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都不肯罢休,见她起身到二楼换衣服,忙不迭也跟了上去。
“老婆,老婆……”
这男人,以前不常见,今日儿却像见鬼了一样追在她的身后没完没了地叫。苏凉不想理会他,走进衣帽间就想换衣服。
这男人闯了进来,笑嘻嘻地说要帮她换。
两人一番争辩,最后始终还是苏凉落败,这男人不要脸起来当真是赶都赶不走的,嘴上说是帮她换衣服,却是借着换衣服之名拼了命地占她便宜,不把她欺负得气喘吁吁就死活不罢休。
明明换衣服是几分钟不到就能解决的事,因为有了他的参与,硬生生拖成了一个钟头。事后,苏凉用力地将他推开,自己才得空溜出衣帽间。
拿起皮包要下楼,冷不防,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这声响让她不由得心慌,看着屏幕上闪烁的“tina”的名字,她不假思索就接了起来。
那头,tina的声音急促而充满抖意。
“副总裁,不好了,出大事了……”
祸不单行()
了。她还有什么面目去见苏天钊?苏天钊是那么信任她,而她却……
“副总裁……”
tina的一声唤声让她收回了神,她勉强扯起一记笑,驱车向公司赶去。
展耀这边,免不得又是一场大风暴。
即使工地死人的事被掩盖了起来,苏穆弈到底还是知道了,她才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这男人后脚就跟了进来,手上的文件夹猛地砸向了她。
文件夹砸到了她的脸颊,尖角划到了白嫩的皮肤,无须去看,她就知道被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她抬起头,对上苏穆弈愤怒的双眼。
“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苏穆弈的口气很恶劣,脸色难看得可以。他站在那里,也不顾方才自己丢文件夹的举动是否弄伤了她。
“工地死了人,还是因为使用的安全工具松动所造成……你都没仔细去检查一遍才下放的吗?难道你不知道安全工具每隔一段日子就得换吗?这次展耀要因为你出大事了!”
苏凉自知理亏,她垂着眼眸,菱唇紧抿,没有说过一句话。
苏穆弈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副嘴脸,他走到她的面前,面色阴冷地瞅着她。
“我早就说过,让你滚回去你的画廊,展耀这种地方不是你该呆的。你对这方面的业务不熟悉,更是缺乏基本常识,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出事的!你把展耀当作什么了?你玩家家乐的玩具么?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人命?!你知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展耀会很难走下去?”
她轻启唇瓣,挣扎了良久,才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他冷笑,“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抵得过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吗?苏凉,你真是儿戏!那案子到底还有什么漏洞?你最好现在就快些告诉我,听见了没?!”
苏凉咬着下唇,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就如同他所说的,她苏凉不过是一个外行人,她不懂展耀的业务,因此,那条人命,也有她的责任。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她与苏穆弈的目的是一样的,只为了保全展耀,保全这间苏天钊耗尽一生心血的公司。
“前些天有人告知建筑材料不合格,我昨天已经证实了这件事,原本打算今天让那些工人停工的,没想到……”
苏穆弈骂了一句粗口,现在工地被封,材料不合格的事是迟早都会被查出来的。他这下也没空继续责骂她了,急匆匆就往外走,打算快些去处理这事,希望还能赶得上。
苏凉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双腿一阵无力,随后,便瘫坐在地面上。
她捂着脸,内心自责万分。
是她太过自以为事,是她太过自信了。
而这一些,就是她太过自以为事的下场。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翌日,关于工地死人的事成了各大报纸杂志的头条新闻,那名坠亡工人的家属的一脸痛哭成了最瞩目的照片。
一时之间,众人喧哗。
苏凉身为案子的负责人,奔跑在工地跟家属间,尽管一再地安抚,也始终无法平息家属的情绪。
接近中午,苏凉接到通知,警察局那边让她过去配合调查。
她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警察在一番询问后就将她放了出来,她刚走出警察局,兜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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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预告:苏父之死!
苏父之死()
自从出了工地的那事后,每凡手机响起,她的心就禁不住不安起来。她犹豫了半晌,即便害怕那可能又会是新的一桩关于展耀不好的消息,但她还是拿出了手机,不想给予自己逃避的机会。
只是,当她的视线停在屏幕上闪烁不定的显示时,全身猛地一颤妲。
这是一通来自苏家宅子的座电号码,熟悉不过的数字,却让她不由得一阵心慌。
她抖着手去按下接听键,当电/话那头的佣人将那突入其来的消息告知她的时候,她的脑子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她不知道电/话什么时候被挂断,她回过神来时,脸颊上眼泪已然布满,即使她一再地抬手擦拭,却像怎么都擦不干一般。
耳朵里嗡嗡作响,那对她来说犹如噩耗的消息让她从未有过的恐慌,跌跌撞撞地跑去自己的车旁,手忙脚乱地将车门打开。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明明学车已经好几年了,这一刻却怎么都不能将车子启动。她打开皮包拉链将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找到手机后想也没想就拨通了裴聿的号码。
一声单调的“嘟”声后,那头就被接了起来,她带着哭腔,攥着手机的手仍在不停发抖。
“裴聿,爸爸……爸爸走了……”
裴聿显然也没料到会接到这样的一个消息,但他惊诧过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询问了她此刻的位置,让她等着他过去窀。
苏凉将手机丢开,直接就伏在方向盘上,双肩不停地耸动。
这个消息太得太突然了,她根本就无法接受。
她努力了那么久,辛苦了那么久,就是想保住苏天钊辛劳了大半辈子建立起来的展耀。然而,在出了这种事的节骨眼上,苏天钊突然去了。
是因为他听闻了工地的事才受不了这个刺激吗?是她……害了苏天钊吗?
