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站起身,揉了揉眼说道:“成,爹,你可让媒婆给我说个比季成强的,别找那些歪瓜裂枣的来膈应我,不然我继续回去伺候人去。”
喜田看着自己女儿说变就变的性子登时苦笑不得:“你想明白了?别到时候给我闹笑话。”
阿秀的气一时半会儿哪能消下去,离开时季成说她要再来找事别怪他拿棍子将她打出来,这般粗俗,与她记忆中的那个总是沉默有风度的季成相差甚远,气愤道:“他季成最好别落我手里,看我怎么出这口气。”
她在王家见多了令人难以启齿的乌糟事,那些个失了宠的姨太太有的心高气傲生生把自己给作得去了命,而有些则看得开,只求好吃好喝就成,人都是为了这一张嘴,好死不如赖活着,性子烈寻了死又如何,也不过是得夫人吩咐一句用张破席子卷了草草埋了了事。对季成娶了别人这事,她心上难过却也看得开,不过她向来心眼小,看不得季成好过,有机会总要报了这仇。
喜田几个兄弟里就自家女儿生得好看,弯弯柳眉,如星辰耀眼的两只大眼,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站在那里散发出让人不忍错目的艳丽,这等好姿色不愁嫁不了满意的人家。
季成哪顾得上担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人,他才睡着没多久就听到身边发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刚要睁开眼,只觉一阵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脸上,近了,更近了……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季成想不到春福靠他这么近想做什么,就在他摒足呼吸认真等待后续的时候她起身下地了。
他扶着额头低叹一声,心想他就是跟过去也讨不了什么好脸色,倒不如消停些睡会儿,今儿上工得养足精神,不能出半点偏差,从打地基到宅子修好,就是手脚再利索也得到冬天了。把钱攒起来,也够他们过好日子了。想着想着就睡得深了,直到春福推他才醒过来,穿衣服漱口洗脸。
春福怕做的果酱坏了,也学着季成将小罐子放在篮子里用绳子送到井里悬起来。昨夜她咬牙做了些小点心,早上起来蒸些包子,又熬了罐子绿豆汤,等天亮了带去镇上,成不成就看老天帮不帮她了。
第二十八章()
季成收拾完吃了热过的包子,喝了一大碗水出来,春福已经将东西收拾到背篓里了,每一样吃食都用干净帕子包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看着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这么心灵手巧,连她本着脸瞪他的样子都觉得可爱。
今儿去镇上的就他们两口子,三伯难得没有抽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满是沧桑的脸上因为笑勾出道道沟壑:“今儿就不等别人了,我们动身吧。”
待季成和春福坐上来马车才动了,季成将背篓护在胸前稳着,生怕一个颠簸把陶罐里的绿豆汤给洒了,他霸道的将春福拉在自己能够到的范围内,紧紧地攥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春福挣了挣,随后也不做无用功,想到什么坐正身子,声音清甜地问三伯:“三伯每天都是那个时候回吗?”
今早洗完脸她又抹了药膏,脸上的肿已经消下去了,虽还有残留的痛意不过总算能利索地说话了,季成听她娇软的嗓音心头一荡,也跟着踏实下来,虽然她对他爱理不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会被个小丫头拿捏得死死的。
三伯点头道:“是啊,年纪大了一到时候就想着回家。”
马车正走在颠簸处,春福下意识地去抓季成,不想太用力一头撞在他怀里,见他笑得得意,春福忍不住红了脸,瞪起眼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等平稳些了才说:“能不能麻烦三伯多等等季成,他做工总要晚半个时辰,路远了,他又劳累了一天,我不放心他独自一人走路回去。”
三伯当即便乐了,回头看了眼季成,见他嘴角噙笑一脸愉悦的样子,调侃道:“季成真是有福气,你这么疼惜他,看他乐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成,往后我就多等等季成。”
季成的一颗心早软成了一汪水,她就和清水山上的宝一样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和惊喜,让他怎么能舍得不对她好?阿秀比春福大了四岁,也没她这般懂事,他还就喜欢春福这股小心眼的样子。忍不住悄悄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有三伯在,他不好对她动手动脚。
季成心头的乌云散去,看进眼里的一切都觉得美不胜收,连时间都觉得走得快多了。
春福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小身板被摇来晃去头都发晕,实在消受不起。心里还有几分恼季成,可也只能没出息地拉着他。
到了镇上的时候各家铺子才刚开门不久,季成还是将她送到金掌柜那里,金柳儿难得起了个大早见春福来了高兴地要将她拉后院去玩,春福冲她笑笑,将做好的东西拿出来又叮嘱季成让他将吃的放到阴凉处,别把吃得给晒馊了。
季成应了声又和金掌柜寒暄了阵赶着去上工了,这会儿只觉得浑身都是劲。
春福和金柳儿到后院一处亭子里坐着,她也挺喜欢这个没架子的小姐,要是换了旁人连话都懒得和她这种乡下妇人说,更别说这会儿还能喝上味道不差的碧螺春。未做丝毫犹豫,春福将布包打开,轻笑道:“多亏金掌柜照顾才让我家相公找到这么称心的活,小姐真心待我,春福心中感激不已,正好这次来镇上就做了几样吃食,也不知合不合小姐的胃口。”
金柳儿顺势看过去,只见里面有点心还有薄饼,另一个里面是一口香的包子,不禁夸道:“我果真没看错,你怎么会傻,居然这么手巧。”说着她拿起一块薄饼,咬下去,本以为与寻常无异,却不想一股甜香果味伴着酥脆脆在口中回旋,再一口甜香味更浓,瞧着平淡无奇却是格外好吃。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做?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从未吃过。”说着又拿了个小包子放入口里,虽然还能吃出那种味道,却也有几分不同,说不出来的好吃,待吃完一块两块薄点心中间夹着不知名的东西后,她依旧未猜出其中的玄机。
春福从没有像今儿这样激动又开怀,既然金柳儿没有吃过,那说明她的这些东西就有用武之地。
“好春福,快与我说道说道,这是怎么做的?我都未吃过呢。”
“回小姐的话,这是用山上的野果子制成的果酱,夹在里面味道甚好。小姐若是喜爱吃,我下次再多做些来。”春福垂着头,眉目间一片淡然,不卑不亢,有着让人舒服的温雅与娴静。
金柳儿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手,喝了杯茶,淡淡道:“说吧,你有什么打算,我可不信你只是拿来给我品尝的。”
春福这才抬起头,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金柳儿能看得出她的意图着实让她省了不少功夫,轻声道:“第一次见小姐看得出小姐喜爱各种吃食,且是什么都尝过的,见识不可谓不宽,春福这次来还是想请小姐帮个忙。小姐看这些小食可能入得了眼?”
