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的问题叫南梓彦略有几分尴尬,只微微别开眼,沉吟道:“就算不甘心,又能怎样?”
事实上,他亦是捶胸顿足地不甘心的,他明明有很好的机会,明明离世子之位如此之近,可是偏偏就在一步之遥处,被人生生地拉了下来,那种不甘心恐怕是旁人难以体会的。
“大哥虽然仍是世子,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如今的身体连常人都不如,以后更是不可能再继续待在朝廷里了的,这世子之位,早晚会易主。”南漓香顿了顿,复又说道,“只不过那时候,这南忠公的继承者,到底是谁,就不好说了。”
要是到这个份上,还不知道她话里有话,那么南梓彦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只见他微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老二?”
还真别说,南梓彦从没有将二哥放在心上,倒不是轻视,反而是他看得清楚,南谨轩早就不是从前的南谨轩了,以爹对他的重视,若是他有心这世子之位,还能有后来大哥什么事?
见南梓彦神色诡异,南漓香忽然笑了起来:“莫不是大哥以为,二哥二嫂是真心帮你?”
她的嘴角泛着嘲讽,让南梓彦很不舒服。
他抿唇盯着南漓香,他从不敢小看漓香,即使她年纪小,但是在出谋划策方面却是高手,谁能想得到,南梓彦能有同长子一较高下的实力,这其中有多少是远在江南的南漓香所出的主意。
“你这些年没有在府里,许多事你并不知道。若是二哥有心世子之位,那么大大哥的世子根本就不可能复立,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区区世子之位他恐怕是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南梓彦却不得不承认,他这位二哥的魄力绝对比他想象中更大,所以才更让他敬佩。
但是很显然,南漓香并不这样想,她只是莞尔轻笑:“我终于明白,三哥到底是怎么败的了。”
兄妹俩的关系,显然并不如外界所猜测的那样亲昵,至少在两人的脸上并没有那些该是嫡亲兄妹该有的熟稔,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益相连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南梓彦略有几分不耐烦,他很不喜欢漓香这样阴阳怪气的样子。
说实话,漓香虽然是他妹妹,但是因为常年在外,两人几乎都是以书信联系,若是要细说他们的关系,便是合作者更合适,甚至在南梓彦的心里,漓香这个妹妹都没有南笙歌这个妹妹更让他能升起宠爱之心。
“当初,三哥将唾手可得的世子之位送出去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三哥,杜晗烟这个女人的心不在你身上,她一定会吸gan你身上的血才肯罢休,那时候三哥不信。”南漓香神情淡漠,仿佛说的只是天气那般随意。
听她提起以前的事,南梓彦面上划过一丝狼狈,那时候他能争一把世子之位,确实是背后有南漓香出谋划策,虽然这个妹妹才回府没几次,但是却将他这个兄长的心思抓得很准确,与其说是他们合作,倒不如说是南梓彦不愿与她为敌。
“事实证明,三哥被这个女人坑惨了,对吧?”南漓香的脸上划过一抹古怪的笑意,复又说道,“如今,我再说二哥不过想坐收渔人之利,三哥你依然不信么?”
南梓彦不语,他还真是不信。
他承认,在谋权方面他兴许比不上这个小了他几岁的妹妹,但是在识人方面,他却自信不会输人太多,更何况漓香常年不在府里,自然是不知道他们这个二哥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自然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好,既然三哥不信,那我们反过来说。大哥得到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你仔细想一想,二哥得到的又是什么。”南漓香沉声说道:“大哥确实得了世子之位,但是他没了武功,身体虚弱连常人都不及,他娶了郡主,但是三哥和郡主的那笔糊涂账……再说三哥,你失去了爹的宠爱,娶了你不爱的女人,得到了一个甚至时不时会拖你后腿的岳家,从前你或许确实有一争的实力,但是现在……”
倏地,南梓彦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是了,他的信任再多,也不及摆放在眼前的一切,他和老大斗,各有得失,看起来似乎是老大赢了,但是仔细盘算起来,他原先手里的那些东西甚至都没有了,生母被送走,嫡子身份被罢,父亲的器重和信任也毁于一旦,纵然他能抱着一个世子之位,又有什么用?
