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爬到树上,去摘那红色果子吃,也不管熟没熟,抓到就塞进嘴里。主人是不是极刑将至,不想伤害她,才躲开了?其实主人心地颇善,只是性子不好,许是一个人久了,不会相处,再加上心里有太多的苦……唉,琉璃边叹气边吃红果子,嘴里甘苦。
“嗝。”琉璃吃得太急,噎住了。琉璃闷头吃,心里有事,分了神,也没注意自己吃了多久。突然间,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琉璃一惊,竖起耳朵,隐约听见,那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是疼痛难忍发出的声音。
琉璃听着那紧一声慢一声的惨叫声,心都跟着揪起来,也开始难受了。琉璃张望,甚么都瞧不见,琉璃思忖一秒,便嗖嗖嗖往上爬。很快,琉璃就爬到了树尖,视野顿时开阔。
这一望不要紧,极远的地方,有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凤琳琅吞噬。凤琳琅双膝跪地,身体半趴在地上,火苗仿佛是从身体里燃出来,钻出银白衣衫,犹如毒舌的信子。
凤琳琅痛苦地呼嚎,琉璃听得头皮发麻,她想帮忙,却又无能为力。琉璃只记得,她自己每次都是小火苗烧着,她都疼得受不了,怎么主人身上的真火这般厉害?
琉璃直直地盯着瞧,只见得起初看似毫无章法的火苗渐渐有了隐约的轮廓。琉璃作为三清翼的后人,对于那模糊的轮廓并不陌生,分明是牟展开来的羽翼。
琉璃第一次好奇主人的真身,到底是甚么?莫不是与她同类?
羽翼轮廓渐渐清晰,似火似金的羽翼在凤琳琅背后舒展,每一次扇动都是火光四射。说是火光,可颜色却愈发亮了起来,尤其是靠近身体的部分,亮得刺眼,泛着金色。
凤琳琅始终佝偻着背,感觉身后的骨头要被撕裂,有什么东西正在透过骨缝钻出来。凤琳琅很想摸摸身后,可灼烧的痛让她根本动弹不得,残存的理智殆尽,凤琳琅心里燃烧的火苗更旺,写满了仇恨。
她恨,恨这一切,她不知生从何来,亦不知死往何处去,记忆中,睁开眼时,身上便是烈焰真火,她恐惧,心惊,却无法逃脱。
凤琳琅死命咬着牙,却还是疼得叫出来,双手紧紧抓进石头,所有的力量都用来保持清醒。
如果意念松懈,放弃抵抗,她会晕死过去,那样,虽不用承受痛苦,却也无法提升修为。凤琳琅早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每次都是强撑,小劫还好,每次都极刑之苦,她都没有挺过去。失去理智,意识涣散,每次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清醒过来,会看见她的周围几十里都是一片狼藉。
这一次,凤琳琅亦是不知道自己能否挺过去,当身后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时,她的理智几近消失。凤琳琅承受不住,剧烈的喘息着,叫喊着,入眼的一切都是她所仇视的,凤琳琅想要毁了所有,最想毁掉的,便是这里,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骨缝被一点点撑开,凤琳琅只觉浑身都要疼散了。好疼,好痛苦,谁能来救救我?凤琳琅内心最深处,有这样的祈求,即使不愿意承认,可当身体疼到极致时,她的心底希望被救赎。
琉璃听得那低缓绵长的痛苦叫声,心一直揪着,泪水湿了眼眶还是看见,那丰满的羽翼震颤,主人好似会随时腾空而起。琉璃正看得专注,身体突然起了火,她一声惨叫,一直佝偻着趴在地上的凤琳琅突然直起腰身,猛地回头。琉璃临掉下树之前,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平日里俊美的脸,分明变成了兽面,那不是她所熟知的猛兽,那双金色眼眸凌厉,透着凶狠。
怎么会这样?主人的真身不是人?琉璃掉下去,丝毫不敢耽误,身体被火烧着,就开始奔跑。
琉璃隐隐听见,有凄厉的兽鸣之声,离她越来越近。如果,她不能逃脱,必死无疑。琉璃越跑越快,身上也被烧得越来越痛,跑着跑着,忽地发现,自己居然双脚腾空,踩踏着虚空之地。奇也怪哉,她居然会飞了?琉璃好奇,却不敢疏忽。
