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气的说,一中的学生在东川就是天之骄子,刚刚在中考这场分水岭战役中所向披靡的胜利者,得益于省重点中学的“掐尖”能力,不少学生还是从东川市辖下各县招来的尖子生。就算有分数较差的关系生择校生也在一定水平线上,如果放在六中这些比较差的学校,成绩至少也能排到中上等了,像李天毅这种神憎鬼厌的角色,人家小提琴还拉得挺好呢。
但是,十六岁花季的少男少女们,毕竟不是思想坚定坚韧不拔的革命烈士,赢得中考胜利之后度过愉快的暑假,进入高一,初三升学的紧张已抛在了九霄云外,而高三高考的紧张似乎还远在天边。
东川一中实行的素质教育,在很多同学尤其是从各县乡镇中学升上来的尖子生看来,实在太新奇太有趣了:各学生社团在下午课后的活动,各展所长的国庆晚会,实验楼顶部的圆球形天文台,那部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天文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见月球表面的环形山……
各科老师,似乎也不像初中教师那样时时刻刻严格督促,就连江湖人称母大虫孙二娘的班主任,管理重心也主要放在课堂纪律、住校生日常纪律等方面,其中齐然和跟他走得近的吴建豪还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男生女生驿动的心,在高一的头半个学期高高飞起,能沉下心来学习的又有几个?
高二高三相熟的老生也提醒过学弟学妹们,别以为进了一中就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学习还是要抓起来,第一次期中考试绝对会给大家来个下马威……可惜听得进去的人实在少之又少,绝大多数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把这种忠告真正当回事。
直到考试之前,男生女生们尽管心头没底儿,仍然存着几分侥幸,也许这次的考题特别简单呢?
真拿到试卷,全部同学都傻了眼,题目的难度或许中规中矩,但绝对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搞定的,对于前段时间松懈下来的他们,则格外的杀脑细胞。
没办法,也只有勉强做下去。
讲台后面孙亮云正襟危坐,手里拿本教案读着,时不时抬起眼睛往下面扫扫,从厚厚的镜片后面透出几缕寒光。
走廊上一阵脚步声,烦躁不安的学生们抬头看看,发现是群校领导,就纷纷低下头装作认真答题的样子,不过咬指甲,啃笔头,把圆珠笔转来转去,焦躁的挠着头皮,各种各样的动作,都暴露了同学们的真实状况。
副校长米庆玲就有点皱眉头:“老张,考成这个样子,咱们不好向学生家长交待吧?”
校长张树森微笑着解释:“你刚从教育局下来,对一中的情况还不熟,我们高一的安排就是这样的。不采用填鸭式、强迫式的教育,而是先让学生自己掌握情况,这次中考就相当于前段时间学习效果的试金石,响鼓不用重捶嘛,我相信在这次考试尝到挫折之后,学生们能够学到很多课堂上没有的东西。”
几位老师就微微点头,张校长确实是位教育专家,他从来不会仅仅盯着学生的成绩,而是全方位为每一个学生的将来考虑。宽松的学习环境、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刚刚经历中考折磨的学生们很容易松懈,这次杀威棒似的中考则让他们意识到自律的重要性,懂得如何对自己负责。
但也有人觉得张校长太恃才傲物了,文人风骨嘛,也要看看对象,刚才那番话好像是作为老师在教米庆玲一样。
人家米副校长是从教育局下来的,听说在市里面关系很深,尽管教学上不懂什么,大家背后都不怎么看得上她,却也没必要得罪人家嘛!
果然,米庆玲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教导主任黄伟灿就讪笑着打圆场:“米校长,我们以前有过教训,报纸都报道了的。前些年一位从乡镇中学升上来的学生,学习很刻苦努力,高分考上了燕京大学,结果刚进校就沉迷网游,几门课不及格,干脆退学回来了。从那以后,张校长就说堵不如疏,培养学生主动学习和对自己负责的精神,比单纯的学习成绩更重要。”
米庆玲却睁大了眼睛,很有点不理解:“他在大学期间出的事,和我们高中有什么关系?”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不说话了,感觉有点鸡同鸭讲。
张树森背着手,看着教室里面的学生,悠悠的道:“教育,要对学生的一辈子负责。”
突然他会心的微笑起来,因为教室里至少有一位奋笔疾书,看样子完全没有被考倒的学生。
真不愧是省中考状元啊,老林的女儿……
张树森这样想着,迈着四方步带同事们走向下一个教室,没有注意旁边米庆玲阴沉的脸色,或许就算注意到,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随着校领导的离开,学生们好像松了口气,挠头苦做的齐然也伸了伸懒腰,下意识的看了看前排的林嫣。
冰山校花坐姿端正,少女纤腰的曲线格外动人,伴随着沙沙的书写声,肩膀幅度很小的晃动着,如瀑的发丝微微颤动,露出晶莹剔透的耳垂,偶尔拂动耳边的发丝,也轻轻拨动了后排偷窥者的心弦。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期中考试的年级第一肯定又是林嫣,齐然为梦中小情人感到高兴,同时又有点纳闷:平时也没看见她头悬梁锥刺股,怎么成绩就有这么逆天呢?
