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凉凉,五年前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谅解。”
她顿了下,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望着她,点了点头。
苏凉下意识地再次将目光落在伊可韵的身上,她的双手被人攥到了后头,她的头发带着几分凌乱,一身的狼狈。她又想起了她的孩子,那个叫小奕的男孩,他还那么小,那么无辜,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不受欢迎,如今,身子出了问题整天住在医院里见不得阳光,可偏偏,小奕的生父竟是自己的小舅舅。
小奕还小,这种事情,不该发生在他的身上。
许墨笙仔细地检查着睿睿的脖子,那上头留下了一道浅红的痕迹。他的眉宇凝了一抹阴鸷,脸色刹是难看。
“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他一声喝斥,那些人押着伊可韵向门口走去。
苏凉收回了目光,她不同情伊可韵,她同情的,只是那个叫小奕的孩子。就算五年前她再怎么不喜欢那个小孩子,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遇到了这种事,直教人唏嘘。
睿睿哭了很久,最后趴在她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墨笙抱过睿睿,瞥了她一眼。
苏凉走到欧阳曦和容月的身前,面露愧疚。
“大哥,容月,对不起。都是我惹来的人,才会把这个婚礼弄成这样,明明,这本该是一个幸福美好的夜晚……”
容月笑了笑,拉过了她的手。
“这不是你的错,苏小凉,你不必觉得愧疚。其实换个思维想一想,虽然有点不愉快,但今晚很难忘,不管是发生的任何事,都一样。”
旁边,欧阳曦难得开口附和。
“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我们大家都不会怪你。”
她仰起了脸,旁边,欧阳晗祺拿着麦克风笑着走上了台。
“很抱歉今晚造成了***动,现在婚礼继续,不要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扫了兴致!”
在欧阳晗祺和主持人的救场下,婚宴很快便恢复原先的热闹。
容月去换下身上的这套沾了酒迹的晚礼服,苏凉没有跟过去,她坐在主桌,垂着眼帘不说话。
睿睿的小脸上人带着泪痕,许墨笙伸出手抹掉,温笑着睨向她。
“别再想了,你舅舅他们都说了没有怪你,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闻言,苏凉蹙起柳眉瞅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她知道容月有多期待今天的婚礼,甚至就连她,也是希望能是容月毕生难忘的一晚,可如今,确实是“难忘”了。就算容月没有责怪她,她也忍不住责怪自己。
只是……
她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方向,伊可韵的那抹身影仍然徘徊在她的脑子里,她从未想到,伊可韵当年的噩梦,竟是由她同母异父的亲弟弟造成的。
她没有预期的高兴,大概,她是觉得,或许伊可韵罪有应得,但小奕,又是何罪之有?
她阖上了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
……
那些人一路押着她走出了酒店,一人突然用力推了一把,伊可韵顷刻跌在了地面上。
然而,她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大骂出口,反倒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那些人本是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她这模样,对视了眼后,便打消了主意,转身返回酒店内。
伊可韵一直保持着跌在地上的姿态一动不动,头发把她的脸彻底遮住了。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头颅慢慢仰了起来,她看着已经全然暗下来的天,突地,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四周响起,突兀得让那些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用一种惊悚的眼神看着她。
“不可能……这不可能……小奕,小奕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孩子……不会的……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会相信……老天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边笑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明明是在笑着,可不知道为什么,脸颊却有一种湿润的感觉。
她杵在那里,好半晌以后,迈开步伐往前奔跑。
她跑得很快,风呼啸地在耳边略过,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凌厉。
她甚至没有停歇过,一路狂奔到许家,手紧紧地抓住铁门,往里头大声喊叫:
“尹泽铭!尹泽铭你给我出来!你出来告诉我!告诉我事情不是像苏穆奕说的那样的!我不会相信的!你快出来啊!尹泽铭!你出来……”
她叫了很久,叫到嗓子都哑了仍然不肯消停。
许是她的话中提到了苏穆奕,没一会儿,一抹身影从宅子里走了出来,她远远便能看见,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伊可韵抓住铁门的手更紧了些。
“尹泽铭!尹泽铭!你告诉我事情不是那样的!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啊……”
尹泽铭走到她几步之外停下,他的眉头尽是厌烦,似是连一刻都不愿意与她相处。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了么!你是听不懂人话对不对?”
伊可韵可顾不了这么多,她一脸急迫地望着她,声音带着几分尖锐。
“尹泽铭!苏穆奕说,当年强/暴我的人是你,小奕是你的孩子,你告诉我,这是他骗我的对不对?这不可能啊!你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你是小奕的亲舅舅……”
听见她的话,尹泽铭的脸刷地煞白,连连后退了几步。
“苏穆弈……他跟你说了这些?”
