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临风不自觉地将手掩上,装作无碍。谈论之间,门人已经打好了热水,空气里的温度爬升了几度。
临风背过身子,将外衣褪去,去了袭裤,脚面光洁如藕节,踏入了水桶里。临风用布巾擦洗着自己的脖颈,不经意碰到伤口的时候,带来那种肉直接碰触水面的感觉,有些刺痛。
白石不知何时站在了临风的背后,接过了他手里的布巾,临风才诧异回头,白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来给你擦背。”临风垂下眼睑,点点头。
白石的动作很轻柔,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人近乎被服侍,处于按摩放松的状态。“你还是别去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临风,微微扬起眼帘,用眼角的余光回看了白石一眼。“不,我还是得去。”
白石眉头凝结,指尖轻点那牙口完整的伤处,“你看你都带伤了。”
临风像是有些不快,也皱着眉头,肩头躲闪了下。“我带伤没事,总好点,让那人少受一些伤。”
背后擦拭的动作停滞了下,“那个人是谁?”
临风听到问话,眼神有些发怔地,无意识地看着面前的水面,不觉间眼角有些发红。那个人是谁?那个人还能是谁呢?思念成痴,自己日夜相思难忘,不知何时,再与那人重聚首。
临风觉得眼里一热,缓缓闭上眼,“很重要的人,抱起,就不多说了。”声音带了几分哑然,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尽量保持着平常的语调。
白石见状,眼眸里来回打转,终是将所有的担忧化成一阵清浅的叹息。他也不再多话,不想再惹眼前人,生怕那人心里更加难过一些。
洗漱完毕之后,白石知道临风晚上没用过膳,特地让人备了一些吃的,也没有大鱼大肉,只是一些云片糕,绿豆饼,肉松酥,还有一碗银耳汤。“晚上不便吃太多,你且凑合。”
临风点点头,他乌黑油亮的发色披落在两肩,不着任何的发饰,如此简单的模样,却让人多了一种古朴天热之美感。
灯光的晕染下,黛色的发,漆黑星亮的眉眼,白皙的肌肤,映衬地如一副墨画。
临风取了肉松饼,漫不经心地吃着,目光游移,似在发怔。
白石见临风的模样,却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只是身着白色的袭衣,整个人却清雅的如画中走来。那像是怕人抢似得的动作,紧紧地握着饼子,像个小松鼠抱着榛子不肯撒手,他想到这,不觉间嘴角莞尔,他探手摸了摸临风的脑袋。
临风有些愣神地看了白石一眼,不明白对方为何看着他在那笑,他撇了下自己的嘴角,“我脸上有什么吗?你干嘛看着我笑。”
白石的国字脸,眼里却意外地有神,眼梢带着笑意,他开口说道:“我这是觉得……”正打算说可爱,他思忖了下,这样形容一个男人并不太合适,还是停住了,“没事,你就当我傻笑吧。”
临风则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有些迷茫地瞄了白石一眼,见对方没多说,也不再深究,继续默默地将酥饼云片,挨个往嘴里塞。方才他念及班景,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朝思暮想,忧思难忘。
伤春悲秋也不是他向来的风格,他决定还是化悲愤为食欲的好,吃饱了,心情应该就好了。
“白石,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但说无妨。”
“就是……”
第141章 被你灌醉()
临风次日早早醒来,洗漱好就赶忙出门去找朗月。
才到了门口,清风就出手拦住了临风,模样小小的门童,气势倒是不小,别过头斜眼说:“先生说了,临风不待见。”
临风弯下身,捏了把清风的鼻尖,嘴角笑道:“行了,放我进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做,有事相求。”
清风努着嘴,不情不愿地把手收回,竖起拇指着临风,晃了下,道:“临风哥哥,不是我说,你看看你,不是西域就是民风,朗月先生是大雅之人,你可就别来倒腾先生了。”
临风摸了把清风的小脑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体恤人嘛。”
清风听了嘴角微翘,眼角笑眯眯,“那当然,对咱们先生,我可是忠心不二的,谁待先生不好,我就怼谁。”
“进来吧。”古朴的黄花木门下传来一阵清朗声。临风低头瞅了眼清风,捏起清风的小鼻子晃了下,“你啊你,果然够担心先生的,还在这“假传旨意”。”
清风一听,立马脸上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默不作声地推开门,将人引进。
屋里朗月跟往常一样,发饰简洁朴素,只是别了一枚素白的玉簪,将长长的发髻挽起,耳边青丝滑落,随着微风轻起,一袭青白色的长衫,看得让人觉得清风淡雅。
指节修长,缓缓地忽着琴弦,耳边不时传来悠扬地声响,仿佛入了远山,高山旷远,不时有飞鸟略过,高空鸣响,回响山林。
临风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去体会着曲中的意境,半响,见琴声毕,拍掌起来,“先生,当真是妙人。”
朗月接过清风递来的清茶,浅啄一口,眼帘抬起,看向他,“有何贵干?”
临风倒是没想到朗月一改之前的半调子,总是要扯两句,没想到这一会对方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那我也不多废话了,还要再麻烦先生一次。”
朗月的指尖在茶杯边缘徘徊,眼神飘忽不定,像是落棋不定,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临风一眼。
像是看出朗月的顾虑,临风很快开口道:“你要是担心曲目的话,这样子,你先听我唱,我唱完,你再做决定。”
朗月放下茶杯,点点头。
临风走到了正中央,调整呼吸,缓缓闭上眼睑,开始唱他准备的曲目。《你把我灌醉》
歌其实是老歌,并不是什么流行曲目。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歌,真心是经典曲目,哪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哪怕十年,二十年,都让人难以忘怀。
伤心人,失意人的心境,总归是大体相同的。
临风声音略带嘶哑地唱完**的部分,“放不下你,是我活该!”