追这样聪明的女孩子,压力山大……
“做完,交卷,”林嫣突然站起来,把试卷拿上了讲台。
孙亮云不敢置信的扶了扶眼镜,接着看看手表,最后拿起试卷就低头审阅。
林嫣目光往下扫去,正好和齐然四目相对,少女抿着小嘴微笑,甩动长发飘然离开教室时,握拳轻挥:齐小然,加油噢!(未完待续。。)
。。。
229章 成绩揭晓()
期中考试八门课程,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历史、地理、政治,每天上午考两门下午考一门,第三天下午还专门调课,各班不是美术欣赏,就是音乐鉴赏,要不就在操场上体育课,让大家放松放松。
可惜男生女生的兴致都不高,操场上没有以往的生龙活虎,人人焉头巴脑的打不起精神。
期中考试,老师阅卷用不着太严密细致,第一天考的几门功课,已经有张远航这类喜欢往老师面前跑的学生去打探情况,得到消息是大家的成绩相当不理想。
想到明天就会公布统计成绩,男生女生们都有点惶恐,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再怎么讲才艺讲素质教育,归根结底分数上还是寄托了最多最重的东西。也许很多年后走上社会才会发现考试分数并不代表什么,但那时候回想起当年为成绩苦恼、为试题挠头的经历,除了苦涩之外也有着青春的回忆……
齐然也不例外,感觉到自己这次考得相当差,问问范韦、吴建豪这两位好朋友,结果哥仨都是难兄难弟。
下午放学后的课外活动冷清了,很多高一学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回家温习功课,范韦和吴建豪远离了网吧,齐然也很少见的没有趁放学到齐鲁公司走一趟,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
走到院子里,两个下象棋的大爷笑眯眯的告诉他,老爸老妈回来了。
齐然加快脚步。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客厅里电视开着,正在播财经新闻,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空气中飘着老妈版爱心鸡汤的熟悉香味。
门没锁,齐然站了一下才推开,“老爸老妈,我回来了!”
齐思明坐在旧沙发上,笑着朝他点点头,又冲厨房喊:“爱华,你不嚷着看儿子吗?”
鲁爱华从厨房走出。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汤勺:“哎呀,儿子。这些天没看见,你好像瘦了哦!中考杀脑细胞吧,正好前几天德国专家到矿山来考察,研究坑口电站的事情。矿区的职工和家属又发了冬季流感。你爸跟我都走不开……待会儿多喝两碗鲁氏祖传秘方药膳炖鸡,补回来!”
温暖啊!齐然心头美滋滋的,以前爸妈在身边吧,总觉得被管着束手束脚,觉得自由自在就好了;现在老爸老妈住到矿区那边,个把星期、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趟,又怪想他们的。
“这次期中考得怎么样,别因为考上一中就放松了啊!”齐思明一边看财经新闻。一边顺口问了句。
齐然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考试简直一塌糊涂。
鲁爱华就笑:“老齐。我们儿子你还不放心啊?矿上哪个不夸他懂事?对了齐然,这次林嫣考得怎么样,肯定又是年级第一吧。”
“差不多吧,她考得挺好的,”齐然悄悄松了口气,如果老爸追着问考试成绩,那就不好过关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学的,你要向人家学习!”鲁爱华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嘴角就含着笑。
最近几个月,齐然经常会在老爸老妈面前提到林嫣,十六岁的少年在心里面藏不住太多事儿,既不好意思让父母知道他对梦中小情人的好感,又总会情不自禁的说到她,就像拥有了一件稀世珍宝,总会忍不住炫耀一下。
知子莫如母,鲁爱华怎么可能不清楚儿子心里面那点花花草草?见过那位小美人儿,漂亮得跟天仙似的,学习成绩又好,要是将来儿子能把她娶回家,真正做梦都笑醒了!
做母亲的,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差,再怎么优秀的姑娘,鲁爱华也认为齐然绝对配得上她,不过林嫣的父亲是林副市长,母亲也是江渝国贸的老总,就算林嫣看得上自家这小子,人家父母会怎么想,外人又会怎么说……
算了算了,俩孩子都只是高一的学生,想这么多干嘛?鲁爱华自嘲的笑笑,回到了灶台边,锅碗瓢盆的奏鸣曲再次响起。
齐然本来就是准备回家抓学习的,直接进自己房间开始自习,吃完饭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又钻进了房间。
齐思明和鲁爱华相顾一笑,儿子真的是懂事了,本来怕他中考过后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结果高一抓学习就抓得这么紧,还有什么担心的?
房间小,窝在家里没意思,两口子喜滋滋的出去散步,却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和他们想的相距甚远。
当天夜里,齐然做了个噩梦,他又回到了大半年之前的初三毕业季,离中考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分数离一中录取线还差几十分,拿到的试卷一道题都不会做,急得他抓耳挠腮。
范韦、吴建豪、王建松这几个货,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忙。
林嫣也对他不理不睬,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倒是云沧沧在旁边坏笑,手指头刮着脸说他笨,实在没办法只好东张西望,可宋剪梅很快从座位上站起来:“报告老师,齐然他偷看我的卷子!”
噩梦惊醒时最后一个画面,是孙亮云变形的脸:嘿嘿嘿,齐然你作弊,总算被我抓到了……
第二天起床,齐然精神不太好,脸色有点发白,弄得鲁爱华很吃惊,又是摸额头的温度,又是让他张开嘴检查扁桃体,嘀嘀咕咕的说是不是从矿区把流感病毒带过来感染了儿子,然后就催着齐思明待会儿就走,在流感疫情过去之前不再回来了。
“说回来是你,催着过去还是你,”齐思明哭笑不得。
鲁爱华嘱咐儿子稍有异常就打电话,盯着他把稀饭咸菜卤鸡蛋都吃了。才放他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