琉璃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一直不敢回头看,前方的路断了,一条不知名的河横在前面。琉璃气喘吁吁,回头一望,半空中,凤琳琅展翅飞翔,光芒万丈,火苗不似火苗,好似是金光乍现。
凤琳琅现在的表情,堪称是穷凶极恶,尤其还是在兽面的情况,琉璃看了一眼凤琳琅金面獠牙的凶狠模样,一咬牙,一头扎进水里,拼命向水底深处游去。
琉璃离水面越来越远,回头看过去隐约能看见在水面上盘旋而飞的凤琳琅。
万幸的是,琉璃一进水,身上的火苗虽没熄灭,但身体也没那么痛了。
琉璃在水里潜伏,不知过了多久,琉璃快要撑不住,她才缓缓游上去。确定凤琳琅不在水面,琉璃探出头大口呼吸。入目的景,像是遭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浩劫,树木尽断,被火烧过的枯枝败叶,还有碎裂成片的巨石……琉璃不敢想象,她要是没有逃脱,是不是会被烧成灰烬?
琉璃又在水边逗留了许久,身上的烈火渐渐熄了,琉璃身上湿漉漉的衣衫干了,她才起身往回走。走出很远很远,周遭还是一片狼藉,想来都是凤琳琅所为,想得她一阵后怕。
终于,在树丛间发现了一个人趴在地上,看衣衫该上凤琳琅,可看身形却又不像,这人明显比凤琳琅身形娇小一点。琉璃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推了一把,那人身体摇晃,翻了过去,看清了面目,琉璃当场愣住。
第36章 凰鸟再现()
主人样貌虽然未变,可和之前的成熟不一样了,分明更加稚嫩了。同样的眉眼,不同的气质,琉璃若有所思盯着凤琳琅的面孔,突然想起,之前水中的自己似乎……似乎也不一样了。
琉璃摊开自己的手心瞧瞧,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并没有明显的不同。
凤琳琅昏睡不醒,琉璃不放心她一个人,可背着个大活人,她活动也受限。
琉璃抱着凤琳琅静静待了许久,都不见她有醒过来的迹象。琉璃盯着她的脸凝神,回忆起凤琳琅羽化时的样子,好似变成一只带有羽翼的神兽,浑身看似被熊熊大火吞噬,却又射出金色的光芒。
越是靠近身体的部分,金色光华愈加明显,琉璃不知道这是哪里,但羽化她知道,每个上古神兽都历经过此劫。
只是,不同的神兽,历经的磨难不同,程度亦是不同,时间也不尽相同。
有的人,历经数万劫数万年,还是一事无成;而有的人,一朝一夕,便飞登仙界。
其中缘由,作为修仙者,众说纷纭,却无定论,不过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修仙即是修心修性,若是心存大善者,得道只是眨眼之时;若是心有魔障,不仅不能得道,还会堕入魔道。
至于何为善,何为恶,众人看法不一,所以,众人的修仙路亦不同。
现在回想,琉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隐约记得,她最后在做的事,是想要寻找甚么……琉璃突然头疼,她要寻找甚么来着?冥思苦想,突然想起,啊!对!她要寻娘亲的尸骨。
琉璃懊恼地捶捶自己的头,怎么这般健忘,好像榆木脑袋。唉,琉璃一直觉得自己可怜,有时会心生绝望,尤其是被烈焰真火灼烧时,琉璃会因为吃疼而想死。
她身上的火苗很小,都痛不欲生,要不是凤琳琅每次都以血喂养她,琉璃觉得,她或许早就死了。
琉璃无法想象,被熊熊烈火灼烧时,凤琳琅是怎么撑过来的,琉璃突然低下头,眸光温柔。
就是这个人啊,嘴上总是说要杀她,也总是对她疾言厉色,可在她最痛苦的时,总是来救赎她。
主人甚至对自己吝啬,琉璃都没见过凤琳琅喂养自己,所以,凤琳琅还是在意她的吧?只是性子冷,不善表达。
琉璃想到这,勾起一抹笑,淡淡的。凤琳琅似乎要醒了,她翻了个身,琉璃抱紧,怕她掉下去。
凤琳琅侧躺,背对着琉璃,衣衫早已凌乱,腰侧露出一抹春光。琉璃瞧见,红了脸,本想给抚平,赫然瞧见凤琳琅腰际有金色的尾翼。
琉璃捏住衣衫,撩开一点,大片的图腾映入眼帘,祥云,尾翼,锐爪……衣衫一点点被撩上去,琉璃细瞧凤琳琅的右背,这分明是展翅翱翔的凰鸟啊!
