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用度不够可以跟我明说,何至于这般……”太子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确拨给府中的用度不多,杜子衿进门之后府中花销变多了,但是他给的银子并没有涨。
以前杜子衿当家,她陪嫁多,出手阔绰,根本不在乎那一点点银子,也就没什么问题。他在荡山虽然有一条金矿,但是开采的不算多,那些银子都是用在关键重要的地方的,府中开销都是用他的俸禄以及以前置办的两个铺子和几个庄子产出效益维持的。他的心思大多数时候不在这些事情上,经营的也就一般般了。这一次他一气之下将掌事大权给了沈一念,但是没有考虑不周到,没有想到沈一念的为难之处,出了这样的状况。
眼下心曼是沈一念院子里的人,却还利用以前的便利做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心曼是从他搬离皇宫之后秦总管买回来的第一批下人,跟了他很多年,也算是他身边的老人了。因不知道杜子衿对这件事是怎么个态度,自己又不想因庇护沈一念的婢女而落人口实,一下子进退两难踌躇万分了。
“心曼怎么说也是跟了太子好几年了,念她初犯,家中有确实诸多困难,这一次就小惩大诫接过揭过算了。”杜子衿适时体恤大度的开口,“只是经此一事太子也该引以为戒,沈夫人拉不了面子跟你说难处,妾身今日却要为她说句公道话。太子既把府中大小事情都交给她,自然也不能让她每个月无底洞一样的往里头贴银子不是,她底子薄,就手里那些还是好不容易从那些贪心的豺狼虎豹手中夺回来保存下来的,总得为以后打算着点。”
嘴上说的好听,似乎十分为沈一念抱不平,
可仔细听便能听出别样的意味来。不过就是沈一念当初耍心眼从太子手中拿出自己的私产,而沈一念把钱看的太重,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她不愿意将自己的财产拿出来垫进太子府中花销中。
“你既不想深究,此事就到此为止。”太子当然不可能听不出来杜子衿的暗示,只是这样打他脸的事实也让他心有不满和怒气,不想对着无辜的女人撒气,他便沉声打断杜子衿好心的劝解,“心曼回去吧,记住此次教训,以后再犯,二罪并罚,从重处理。”
看着杜子衿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太子也没心思让她重掌大权,且沈一念并无重大过错,他也要顾念她的情绪,不能随随便便的剥夺了她的权利。
“多谢太子,多谢太子妃……奴婢知错了,日后定然不会再犯了……”心曼没想到一场危机化于无形,顿时感激涕零的磕头谢恩。
杜子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表面是她小题大做白忙活一场,可是她却悄无声息的将要达成的目的都达成了。今日,她在心曼和太子心里各种下一颗关于怀疑猜忌的种子。
他日种子慢慢发芽,终究会长成大树。心曼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忠心耿耿,而会揣测沈一念的动机有所保留,凡事留有一线。太子呢,因为沈一念有私心,不像以前毫无保留的帮他为他付出了,太子难道会没有想法吗?
这些,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她横亘在太子和沈一念的中间,看着他们之间的信任瓦解,看着他们的爱情幻灭,看着他们丢掉了以前最珍视的东西,并且再也无法挽回,这就是报复他们的初衷。
上一世他们让她心中生了恨,这一世她要他们再也得不到幸福。
等到心曼离开,太子看了一眼面色冷淡的杜子衿,丝毫没有挽留他的意图,索性想晾着杜子衿一段时日,看她一个女子能傲到什么时候。“既然事情解决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沈夫人那里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杜子衿没有变态,当下屈膝行礼,“恭送太子!”
太子见杜子衿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场拂袖而去。
一直到太子踏出吟风居的大门,牧渔才进来请示杜子衿,“太子妃,那红妮和春婆子怎么处理?”
“暂且留着,以防沈一念留有后手反将一军,就将她们调到不甚重要的地方,月银照旧,打赏扣下。”
“是。”牧渔应下,随后又问出心中疑惑,“那心曼……就这样放过她了?”她还是想不通,今晚她们这样大费周章的,甚至还惊动了太子,难道就这样轻轻揭过算了?
