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一愣,顾倾城带着歉意的笑道,“抱歉,我看时辰还不算晚……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无妨,我见白衣庵夜间冷清,看了三哥哥的书又觉枯燥,这才打算歇了。”杜子衿避开身子让顾倾城进门。
顾倾城进屋坐下,简单的问了几句杜子衿失踪之后的经历,又把重阳当日自己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杜子衿,提及太子语气难掩黯然失落。
杜子衿不动声色的听着,她不知道顾倾城此行何意?只是单纯的诉诉苦还是想要试探什么?
顾倾城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杜子衿的反应,见她说着自伤身世,前途迷茫之时杜子衿会安慰,说到太子即便听闻他被毒蛇咬了也只是略微惊讶并无特别的情绪。并不像前阵子极为夸张的传言那般,便渐渐安下心来,或许真是只是齐王之流故意散播离间她们关系破坏两人之间信任的。
杜子衿渐渐明白顾倾城的意图,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心无芥蒂的单纯模样。“对了,近段日子顾姐姐可曾见过轻尘哥哥?听闻他生了一场大病,便闭门在府中休养,也不知道如今身体可曾大好了?”
顾倾城猝不及防杜子衿会提起陆轻尘,这个许久不曾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一时不免有些错愕愣神。直到觉察到自己想的时间过长才回以尴尬一笑,“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陆二公子了,之前在顾家处处受到掣肘,步步是陷阱,我与太子也产生了许多误会和嫌隙,最后……”顾倾城表情无奈,状似不经意的抚过自己杂乱的一头短发道。“只能落得到白衣庵的命运。我还有精力去顾及其他?”
当初她起意太子可以从陆家二公子这个突破口收服态度一贯中立却颇有影响力的次辅陆家,最初她看中的就是陆轻尘背后有个定国公嫡女未婚妻这一重身份。刚开始她接近陆轻尘是抱着很简单的想法,就是凭着自己出色的能力令对方折服,以此达到深交的目的,从他那里可以认识接近杜子衿。谁知后来慢慢情况开始失控,她从没料到那个看着出色睿智的男子会对她不断加注感情,以至于排斥家族为他安排好的婚约。她慢慢的不敢再去见他,怕看到他眼底日渐浓烈到旁人都无法忽视的情感,也怕被他识破自己一开始接近他阴暗的小人之心,更怕太子误会。却不想,陆轻尘和杜子衿还是解除了婚约,之后陆轻尘就很少出现在人前,她也强迫自己慢慢遗忘,不再去关注陆家的而一切,不再去想起曾经还有这么掏心掏肺帮她的一个人存在。
如今杜子衿一脸关切的提起,她突然有种羞愧心虚的感觉。杜子衿曾经对陆轻尘的痴情她不是不清楚,自己和太子也正是利用她的这种心情办成了许多难事,可她居然还在怀疑杜子衿对太子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哦,我跟轻尘哥哥退了亲,也不好……不好再贸然打扰。”杜子衿低下头去,敛去眼底的冰冷,状似低落无助的说道。
“尘世间有两种苦,一是得不到的苦,二是钟情之苦。所有的执着和努力付诸东流,都是因为败给这样那样的无奈,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灰意冷我都明白。妹妹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顾倾城觉得不甚自在,眼睛根本不敢看杜子衿,便只能低头轻声安慰。
。。。
。。。
第195章 阴谋渐露(十)()
因着太子牵扯进了白衣庵命案,再度传出不光彩的传言,常德帝对于他近来的接连失利很是失望。
太子心知白衣庵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必定惹的皇上不悦,回到太子府顾不得歇息便召了几个得力的谋士商议对策。第二日早早的进宫,打探到重阳之夜皇上宿在皇后宫中,便赶在上朝之前跪在了甘泉宫殿外。
皇上刚醒就从福公公嘴里得知了太子跪在殿外一事,不过从头至尾没有什么反应,只有由着蓉姑姑手下一群宫人伺候着穿上龙袍、净脸、洗手、漱口、喝参汤……
一系列的事情完成,便带着候在殿外的仪仗去上朝,经过跪在地上的太子时眼神都吝啬给一个。
太子面无表情的跪着,腰板挺得笔直,仿佛不曾看到皇上的仪仗离去。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用等到外面谣传传的人尽皆知再透过一层一层的渗透到他的耳朵里,昨日皇后就在翠微峰,是以皇上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得闻白衣庵出了事,庵主无忧被杀,凶手不知其谁。正与云妃说起太子的皇后本想一道过去白衣庵看看,听到这个消息便打消了念头,打算先回宫再说,并将白衣庵之事禀了皇上。皇上责问此事时得知原本该接手此案的将士因喝醉误了事,震怒之余就命了金吾卫左将军萧夜离彻查此事,到了晚上又得到消息说是太子也牵涉其中,又暗中与顾家那个庶女胡混在了一起,当下大怒,并对太子说不出的失望。
一直到了晌午,日头正烈,用过午膳的皇后瞧着一贯沉稳的蓉姑姑脸色有异,便问道。“太子可是还跪在外头?”
蓉姑姑点头应是,“太子这么一直跪着也不是法子,皇上既是将他晾着,必是自有深意,可不是为难了咱们甘泉宫?”
