剑,黑沉的眸子锁定了在床榻上蠕动的卫彬。
卫彬瞧这架势也知死到临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使出浑身的力气叫喊状若疯魔:“哈哈,想我一条贱命,能抢了堂堂王爷的心上人,占为己有百般折磨,看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提多有意思了。”
顾温凉在半空中,心中却再没有悲伤之意,只是盯着那个高大落寞的背影,落泪不止。
当初那个沈徹,哪里是这样的啊?
沈徹立于两侧的拳头捏得死紧,手中的剑落得飞快,温热的血液飞出来,溅了他小半边脸。
他淡漠地用衣袖拭去,撩开了门帘,望着帘外簌簌的落雪,眼底泛着点点银光。
86。大结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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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将将放晴了一天; 便又下起雨来。顾温凉身子倦懒,叫力气大的婆子搬了一张罗汉床到了窗边; 上头垫了几层的软垫; 又铺了一层锦被。
青桃一遍忙活一边嘟囔道:“小姐; 外边儿下着雨,虽把窗子支了起来,仍是有风灌进来的,若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顾温凉放下手头的书卷; 而后望了一眼窗子外头的光景,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倒是腼腆地笑了笑:“不知怎的; 这几日偏想瞧瞧外头的雨。”
于是这日午间; 顾温凉斜斜卧在软榻之上; 腰上搭了一条薄薄的绣云纹锦被; 窈窕的曲线勾人无比,素白的小手之中拿着一卷古旧的书; 清润的瞳孔却瞥向了窗外。
从屋里望出去; 便是一片片茫茫雨幕,还有在风中摇曳生姿的花草; 是去年顾温凉随手在院门口撒下的花籽,不想却真的长成了模样。
顾温凉又瞧到青桃与琴心打了一把小小的伞从南边闯过过道,朝着这边走过来。
琴心活跃些; 便是在雨里; 也不时比划着什么; 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笼子,被一层黑幕蒙着,瞧起来倒是有些重量的样子。
顾温凉挑了挑眉,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以手托腮,不错眼地盯着她们瞧。
青桃与琴心一走进来,便在门口处跺了跺脚,抖落了一身的寒气,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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