朗月听得也从一开始曲目的浅浅吟唱着孤单清苦的滋味,到了最后,一遍一遍,如海浪拍打着沙滩,浪潮一遍一遍地翻涌起,最后反起一个大浪潮,将所有的海水倾倒而下,将所有的感情宣泄而出,那些失意的,无奈的,爱而不能的,求而不得的,埋在心底里的苦涩,都从心底地极深处,浮现了出来。
朗月深呼吸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喉咙里顿时有些梗塞地错觉,嘴里也莫名地觉得苦涩,也不知是清风今天泡的茶太过苦涩,这歌声牵动他的心弦带起的。“我接了。”
听到朗月这般干脆地回答,临风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他还怕朗月对这歌曲的反应不大,他还准备再费些口舌说动,或者出些法子,软硬兼施,好让朗月从了。
临风跟朗月两个人就开始关于歌曲运用乐器方面,还有合奏方面,开始讨论安排,其他的临风照旧还是托了润易帮忙。
润易虽然一副心好累的模样,倒底还是没有推辞,临风也没敢太过厚脸皮,赶忙做了两只烧鸡过去。
俗话说的好,没有烧鸡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只。
三天后。
教里的门众还是乐于有宴席,有歌曲伴舞可看,美食珍馐可吃,实在是不能再挑剔了,旁边坐落地门主堂主们,互相地推杯置盏。
金麟穿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衫,里衣从柳黄,浅绿,三层一一过渡而来,乍一看比平日多了一丝文雅气,仿佛平日里那股玩世不恭的气质也一闪而空了,接过侍女递来地酒杯,旁边热闹的声音,也置若罔闻,他看着酒杯里的水影,映衬着他的黑金眸瞳,他停滞了片刻,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带着麦香的酒水,没入喉中。
弱白地指尖抚摩着酒杯边缘,在手里把玩地转着,像是没碰到兴致之处,自顾自地,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无聊的时光。
他等得也有些困乏,指尖点着太阳穴按了下,一阵清朗苍茫地声音传来,他眼帘抬起,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未见其人,只是一辆马车,一步一步地往大厅方向里走着,“走,往城野边郊走,把窗帘都挽上去。”临风想着古代没有车窗摇下来这一回事,就干脆改下一部分的歌词。
他缓缓地将窗帘挽了上去,在旁边地宴席上人的眼里,那一幕,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没有第一次夸张的西域红绿裙衣,也没有第二次粗犷的硬汉褂子布裤披身,似乎让人想起来,这才是那人本来的样子。
头上扣了一个色泽细腻地糯白色地玉冠,身着竹青色的长衫,外罩白色薄纱,让青色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整个人看着让人觉得清秀挺拔,容颜既不旖丽亦不粗犷,褪去了伪装装饰,像是清水洗去了妆面,显露出最初的模样。
皮肤宛若瓷白,在烛光的映衬下,似乎有些通透之感,眉宇微微若剑扬,尾处柔和,减缓了那种凌然之感,看着和颜可亲。
漆黑地眉眼,清亮如星辰,干净清澈地像山野里流淌过的溪水。
他掀开门帘,从马车上走下来,很快有旁人为他布置好之前准备好的器物,他选了竹棍,布包,假想成那是一个麦克风的模样。
竹棍底部也特意做了三个支脚,稳稳地立在台前。
马车也很快被人牵走,取而代之地是一个白衣一个红衣在临风的身后,对着宴席三边一一躬身。
“孤单,被热闹的夜赶出来。”白衣原本还在跟几个人似乎在洽谈,不知想起什么,白衣原本面上客套的笑容戛然而止,一个人像是失魂落魄似得走向了一个角落边,一个人扶着柱子,缓缓地蹲了下来。
响起画外音,“他想起了之前的对话。”
接着,一个围帘拉开,白衣红衣两人共席而坐,白衣面色微红,红衣对着白衣敬酒,“今天是好事,我们多喝点。”白衣笑得傻呵呵地接过酒杯,借着酒意问道:“你啊,平常,是怎么看待我的啊?”
红衣回了一个笑颜,酒杯与白衣相碰,洒脱道:“那还用说,当你是我兄弟啊。”
白衣眼里原本还带着雀跃欣喜,像是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眼神里的星光也暗淡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对,对,我们是兄弟。”
画面换过,又回到了白衣一个人蹲靠坐在柱子前,红衣像是有些不放心地找到了白衣,“你刚才想说什么?”白衣抬头看了红衣一眼,眼里划过一小丝的开心,开心那人来寻他,很快又暗淡下来,想到了之前的对话,有些闷声地说:“没什么。”
红衣没察觉出有什么一样,依旧笑声爽朗,“那你喝好了,就早些回去,别一个人在外吹了冷风着凉。”红衣离开。
响起临风的歌声,“却无从告白,是你留给我的悲哀。”
歌声与舞台剧同时进行着,画面也一幕幕地切换着。
画外音:“这是红衣办下的事,为何你去担责?”别人疑惑不解地问道,白衣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我愿意为他承担一些,扛下一切,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问道:“你何苦呢?”
白衣眼里带着不悔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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