见南梓彦面上神情变化,南漓香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也不急,只淡淡地拿起茶喝了起来,举止沉稳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女。
“你的意思,是老二根本就是要我们鹬蚌相争,好让他渔翁得利。”南梓彦沉声说道,“可是在我看来,世子之位兴许很尊贵,但是他其实并不需要,他如今深得皇上和三皇子的信任,日后……只怕不止是个公爵。”
这才是南梓彦心里的倚仗,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这个二哥确实很出色,虽然明珠蒙尘,但是至少他如今是发光发亮了,假以时日,别人说起他的时候,就定然不会是南忠公府的二公子,或是七公主的驸马爷,兴许会变成某某公侯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的信心。
“那又如何?权势和金钱是一样,谁会嫌多呢?”南漓香轻笑一声,见自己三哥沉默不语,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旋即又道,“当然,我会说这样的话,便不是无的放失。”
听着她的话语,南梓彦的眸子深处浮起一抹复杂,他忽然想起从前笙歌和南谨轩相处的情景,那两个人虽然不是嫡亲兄妹,但是谨轩是真的很护着笙歌,而笙歌也对谨轩十分依赖,那样的信任其实很让他羡慕。
小时候,因为漓香身体不好,南梓彦对她这个妹妹也是十分爱护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漓香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心思深沉地让他这个兄长唏嘘之余,却又感觉到一丝无奈。
“三哥仔细想一想,二房什么都没做,置身之外的姿态让爹满意,而三哥和大哥斗得如火如荼,可是谁都没有真正得到好处,莫不是到现在为止,三哥还看不懂二哥的扮猪吃老虎么?”说到后来,南漓香甚至是语带讽刺的了。
“还有那个郡主,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哥心里比谁都清楚,至于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不予置否,我只知道空穴来风必有因,当初复立世子之位的最后一争,可就是压在这位郡主的生死之上的。”南漓香说完这些,南梓彦的脸色终于变了。
南漓香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要走,只是走到门边时复又说了一句:“二哥什么都没说没做,就有了如今的地位权势,可不都是因为他娶了一个好媳妇么。”
她走得很利落,南梓彦的脸色却是铁青的。
因为他想起来了,当初最先挑明他争斗之心的人,可是他的二嫂啊。
第699章 文府拜年()
虽然是大过年的,但是南忠公府的气氛却相当怪异,虽然大家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就连下人们都能感觉得出,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气氛,盘旋在南忠公府的上空。
对于南漓香的意图,楚遥始终很在意,但是派出去调查的人送回来的消息却并没有什么可疑,不过就是在江南暗中结交了些千金小姐,还有便是这些年同府里有不少书信往来,而且还都是同三房的,不过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是三房的小姐,送到外头也是情势所逼,并不是做错了事被驱逐。
可是,当南谨轩看到往来书信颇多这件事时,面上流露出几分恍然和疑惑,倒是让楚遥很有些好奇,不过见他并没有就这件事往下深谈,楚遥也就没有多问,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然南谨轩是一定会告诉她的。
奇怪的是,除了刚回来的那天南漓香亮了相,后来又跑来轩遥阁一次,之后她就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实在是让楚遥大跌眼镜,要知道楚遥可是认为她重回南忠公府,是来搅弄风云的,可是她却安分守己地留在自己的屋子里,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除了让人更注意一些南漓香那边的动静,楚遥也是没有更好的主意,这大过年的就是走亲访友,就连楚遥也是不能免俗。
这一日,她和南谨轩一大早的就去了文国公府拜年,几位舅舅和兄长都在前厅等着他们了,倒是让楚遥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楚遥和南谨轩进了前厅,恭敬地行了大礼,给长辈们请了安,然后便是拿了不少红包,还惹得文广陌眼红不已。
“这也太偏心了吧?每年遥儿的红包比我们大也就算了,今年居然她一个人就拿三个,太过分了吧!”文广陌倒也不是真的在意这些个红包什么的,他就是喜欢闹一闹楚遥,毕竟这两人是从小闹到大的。
“哼,本公主肚子争气,一生生俩,你也赶紧给我找个表嫂,到时候不也可以多拿红包了。”楚遥说话间,还故意抬了抬下颚,牛逼哄哄地走到文广陌面前,朝他伸手,“你这个做表舅的,不给两个外甥红包吗?”
文广陌泪了,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嘴欠,居然想着在自家表妹面前讨得便宜,这会儿可好了吧,非但没讨得便宜,还送出去两个大红包。
瞧他们表兄妹俩的闹腾,一家子人都笑了起来,也就是这两个活宝,一下子就让气氛活跃起来了。
文书绮坐在一旁,眉眼弯弯的,眼里亦是真心实意的微笑,看着这和睦的一家人,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从前每年过年,楚遥都会来文国公拜年,每个人都会给她大大的红包,就连两个兄长亦是,那时候她们两姐妹便是异常地妒忌,回到自己屋子里总是对着她咒骂一番。
但是如今,她即使坐在一旁什么都没说,都能感觉得到满屋子的暖意,那时候的她被妒火蒙蔽了双眼,因此从没有注意到楚遥满眼的真心实意,如今才终于明白她之所以能得到这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喜爱的原因,并不单单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而是因为她真心地对待每个人。
“书绮,红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遥和书绮不再姐妹相称,而是直呼其名,倒是多了几分亲昵劲头。
文书绮一愣,她没想到楚遥会突然跑过来要红包,她是多聪明一个人,只看她的举动便知道她这是在为她做脸了,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大家,她这个表姐妹也已经是她认可的家人了。
“你不会没给你两个小侄子准备新年红包吧?”楚遥的语气里颇有几分亲昵,眼底亦是盛着笑意。
“当然不会。”文书绮回过神来,这才从袖中掏出两个小荷包,都是她亲手做的,小巧精致,很有新意,那里头放着的便是给两个小家伙的红包。
“喂喂,书绮,你怎么也偏心啊……你都没给我和大哥绣过什么好东西……”文广陌凑过来,伸手抢过一个小荷包,大抵是因为这荷包是给两个小家伙准备的,所以比寻常荷包要小了一半,放在他的手里就更显得小了。
文书绮抿唇轻笑,也不再如从前那样端着,只没好气地瞪了文广陌一眼:“二哥你早些娶亲生子,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会给小侄子准备更好的。”
这么一说,气氛便更轻松了,就连平日里严肃的文老三亦是欣慰地看着女儿,他一直都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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