裴聿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一副模样。
她哭得眼睛红肿,眼泪却仍然像停也停不住似的往下/流,那双以往满溢神采的双瞳,此时如同失去了焦距,空洞得悲哀。
而她脸上的悲恸,让他的心微微被揪痛。
他将她从驾驶座拉出来,毫不犹豫地带进怀里,紧紧地把她抱住。
“没事的,不要哭了……”
即使他一再安慰,她仍是在不停地抽泣,男人没有办法,帮她抹掉眼泪后,就将她送进副驾驶座,启动车子赶往医院。
这样崩溃的苏凉,他从未见过。以前的她,就算再难过,也会倔强地不让情绪外泄,在别人面前装作打不败。
而现在的她,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推就能彻底击垮。
两人赶到医院,苏凉没等他为自己开门,她就率先推开门跌跌撞撞地冲进去,见状,裴聿连忙追了上去。
在电/话里,佣人已经将苏天钊送进医院的事告知了她,因此,她一进医院就往急救室的方向狂奔。佣人说,苏天钊去得很急,在车上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当她跑到急救室门口,那盏代表着希望的红灯早已熄灭。简嘉和苏穆弈就站在门口,苏穆弈依然气喘吁吁,看得出来是刚到不久。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寂静,让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敢去相信,当真是不愿意去相信,她的父亲,苏天钊就这么去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怎么会?
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她站在那里,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简嘉面前,抖着唇开口:
“简姨,爸呢?他在哪里……”
这是简嘉嫁进苏家后,她第一次这么唤她。她将最后的一丝希望全都寄托在简嘉的身上,想在下一秒,听到简嘉用轻松的口吻告诉她:你爸爸救回来了。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简嘉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人就像失魂了一般杵在那,任是她再怎么询问都得不到答案。
回答她的,反倒是一直与她不冷不淡的苏穆弈。
苏穆弈抬起手,指着面前的那扇门,声音轻得出奇,却隐隐……带着哭腔。
“爸在里面,医生说,等一会儿……就送进殓房。”
他的眼睛有些泛红,却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那双眼里,更多是茫然。他在迷惘,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恨着苏天钊,却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或许,是他不敢想,不敢想苏天钊走后,那么他的恨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苏凉顺着他的手望向了那扇紧闭的门,她明明想要走过去,双脚在此刻竟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移动不了。
当那一双手扶上她的腰,她抬眸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眸,她才终于找回了一点勇气。
裴聿什么话都没有,扶着她慢慢地走向了那扇门,推开,关上。
偌大的屋子里,那张病床就放在了中央的位置,周遭皆是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是病床上头的那盏大灯。
大灯下,白布盖住了一具躯体。她走过去,抖着手将白布揭开,随即,苏天钊的脸出现在白布下面。
那张脸,异常安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那眉宇,仍然有着她所熟悉的慈祥。
苏凉还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到苏天钊,他是在看她小时候的照片,他甚至带着缅怀的语气说,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总缠着她要糖吃的小女孩了。
小时,他不常陪伴她,更多的时候,是在忙碌公司的事。她从儿时就将他和妈妈的过去当作床头故事一样听,那时的年幼,让她不止一次憧憬着说长大以后要找一个跟他那样爱着妈妈的丈夫。
渐渐懂事,她知道那个故事最后有一个不完美的结局。于是,她开始恨,恨那个破坏美好故事的女人,恨那个只大她三个月的哥哥,恨他。
他带着皱纹的手抚摩相册的画面,成了她最后铭记在心的一幕。如果她早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陪在他的身边,她肯定不会那么快就离开的。
……
“爸爸的身体爸爸自个儿清楚,以前又怎么会病这么久?如今年纪大了,活了大半辈子,也该是时候了……只是,爸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倘若我走了,你怎么办?爸爸总觉得,看不见你幸福,爸爸就怎么都安心不了……”
……
“凉凉,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不能做错事情,就连一件都不能,因为无论做了什么,老天爷都在看着。或许是倒下的原因吧?我想了很多,真的很多很多……我想去偿还,可造成如今的地步,我才知道有些事是我怎么都偿还不了的,还不了……”
……
那次离开,她发现他在偷偷看着她母亲的照片。或许,欧阳晗黛在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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