左侧,洁白如雪,而右侧,凰鸟双目炯炯有神,金色翎羽片片栩栩如生,鲜活极了,仿佛随时都会展翅高飞。
琉璃手心展开,试探着贴过去,旋即烫得缩回手。琉璃呼呼吹了几口,手指并无异样,可痛感还在,好似烧到了骨子里。
琉璃费解,明明隔着衣服抱着并没有感觉的,琉璃始终眯着眼,因为那金色光华太刺眼。
难不成主人是不死神鸟?可后背怎么只有一只金色凰鸟呢?琉璃苦思不得其解,凤琳琅辗转反侧的次数越来越多,看来是要醒了。
琉璃放下凤琳琅,爬树去摘果子,等她再回来时,凤琳琅已经醒了。
“主人。”琉璃跪下,衣衫兜住的果子,撒了一地。
凤琳琅抬眸,冷然,琉璃只扫了一眼,便立刻低头。主人确实变了,样子稚嫩了些,凌厉的气势却未减,金色眼眸更亮了。
“主人,要吃吗?”琉璃捡起掉落的果子,用衣衫擦擦,仍是觉得不干净,“我去给主人洗一下。
”琉璃扭身,凤琳琅叫住她,“罢了。”连声音都变了。
凤琳琅顿了一秒,似乎也对自己的声音陌生,“哪里……好像不一样了。”凤琳琅低低地说。
琉璃这才敢说,“是……主人的样貌也愈发年轻了。”别人都是越活越长,主人反而越活越小了。
“你过来。”凤琳琅头也不抬,琉璃膝盖挪过来。凤琳琅抬手,指尖勾着琉璃的下巴,金色眼眸细细打量。
琉璃羞怯,垂下眼眸,红了脸颊,凤琳琅轻声说:“你也变了。”
琉璃才明白过来,抬眸看凤琳琅,“变了吗?”较之于凤琳琅,琉璃变化细微。
真奇怪,琉璃心里打算,她自己找个时间好好看看自己。琉璃把果子献宝似的呈上去,凤琳琅也确实饿了,不过也只吃了几颗。
琉璃始终跪着,双手上捧,不一会,便累得手发抖。琉璃不敢动,低头暗骂自己太没用,可手越抖越厉害,“主人……”琉璃主动开口。
“我不吃了。”凤琳琅站起身,全身的筋骨疼得她直皱眉,“你是怎么挺过去的?”
琉璃忙说:“前面很远的地方有条河,我跳进河里,火虽没熄灭,但减轻了疼痛。”琉璃想起什么似得,喜上眉梢,“日后主人也可以去那!”那样,就不用那么难挨了。
凤琳琅望着不远处的一片荒凉,她知道,那肯定是自己羽化时留下的,每每极刑之苦她都挺不过,这次也不例外。
明明修为高了,可痛苦似乎也加倍了,“那个对我没用。”凤琳琅低下头,凉凉地说:“看来,真是处处不容我。”每个人都想她死吗?既然这般,为什么不在她一出生时就杀死她?生不如死,却还苟且偷生,因为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她想报仇,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怎么会没用?”琉璃不解,凤琳琅身体疼得发颤,她也曾经跳进河里,天真地以为,河水可以熄灭身上的真火。
可现实是,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愈来愈旺,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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