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抹掉眼泪,却没消一会儿,面靥再次被眼泪所覆盖。
“我也有我的过去,我知道我不应该去计较什么,可我是真的在乎。你爱她,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是可怜我,还是想得到其他?我永远都融入不了你的心里,永远都是你们裴家的外人……”
裴聿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使劲拉到自己跟前,他两只手圈住她的腰,下巴贴向她颈间,任凭她怎么反抗,说什么都不松开手。
“不是这样的,我承认我跟她是有过一段曾经,但那是以前的事,就跟你和泠于晨一样,都属于过去式了,现在的我,不爱她,你也绝对不是裴家的外人……”
她停下挣扎,双手垂在身体两边,嘴角在他怀里勾起了一记讥讽。
他说得再多,此时,也显得多余。
他不是她,他不会懂她这半年来的痛,他不会懂她为什么要咬牙忍着。
若不是因为他,她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裴聿,放手吧!这段期间我们都不要见面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的身子一颤,稍稍后退,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望着她。
“凉凉?”
苏凉将手搁在他胸前,将他推开,自己则退后几步。
“我现在的脑子很乱,我爸的事还没处理好,欧阳家又接连出事了,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料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可以帮你,”他看着她,“凉凉,我是你的丈夫。”
她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欧阳家的事,不需要你费心了。”
这样疏远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心里。
裴聿勾起了一抹苦笑,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复杂。
“苏凉,我们之间为什么要这么生疏?我们为什么要走到这种地步?你为什么就不肯柔软一点依靠我?还是身为外人的人,一直都是我?”
她没有看他,心却在淌血。
她有试过柔软一些依靠他,可是,是他逼着她不得不重新坚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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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苏凉并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裴聿的那一脸不敢置信仍然回荡在眼前,她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身子更加无力地靠着墙。
欧阳曦回来了,本是令人高兴的一天,却因为那一个男人,她原本欣喜的心情尽数被毁了妲。
她的脚更往里缩了缩,脸埋在了双膝间。
她看见了他的一脸受伤,看见了他的一脸痛苦,有那么的一瞬间,她真的心软过,可是她害怕,害怕自己一旦心软了,曾经上演过的事又会再一次上演。
伊可韵的存在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女人一再地出现在他和她的生活中,而她的幸福,也在慢慢变得稀薄。
还有她的婆婆罗颐柳,那个中年女人一心向着伊可韵,自她嫁进裴家后就没多少好脸色给她看。
半年,整整半年的时间,她能坚持这段婚姻这么久,全都是因为她爱着裴聿。
可是她真的会累,伊可韵的阻拦,罗颐柳的为难,每一样都让她无暇休息。裴聿不曾说过什么,但似乎一直以来,都犹如是她一个人在抗争窀。
当初的那份悸动,当初的奋不顾身,现在全然没了。
或许她跟裴聿之间本来就存在着问题,就算没有那一出,她和他终究还是会走到这一步。对于这段感情,她已然问心无愧。她捍卫过,她坚持过,倘若当真走不下去……
她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她好不容易从泠于晨的那一段抽身而出投入到这一段之中,开始本是想重新开始,抱的也是终其一生的心愿。她的心送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对于给予裴聿的答案,她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太多的事情等着她了,而她自身的事,只能被压在后边。
或许,也是因为她不敢面对吧……
“苏小凉。”
门外,欧阳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她抬起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间,已经是接近凌晨两点了,这个时候,大哥怎么还没睡?
