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柜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做事麻利肯出力气,有他在货早早就装完了,省心省力的很,当即道:“这是大好事呀,你是不放心你媳妇儿?那好办,带着一块来就是,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放你媳妇?”
季成心里也有思量,金掌柜肯给钱,一天就能抵自己做半个月的活,村里人事儿多,又对他有意见,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想着春福也没到过镇里就答应了。
他正准备走,金掌柜让他等等,从里面出来时拿了个本子出来,笑着递到他手里:“也算是个贺礼吧,保证你看了受用。”
季成想着自己又不识字,给他书做什么,道了谢就赶紧去置办东西了,太阳都快落山了,再不赶紧地就得走夜路了。
第六章()
第六章
夕阳染红了周边云霞呈现出一片瑰丽景象,连那棵千年古树都镀了一层温暖光晕。
季成按着连生嫂的交待把东西买好,走在路上还是忍不住往布庄的方向看去。
方才看到挂在旁边颜色多样款式好看的成衣想买给春福,贵是贵了些,一想起那个俏生生的人儿就觉得很衬她。随即又暗笑自己,真是一个人寂寞的时间太长了,能得人陪伴就急不可耐地想将一切都捧在她面前,身上有缺陷又何妨?却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个不会嫌弃他的人。
可是他不知道春福穿多大的尺寸才好,生怕大了,她又是不会缝补改制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手艺拙笨拿不了针线,想到连生嫂……她家中事儿也多总不好连这种事也去麻烦人家,还是等半个月后带她过来试过再买。
打定主意后,他直接去了糕点铺子,捡着模样好看的挑了几个让老板装起来。这会儿天色渐黑,鲜少有客人上门,老板一边和他说话一边麻利地给他装到纸包里:“小哥是给家中小娘子买的?”
季成俊脸微红,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小哥倒是个会疼人的,瞧着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买,我给你多装点也好收摊回家。”
季成心中一喜,赶忙道谢:“多谢老板,祝您生意兴隆。”
天很快就黑下来,季成告辞离开,看着需要置办的东西已经买得差不多,心上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出来时带了两个饼子,一边走一边啃,回家路虽然长了点,但好在没像别的地方有强盗流寇强劫过路人,心里想着成家后就不能走夜路了,家里还有个人等着照顾。
银白圆月挂在天际,星辰点点缀饰在夜幕中,他的身影被拉长,时不时隐在张牙舞爪的树影中。偶尔一阵鸟扑棱着翅膀归巢的声音和着虫鸣声,此起彼伏,他的脚步声在这条路上显得沉重而突兀。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将东西归置妥当,他在院中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轻薄的衫子躺在床上睡了。
四月的夜太凉,要不是他身体硬朗,冰凉的井水倒在身上肯定会生病。
这两日歇在家中,季成难得睡了个懒觉,外面已是金光洒遍,开窗的那刻钻进来的光刺得眼生疼。打水洗净脸漱过口,起锅熬了米粥,临出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许是他运气好,刚到村口就见春福手里挎着个篮子走过来,往日里坐在大槐树下晒太阳的人竟没有出来。
张岩受了风寒在床上躺着,春福刚起床就听大嫂骂张岩是个讨债鬼,干不了多少活还学人家得什么娇气病。春福将要拿篮子的手伸回来转身去屋里看张岩,也不管身后大嫂恶狠狠地骂自己。
春福进去的时候小侄子正躲在被子里哭,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因为生病的缘故整张脸红通通的。
“姑姑快去地里吧,不要让她骂了,我听得头疼,我躺一躺就好了。”张岩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沙哑,听得人心疼。
这会儿吃药比吃饭还难,依着旧主生病也没闻见半点药味的样子来看,小侄子这次生病也得靠自己挺过去。她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还好没见发烧,低声道:“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我去给你倒碗热水,趁热喝,等我从地里回来再看你。”
张岩此时浑浑噩噩,完全没发现这个傻姑姑什么时候能这么利索地说话,而是点了点头很快闭上眼,他太困了也太累了。
春福将热水端过来放在他顺手的地方,推了推他,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她身上没钱,一个人也不敢上山,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小侄子,但愿他能挨过这一劫。心上有事所以看起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就连听到季成叫她也没觉得有半点喜意。心里记挂着小侄子,可也不能不理他,不大情愿地跟着他到一个鲜有人经过的角落里。
季成献宝似的从怀里拿出个纸包,打开递过来,像对孩子那般温柔带着轻哄:“尝尝看,应该好吃。”
春福的眼睛在看到糕点时立马发出亮光,张岩这会儿嘴里肯定没什么味儿,吃这个稀罕物肯定很高兴,病也能好的快点。张岩虽然不是她的亲侄子,却是第一个肯对她好的人,所以有什么好的她都乐意想着他。
季成见她明明眼馋却不动手,亲自拿了块一口酥塞到她嘴里:“发什么呆,赶紧吃。”
春福嚼了嚼,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张岩生病,带回去给他吃。”
季成看向她时的视线忍不住又软了几分,轻声应了句:“好。这里有很多,你先吃点,剩下的给他带回去。”原来她也知道好坏,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微微扬起。
春福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将她放在心上,穷人家吃饭都得精打细算,他居然会给她买这种奢侈东西。她看得见从他眼底里流出来的都是温柔和宠溺,她突然不明白这是旧主还是她的福气,想到再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亲,脸上不禁浮起几抹红晕。出嫁这种事不论在何时候都是让人憧憬向往的,眼前这个男人又这般好,不嫌弃她身上的缺陷,在这个时代能遇到个真心疼惜人的很是少见。不管将来这个男人会不会一直对她好下去,可就冲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她就乐意和他过日子。
她吃的很慢,小口小口地嚼咽,就像大家闺秀一样。他在一旁盯着她傻笑,春福挑了块甜的递给他,歪着头看他,笑得单纯无害。
季成看她笑盈盈地乖顺模样,大掌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就势送入口中,整个人都觉得快活无比。
两人之间的这点小亲昵被路过这里,和嫂子交好的绣花给看见了。她轻蔑地撇撇嘴,去田地里看过自家男人就乐得往春木家去了,彼时春福已经回来约半个时辰了。
张岩还在睡,放在旁边的水没有动,她出去重新倒了一碗回来,此时他的额上满是汗,想来睡一觉就好了。春福想了想,将怀里给他留的糕点拿出来放在他被子下面,等他醒过来再吃。
春福才出去就见大嫂身后跟着个瘦长脸,长相刻薄的妇人进了院子,不认识也没想理她,哪知道那人却在身后唤了一声,笑得嘲讽:“她大嫂,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你家春福虽说是个傻子却是个有福气的,还知道和情郎幽会,我刚路过看见小两口躲在角落里互相喂吃的,别说有多甜了。那吃的好像是从镇上买来的糕点,咱们成亲这么久都没吃过这口。”
春福心里一阵暗骂,关你屁事?要想吃自己买去。也不管他们直接走了,谁知那人还不依不饶:“我看着一大纸包呢,她大嫂,人家没拿出来孝敬你几个?”