皇后戴着黄金镶红宝石羽凤护甲的手翘着兰花指执起面前养生补气汤,轻轻磨着盖子,想了想对蓉姑姑吩咐。“宫中历来没什么秘密,想必这会儿云妃那儿也早已得了消息。这样吧,你且亲自跑一趟云袖宫,将此事摊开来告知云妃。”
蓉姑姑浸**深宫多年,亦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对于皇后话中的深意当然是明白,不过还是脸带迟疑的多问一句。“既是云妃早已知情,咱们再多此一举……”
简皇后放下养生汤看着蓉姑姑轻笑,“皇上不发话,人尽皆知也只能装傻充愣,谁敢明目张胆的擅自作为?且云妃一贯沉得住气,即便已经知道了太子的行为,皇上不表态如何处置,她只会沉默到底。”
“既是如此,那我们越过皇上去通知云妃,会不会惹的皇上不快?”蓉姑姑正是担心这一点,并不是不知皇后所说的关键。
“太子一个大活人跪在甘泉宫殿外,别人可以明知也装作不知,咱们可不行。我们若是粉饰太平,在皇上看来反而成了别有用心。是以本宫只是以常人之心行事,即便做的不合皇上心意,却不会遭皇上猜忌。”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过去云袖宫。”蓉姑姑行礼退下去。
不得不说,没有德妃一贯暗中搅风搅雨,冷静下来的皇后变得进退有度的多了。
…………
天还未亮,杜子衿醒过一次便睡不着了,于是索性起身点了烛火看书。
平日里在府中一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起俗务来不免有些笨手笨脚,杜子衿好不容易翻找到火折子就弄倒了烛台。近天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亦是最安静的时刻,是以她些动静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子就惊醒了住在左右的萧夜离和杜千陌。
萧夜离乃习武之人,本就警觉,黑夜中瞬间睁开一双清明的眸子,意识到是隔壁屋子传来的动静,本能的想要过去一探究竟。但是转念一想,男女有别,又是在黑灯瞎火的夜里,若是被人知晓,难免有损杜子衿的闺誉。
虽然,她好像也没什么闺誉可言了……
脚步停住了,赤足站在冰凉的地上,萧夜离不放心的侧耳倾听,若是杜子衿发出什么不对劲的声音便即刻过去看看。
等了片刻,却听到杜千陌温和担忧的询问声和敲门声,“阿满妹妹?可是出什么事了?”他是男子,却更是兄长,是以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没事,就是打翻了烛台。”杜子衿轻柔的解释传来。
萧夜离紧绷的神经顿时一松,便又回到**上。
杜千陌进屋的时候杜子衿已经重新扶好烛台点燃,屋子里已经亮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醒了就睡不着了,就想起来找本书看看。”杜子衿折回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和杜千陌各倒了一杯水,随口问。“吵到三哥哥了吗?”
“没有,我本就习惯了三更之后起来读书,晨起脑筋比较清晰,读过的词句更为印象深刻。”杜千陌关上门跟着进屋在杜子衿旁边的旁边的位置坐下,“妹妹连日奔波劳累,身体受伤还没恢复,怎地这么早就睡不着了?我记得阿满小时候最喜赖**,怎么如今早早的就醒了?可是有心事?”
杜子衿喝水的动作一顿,随即望了一眼杜千陌温润清透的黑眸,那种毫无算计刺探,只有关心温暖的感觉令她一下子有些鼻子酸涩。若是她再如前世那般懵懂无知,浑浑噩噩度日,那么终于一****所珍惜的全都会失去,悲剧会重演。
“大约是换了一个环境,再加上白衣庵里的竹榻不若家里的温软,我一下子有些不适应。”杜子衿轻轻笑了,说话的语气神态,仿佛就是从前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大小姐,娇蛮而任性。
“你呀……”杜千陌温和**溺的笑着,他却不觉得这样娇蛮的杜子衿有何不妥,仿佛她本就应该如此,也理所当然的可以如此。
“对了,哥哥每日都要这么刻苦,三更就要起**读书吗?”杜子衿想起杜千陌刚刚说已经起身在读书了,“还是因为临近秋闱,这几日又分身乏术,这才赶着大早起来用功?”
第196章 水落石出(一)()
“你呀,就不要操心那些事了,我只是习惯了早起。【阅】从我第一天入学堂开始,就一贯是三更过后就起**了。”杜千陌怕杜子衿担心自己,会为这几日耽误他读书而内疚,便一脸认真的保证。“其实秋闱于我而言只不过是检验这十几年来读书的成效,我早就跟你说过,其实我无心于官场。”
杜子衿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听着,从杜千陌的语气和表情都可以看出,他说的绝对是真心话。
今年主持秋闱的依然是太子,就如当年一样。本次应考的学子中有诸多优秀之才,当年三哥哥虽中却不过是排名靠后的末等了。也因这次应考学子人才济济,后来太子才多了许多得力的左膀右臂。后三哥哥为了做她的仰仗后盾,弃文从军,可惜最后还是被太子他们冤枉试场舞弊。其实真相是太子想要除去齐王手下一员猛将,三哥哥不过是皇子争夺的牺牲品,最后落在斩首菜市口的下场……
若是三哥哥并不看重此次秋闱,若是太子这一次不能得到那么多的优秀之才……
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杜子衿脑中产生,并且不断的滋长膨胀。
若是试题泄露……
那么已经接连失利令皇上失望的太子,恐怕又会狠狠摔一跤,没了顾倾城和陆轻尘,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如今德妃齐王因着中秋节琪贵人事情禁足,不是她想帮那对心狠手辣、**不如的母子,而是太子还没有彻底倒下一蹶不振,她暂时还需要齐王来掣肘太子。
…………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今日是无忧火化的日子,是以午时之后所有人都聚在后山的空地上。
这个时期佛教流行火葬,无忧的灵柩停放在空地中央,下面堆着高高的木柴,到了择定的吉时就会由下一任庵主亲自点燃。
杜子衿跟着萧夜离等站在人群最后,安静的打量着围站在无忧灵柩一端的白衣庵众人。除了成为新一任庵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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