金柳儿掩唇娇笑:“好你个春福,这算盘倒是打得精。这些东西确实在镇上没怎么见过,想来县城也该是没有的,你想靠我做买卖也不是不可,我虽将你当姐妹,这忙却也不能白帮,更何况,这镇上可是有做了多年糕点生意的掌柜,他只要尝一口就能分辨出你用了什么食材,到时候……你岂不是惨了?”
春福摇头:“我做这个也不过是想我相公能少受点苦累,这种味道毕竟不是我家的,便是发现了也没有旁的办法,遇难解决就是了。这也正是我想请小姐帮忙的原因,您路子宽,结识得有头脸的人多,身份又响,别人就是想过来捣乱也得掂量掂量,若我孤身一人卖,怕是少不了要受刁难。小姐放心,春福自然不会让小姐白忙活,我愿意将所得的一半给您,不过您得将旁边那间闲置的屋子给腾出来专做这样买卖,如何?”
春福也不怕她笑话自己口气大,继续道:“想着做买卖,自然就不会只卖这几样,小姐无需愁。”
金柳儿认真地看着春福,对面那个穿粗布衣衫的女子并没有半点怯懦,直直地回望着她,笑得温婉明媚,身上闪烁着逼人的自信光辉,忍不住弯了嘴角:“没人嫌钱少,我依你便是。这好这几日众家小姐要去赏花会,你到时候多做些送来。若是她们喜欢,我二话不说银子人我全先垫上,若是行不通,你所投进去的只能全打水漂,可不要怪姐姐不讲情面。”
对于春福来说这何尝不是她所面对的第二次赌?她没有多想,她决定接下来,等今晚上回家再和季成赔罪。但愿他不要太生气才好,心里忍不住唏嘘,她的火气还没消却又得顾着他的脾气。
两人决定更详细的事情等赏花会后再谈,金柳儿倒真不嫌弃她,镇上有什么好玩的事儿都和她说。太阳上了正中天便热得让人有些难受,春福向金柳儿打听了季成现在在何处便过去了。
走出来才发现今儿有集市,道路两旁全是摆着卖东西的,现在有些果子都熟了,在太阳光下折射出闪闪光芒。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赏花会那天可不能只靠覆盆子做得东西来吸引众位小姐的目光,再好吃也是会腻的,她想不如将这些应季的果子也拿来做果酱,口味多了,便不至于让她们失了想尝的心思。她自己倒是有自信能留得住她们,熬酱汁的时候她没有不要钱似的往里面加糖,糖虽然是好物吃多了却会难受的慌,倒不如清甜在唇齿中回味。
心中刚有点喜意,却被一阵嘈杂声引过去了视线,她对这处赌坊有印象,可不正是季成大堂哥季坤欠债被打的地方?前面被围着打的人满脸是血,正想离开却见有几分熟识的两个人挤了进去,可不正是季二叔和季亮,原来被打的那个还是季坤。春福有些看不起那人,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往前走了没多会儿就见着一块空地上搭起了架子,不少人正在上面忙活,她一眼就看见季成,他长得高大又生得好看,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只见下面有管事模样的人挥手喊了几句,众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准备歇息,季成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起胳膊抹去额上的汗水,下来后瞧见自己家的人站在阴凉处看着他,登时心里一阵欢喜,就算她依旧不肯给他半点好脸色。
正要往过走,和他相处还算不错的周敬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问:“又准备蹲角落里啃馒头?你可真是,你就是花了那两个钱,就能把你家娘子饿着?真是个愚钝木头。”
季成粲然一笑,示意他往前看,得意道:“我可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太平,我娘子等我呢。”
周敬往前看了看见是个娇滴滴地俏人儿,调侃道:“倒是个美娘子,我也不打搅你们了,等我赚够钱,我就去和我的小姐提亲去,总不好让你看笑话。”
季成看他跑远了,摇了摇头,这才快步往春福身边去。
第二十九章()
春福听季成说这些人都不愿委屈自己,大多都会去吃好的,所以这块有点小风的阴凉处只有他们两个。
季成将自己擦汗水用的帕子铺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笑着和春福说:“快坐吧。”自己在地上盘腿坐下来,在一起时间长了,彼此想什么都能猜出几分,他继续道:“回去洗一洗就好,做这个哪能顾得上干净不干净。”
春福从背篓里拿出昨夜顺便帮他做好的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