李秀娥也是个馋嘴,季成既然买给她就不可能把剩下的带回去,当即冷了脸:“东西呢?”见她从大儿子屋里出来,顿时明白了,高声吆喝了一嗓子:“小桐,你哥屋里有糕点。”
绣花还不停嘴:“你这个小姑子别看傻还是个有心眼的,要是再和你待一块,怕你还斗不过她。”
李秀娥和绣花出嫁前两人就是好姐妹,这会儿闲来无事也会上门说闲话打发时间,以前也没少欺负春福。春福瞪着她,看见张桐一溜烟似的跑进去房里,赶忙要进去,却被绣花给拉住了,还喋喋不休地念叨,手下更没个轻重,春福吃痛,用力推了她一把,人跌倒在地上,绣花没想到今天春福会还手,站起来就要上手打。
春福早猜到她的意图,还没等她起来,快步走到墙角搬起块石头作势要砸下去,口里慢腾腾地念:“丑八怪……一天到晚胡说八道,天打雷劈龙捉了你这个丑八怪,我砸死你。”
绣花以往在家里受了气就跑到秀娥家欺负春福解气,这会儿吓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这个傻子脑袋不灵光,生怕她真的砸下来,怯生生地喊:“秀娥,你快管管你家小姑子,这石头砸下来就见血了。”
李秀娥这会儿也吓得厉害,这个小姑子不知轻重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好,正要哄着她把石头放下来,屋里又响起小桐的哭声,真是乱七八糟的搞得头都大,顾不上屋里的两个,讨好道:“春福听话啊,你绣花嫂子是和你闹着玩,嫂子不要你的东西,留着你自己吃吧。你这孩子连逗你玩的话都听不明白吗?”
这会儿春木和绣花她男人在路上碰着了,就商量着来春木家里吃饭,哥俩一块唠唠嗑,哪知道才进院子就看见这一幕。春木赶紧夺下春福手里的石头,训斥:“你这是做什么?胡闹!”
春福不甘示弱,一边抹眼泪一边喊,巴不得把全村的人都喊过来才好:“季成给好吃的,她,大嫂要抢。”
绣花男人一听登时变了脸色,从地上把绣花拉起来,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了几个嘴巴子,恨声骂:“你个嘴贱的,家里的活堆了那么多不管,惦记人家的好东西。我随了你的心,休了你这个娘们,去嫁能让你过好日子的人吧!
第七章()
眼见着绣花家的还要动手,春木和李秀娥赶忙劝着,费了一番口舌才把这两口子还送走了。绣花临走前抽抽噎噎的,本就不好看的脸肿得老高,还不忘回头剜了一眼春福。
春木的好心情被这桩事给搅和了脸色也沉了下来,李秀娥有点怕,干笑着说:“今儿回来的早,咱们早点吃饭。”
李秀娥看见春木两手攥得紧紧地,身子忍不住往后躲了躲,春木看着像个斯文的书生可发起火一样很吓人。他不待见自己和绣花来往,却和绣花男人铁柱的关系好,自己从小到大的姐妹情哪能说丢就丢了?更何况绣花每次来都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好好的日子摊上这么个傻子,任谁见了不觉得碍眼。
春木瞪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季成给春福的东西,你抢什么抢?传出去也不怕丢人?本来村里人就爱看热闹,你还紧赶着到人家面前现。”
李秀娥知道老张家人打骨子里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春木更是个外好里肮脏的,可他是自家男人,这辈子是猪是狗都得跟着一块过了。
春福不愿意听他们这些没用的废话,心里惦记着张岩转身回屋里去了。看见张岩护犊子似的把纸包紧紧抱在怀里,猩红的眼狠狠瞪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张桐,心里跟着难受。
张桐脸上被指甲划出道小口子,脸上全是泪,见春福进来委屈地指着坐在地上的张岩:“姑姑,他不让我吃好吃的,还打我。”
春福对他没什么好感,小小年纪心眼太多,平日里总在大嫂面前告她和张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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