杜子衿见牧渔没弄明白其中的关窍,便笑的意味深长道,“我越是轻巧的让这件事情过去,心曼毫发无损的回去,只会让沈一念疑心更重,多疑的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心曼的说辞,从此两人之间就有了心结,信任不再。而心曼因为今夜沈一念的袖手旁观,以后再也不会对她死心塌地。”
牧渔对这些弯弯绕绕理解的还不够透彻,但是只要是杜子衿的话,她绝不会质疑。
第464章 互生嫌隙()
心曼摸黑,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雪枫院,主屋里灯火通明,沈一念端坐上首,面色看着波澜不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幅景象,杜子衿的话就在她耳边回荡。的确,沈夫人并不是不知道她出事了,她只是不在乎,她于她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奴才。没了她,很快就有其他人顶替上,所以出事后的第一反应,沈夫人就是考虑舍弃她。
这样想着,刚刚当着太子的面承认自己盗窃的耻辱和难堪一下子涌上心头,通通化成对沈一念的怨恨和愤怒。
心曼站在沈一念面前,沉默着,没有开口,就只是眼睛紧紧盯着沈一念看着不说话。
沈一念听到心曼出事了,直觉的认为她们的计划败露了,
听到雪枫院来搜心曼房间的婆子说,心曼盗窃,当场被抓,人赃并获。想着杜子衿用这种借口警告打击自己,大不了就舍弃了心曼撇清关系,心曼不至于蠢得拉她下水的,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回来了?杜子衿没有为难你?”沈一念有些意外心曼这么快就回来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一言不发回来的她,原本以为,心曼不脱一层皮至少也要被赶出府去。哪知道她这么轻易就回来了,虽然看着有些狼狈,不过一点伤口都没有,不像是被动用私刑的样子,心中非常怀疑是不是心曼叛变投诚了杜子衿才换得保全自己。
“没有!”心曼声音沙哑,干脆简短回道,她心中的怨怒无处发泄,也不敢发泄,更是累的无力发泄。
没有?怎么可能?事情闹到都惊动太子了,杜子衿会这么轻易放过去?既没有严刑逼供心曼,也没有攀咬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沈一念的怀疑并没有宣之于口,既然看出心曼并不想对她如实告知,她再逼她也不会得到答案。只是这一刻,她把怀疑放在了心底。
“既然有惊无险,那就快回屋收拾一下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沈一念眸光拉长,冷淡的交待。
心曼听着沈一念这么冷淡简单的一句话就将自己打发了,自己是为了她的事情才出事的,惊吓受辱历经大半个晚上,只换来她的袖手旁观和舍弃牺牲,为了这样的人卖命,真是不值得。
“是,多谢夫人体恤。”心中万般委屈和愤怒,但是心曼经过大半夜的身心折磨,深刻明白自己身份卑微无力反抗,也真的筋疲力尽了,最后只能全部憋在心里,温顺虚弱的行礼谢恩,然后退下。
沈一念眸光幽冷的看着心曼微微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房间,心中的怀疑更甚。
这一次又被杜子衿摆了一道,看来只有尽快揭露替身的存在才能扳回一成。
夜愈深,可是沈一念丝毫没有困意,目光炯炯的独自一人坐着,思考着怎么扳倒杜子衿。
然而过了三天,账房的管事告诉她,这个月太子给的用度多了一倍之多后,沈一念错愕之余感觉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一样羞耻。
这肯定是那一夜心曼被栽赃盗窃后杜子衿对太子道出的事实,
太子信了且将不够的用度补上甚至富余许多,绝对是对她能力的质疑。
关于用度不够一事,她愿不愿意自己贴补是一回事,而能力遭到质疑是另一回事,沈一念看着多出来的银子,心情一下子变得郁卒又沮丧。
随着一对又一对新人喜结良缘,杜子衿身为太子妃,基本都是到场参加了,是以一时间也十分忙碌。
两位公主的大婚,陆轻尘,安橙心,到杜千陌和悦郡主的婚礼,整整一个多月,整个京城一直弥漫着浓郁的喜气。
等到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候,已经进入腊月了,成婚的喜气热度才慢慢的消停冷却下来。
这些日子燕王风头更劲,常德帝不吝夸赞,已经有许多谣言出来,称皇上要改立燕王为太子。而太子因揭露杜千允为其私生子一事后越发受到冷落轻视,当然齐王晋王之流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些都谣传,实情则是皇上病情愈重,已经许久没有上朝。朝堂之上气氛沉重压抑,但并没有大的决策性的举动,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
因不用掌事,杜子衿反倒是清闲下来了,闲时弹琴烹茶看书写字。各个庄子和铺子的管事都陆续将一年的收成交上来,盘查校对核实这些繁琐的工作,杜子衿都分摊给牧渔和冬梅,让她们领着几个得力的丫鬟一起处理,她自己只从旁指点一下就可以了。
墨二哥的伤情稳定下来了,墨桑也回来了,只是墨二哥的双腿受伤严重,极有可能以后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杜子衿非常愧疚,墨二哥本该有自己逍遥自在的生活,是她把他卷进是非当中,造成了终生无法弥补的伤痛和缺憾。
然而事已至此,再后悔多想也没用了,杜子衿只能寄希望于雪鸢,能够好好照顾墨二哥,让他早日走出阴霾。
“都收拾好了吗?”杜子衿看着牧渔和冬梅在归置收拾,便出声询问。
今日是腊月初七了,是三叔杜淳海的周年祭,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一年了。当日笼罩的伤痛和阴影,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如今蓦然回首,发现竟已经那么远,远到再度想起也仅剩一丝涟漪了。
“太子妃,今儿出门你就带着墨槐吧,奴婢总觉得不放心。”牧渔忧心忡忡的说道,这阵子出门总是如临大敌一样,就怕暗中蛰伏的势力对太子妃不利。“吟风居就奴婢和冬梅就行了,你把墨槐墨桑两位姐姐都带着,那月冥被追踪了这么久始终没抓到……”
“是啊,牧渔姐姐说得对,以前参加婚宴都是在人多的地方,可今日要去皇觉寺做水陆道场,到时候容易出意外。”冬梅也一起劝。“院里的事情还有夏兰她们,咱们这么多人定能将院子守好了。”
杜子衿想了想,牧渔她们说的都极有道理,便点头,“那就墨槐跟我出门吧,墨桑还是别去了,徒步上山也十分吃力,这几天她在研究新的骨伤膏药,就让她待在屋里专心研究吧。”
“奴婢这就去通知墨槐姐姐。”牧渔见杜子衿听进去了,十分高兴的嚷着就跑出去了。
第465章 该放下的时候自会放下()
“杜子衿出府了?”沈一念埋头誊写着腊八要准备的食材以及祭祀的过程步骤。…79…
这几天已经开始忙着置办过年的一应事宜,明日又是腊八,一时间多了很多琐碎繁复的事情,忙得分身乏术。
明桃站在桌案外,听了沈一念的问话,忙不迭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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