她打起精神,起身去开门。
欧阳曦就站在门外,走廊上微弱的灯火对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她来说有些刺眼。她稍微眯了眯眼,这才让开身子让他进来。
“大哥。”
欧阳曦见她没有开灯,稍微皱了皱眉头。
这几天来,他消瘦了不少,据容月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独自一个人坐在江边,害得她以为他要闹自杀,差点就把他给撞进江里去了。她还记得,容月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微微有些泛红,看得出当时她是真的很紧张很害怕。
苏凉想,他们欧阳家虽然败落了,但起码,她大哥说不定能得到一段真挚的爱情。
他走了进去,也没有开灯,只是在床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苏小凉,对不起。”
相比刚回来时的沉默,他的这一句对不起,让她的心不由得一跳。
晚上当她推开门走进客厅,大哥一身脏兮的西装,头发乱得不像话,脸上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淤青。
舅妈孙雯就坐在他的旁边,眼睛已经是哭得红肿。她嘴里一直唠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啊,回来就好。
失去再多,也不及一句平安来得重要。
她不知道容月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找到他的,但最起码,人终于找到了。舅妈对她一顿感激,容月红着眼摇头,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趟回来,她总觉得,大哥跟容月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等到容月走后,舅妈拉着大哥一阵耳提命提,最后,似是不经意地丢下了一句。
“这容小姐是个好女孩,阿曦,你莫要辜负了。”
然而,大哥却是借故避开了这个话题。
苏凉从回忆里抽回神,她笑着望向欧阳曦,面容温和。
“大哥,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欧阳曦的眼神有些恍惚,自从回来后,他总是摆着这样的神情,让人感觉忧心。
“我没有好好守住深越,还让家人负了债。或许,他说得没错,深越有他在才能更加强大,而深越在我手里,只能被毁。”
虽然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她还是知道他究竟在说着谁。
苏凉叹了一声,单膝跪下来,仰着头对上他的眼。
“我没有怪你,相信舅舅和舅妈都不会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深越没了不要紧,起码我们还在一起,钱财身外物,欠的债我们大伙可以想办法还上。大哥,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我也相信加以时日,你会像外公那样白手起家,创造出另一间深越。”
他笑,却笑得有些勉强。
“苏小凉,你不用安慰我了。深越出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之前,我瞒着你们,也没能让深越起死回生,因此,我承受我的错误。只是苏小凉,我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明天我去医院看望爸后,我就将我所有的物业资产全部变卖,债务我也会独力承当。这是我闯的祸,理应由我负责。”
苏凉还想说些什么,欧阳曦连忙截在了前头。
“苏小凉,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你是想说我们是一家人,对吧?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我才会说这么的一些。爸妈年纪大了,本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我不该让他们承担烦恼;还有你,你是我的妹妹,哪有妹妹为哥哥承当这一些?你相信大哥,大哥可以的。”
虽是这么说,但她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不,大哥,我坚持,而且我相信舅妈他们也会坚持。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我们大伙的事,总不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吧?舅舅也是一路走过来的人,而我,也不计较是不是会吃苦。大哥,我们先挺过这一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么?”
欧阳曦蹙紧了眉头,到底还是没再多说半句。
两人又说了几句,他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
“苏小凉,容月是你的朋友,你帮我劝她一句,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她想要的,我给不起。”
苏凉蹙起眉,“为什么?”
他苦笑。
“现在的我,这么落魄,又怎么可能给得起她幸福?我连自己都顾及不了了,你让她找一个真正爱她能给她幸福的人吧!”
“怎么样才算得上是能给予幸福的良人?”她反问,“大哥,你认为你现在落魄,但并不代表容月也这么认为。她昨天一回来x市,就与我到处去找你,今天,更是独自一个人苦苦找寻,以前的事,就更不要说了。难道,你还看不清吗?如果她当真是那样的人,她还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甚至是为你哭为你笑么?”
他不说话,只是好半晌以后,才哑着声音开口。
“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她跟着我,不会有幸福。”
她咬着下唇,是给不起,并非不能给。这两者之间看似没差别,却是存在着完全不同的意义,她懂,想必容月亦会懂。
欧阳曦离开之前,他余光扫向落地窗的方向。
“那么你自己呢?苏小凉,你自己的幸福,你有好好把握住吗?大哥不希望你以后后悔,所以,不管你做出怎么样的决心,也要仔细想清楚,确定不会后悔再去施行。有时候,当局者迷,即使是这样,也不要错过那一直等在灯火阑珊的人。”
苏凉一怔,看着他拉开门走出去,随后,厚重的门板在自己的面前阖上。
她垂下眼帘,在原处站了一会儿,才移动脚步走到落地窗前。
她躲在窗帘后面,楼下,那盏路灯之下,grancabrio。s旁的顷长身影尤为显眼。他站在那里,就好像已经站了一世纪之久。
苏凉并没有露面,攥着窗帘的手慢慢收紧。
那个男人,并没有抬头,或许,只要他抬起头,就能与她的目光相接触。
他只是站在那,却给她一种寂寥的错觉。
苏凉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湿润,负气般将窗帘全部拉上。等到连最后的一丝光亮都没了,她才倒在床铺上,用被子盖住了脸。
他爱等,就继续傻等下去好了,是他要等,不是她逼着他这么做,她无须愧疚。
然而,这一晚,却是她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当她拉开窗帘,楼下的那台grancabrio。s已经不见踪影了。苏凉说不出心底的那份空洞是不是失落,她换了衣服,便匆匆下楼去。
孙雯今个儿有些不舒服,一路上,便只有欧阳曦和苏凉两个人去医院。
欧阳曦开着车,神色依然带着几分憔悴,她坐在副驾驶座,摸了摸车上的摆设。方才出门前,大哥就已经说了,等会儿从医院出来,他就会直接开着这台车子去变卖。这车子买回来时是好几百万,估计也能最少收回一两百万。
现在的他们,惟有这样继续变卖能卖的东西了。往后的日子,大家都不知道,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
等红绿灯的时候,苏凉将昨天自己想了一整晚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哥,我想把工作室和画廊都卖掉。我从爱尔兰回来都有一年了,工作室在这期间获得了不少好评,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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