他的表情,他的闪躲,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慢慢地,她平静了下来,满目呆滞地望着她,面容惨白。
“你告诉我那不是事实,尹泽铭,你告诉我啊,说啊……”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相逼,他都是偏过脸不去看她。
直到良久以后,他才低着声音吐出了一句话。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轰隆”地一声,她的脑袋就像是被瞬间炸开了一样。
她抓住铁门的手倏然落下,她站在那里,眼前一顿发昏。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尹泽铭阖上了眼,没有吭声。
那一天,苏穆弈约他私下见面,又提起了当年的那件事,他就觉得奇怪。知道后来,他说起了当初那个女人就是伊可韵时,他的心脏差点便停止了。
222。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下,精彩,大高/潮,必看)()
他跟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发生了关系。
也是知道这个事实后,他开始逃避伊可韵。
他实在没有办法面对她,虽说当时并不知道那个女人便是伊可韵,更不知道后来伊可韵会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姐姐,但是,既定的事实,他不能否定。
然而,这样的事情,对伊可韵来说,是她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
她的身子轻微摇晃,隔着铁门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顷刻之间,她的世界尽数崩塌踝。
苏穆弈没有骗她,当初强/暴她的那个人,是尹泽铭,是这个与她身上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亲弟弟。
为什么老天为这么对她耘?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情,她得用什么脸去面对其他人?她得怎样面对自己?
苏凉呢?那个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当初那个人是尹泽铭而不是苏穆弈,知道小奕是她和尹泽铭***生下的孩子?
想起这些,她的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
多么可笑,她一再地想要证明她能拥有裴聿,而裴聿旧时便是因为苏凉的哥哥苏穆弈当年强/暴了她的事,五年前才会接近苏凉毁掉苏家,可是如今,回想起那些事情,才终于发现,那不过是一桩笑话。
就算是五年后,她仍然以那件事来一再在苏凉的面前提起,想尽办法地提醒苏凉裴聿对她的残酷。
五年前,裴聿若不是为了替她出这口恶气,又怎么会接近苏凉跟苏凉结婚?
这是她唯一能压住苏凉的地方,可如今,算是什么?
五年前,她看着苏凉被裴聿伤得遍体鳞伤;五年后,苏凉看着她闹出一个又一个笑话。
苏凉一定很得意吧?她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她给彻底打败。
伊可韵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手臂穿过铁门的空隙,直抓向门里的尹泽铭。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人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尹泽铭!如果当初不是你,我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我要杀了你!尹泽铭,我要杀了你!……”
她像个疯子一样红了眼,想要用手撕碎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
这么多年来,当时的事,成了她终生的噩梦,就是因为那一场噩梦,让她被迫生下了小奕,甚至是与裴聿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她一直都在想,如果没有那件事,她的人生就不会被毁,她能嫁给裴聿,她能和裴聿有个可爱的孩子,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的事。
她有多爱裴聿,就有多恨尹泽铭。
尹泽铭吃了一惊,幸好有铁门挡着,他连忙后退几步,这才险险避过了她的手。
她的头发散乱,根本就跟一个疯婆子没有两样。
他的眼底透出了浓浓厌恶,对她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
“伊可韵,我可没有毁掉你的人生,毁掉你人生的人是你自己!若说到底,是你不该走进那个酒吧,不该让我看见。而且,就我看来,你当时也没多少不情愿,现在在我的面前装什么圣女?”
见她的双眸瞪大,他冷笑出声。
“先不说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就算知道,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一晚而已,是你不甘寂寞勾/引我,我才会跟你发生关系,这要是传到外面,别人都会相信我的话。若你不想你的丑事被公布天下,那就赶紧从我的视线里消失!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瞎了眼上了你!”
他的话,无形让她的怒火燃得更旺盛了些。
她的手在半空中挥舞,声音里透着撕心裂肺。
“尹泽铭!你不得好死!你毁掉了我的人生,竟然还说这种话!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任凭她再怎么大喊,尹泽铭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嘴角噙着冷笑,望着她的眼眸里尽是不以为然,随后,他的双手插在裤袋里,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返入了屋内。
即管她喊到声嘶力竭,他也没有回头。
身子顺着铁门滑落,下一秒,她软瘫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
失去了所有不说,甚至直到这时候,当年真正强/暴她的人以这种方式浮出海面,任是她怎么想,都想不到那个人会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尹泽铭。
她大哭出声,哭中带着笑,就像是疯癫了一样。
伊可韵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许家门口呆了有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当她回到医院,那些一直都在等她回来的医务人员想要走过来向她要钱,可没走几步就顿住了,一脸的诧异,似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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