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极度的隐忍,才能不让模糊的泪落下来。
“万岁不过是众人喊来好听的罢了!白眉你答应朕,如果朕真的离开了人世,你要替朕照顾好她,朕欠她的,恐怕是只有等到下辈子再还了。”云洛逸川容颜苍白,他自己的身子又岂能不知时日无多。
白眉眸中浸了泪水,颤声道:“皇上…老奴答应皇上,如果有那么一天,老奴发誓,一定还皇上自由。但,夏姑娘,还需皇上亲自照顾。”
云洛逸川无力苦笑,当他大仇得报,那个腹背受敌的皇位想要就此抛下时,他却唯有死路一条。
白眉忍不住眸中的泪,哭了起来:“是老奴错了,老奴当初不应该让皇上为婉嫔娘娘寻仇,也不该违背皇上的意愿,算计了皇上去接近夏姑娘,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苍天你若是有眼,就用老奴这条命替皇上去死吧!”
“别哭的朕心烦,朕还没死,退下吧!朕想好好歇息。”当年他得知真相后虽气恼,但念在白眉是他母妃的心腹又侍奉他母子二人多年,而白眉此举也是为了他好,便只是惩戒了三十大板!
却也正是因为那次箭伤,他和未央结下了这这一生的孽缘。
其实他并不怪白眉,若是没有他,或许今生他也不会爱上她,虽然他渴望一份自由,但也希望看到天下太平的局面,如此才会有更多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白眉应了声,自责的退出了房间。
当年若不是他步步相逼,或许如今谁都不会活的这么痛苦。
夜里,凉风习习,月光下的夜来香散发着淡雅的气息。
未央躺在曾经他们一起居住的小院屋檐上仰望着星空,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着太多回忆。
忽而院里响起婉转悠扬的箫声,悲切之中又带着缠绵,未央寻声望去,看向吹箫的人。
他星光璀璨的双眸,轻轻一转流光溢彩,宛若魅瞳,长长的睫毛一眨,带起轻轻似蝶翼的颤动。
未央听得正兴起时,箫声却停了下来,皇甫泽纵身一跃,身子似一片羽毛从树枝上向屋檐上掠去:“什么时候跟我离开?”
未央神情一沉,冷声道:“你说你长的这么好看,为什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本想给你好脸色,可你话不好听,也难以让我和你再继续聊下去!”
皇甫泽看她起身,欲要离开,阻止道:“那好,我们就来聊点你愿意聊的,你说,他到底那里好?值得你这般对他念念不忘!”
未央冷笑了一声,唇角皆是嘲讽:“人就是犯溅吧!身边对你好的人总是看不见,受伤害的人也往往都是对你好的人,但爱着的却总
是让你受伤的人。”
他到底那里好,她也说不清,或许第一个爱上的人应当都是难忘的,那怕是一段悲情的结局。
听她言语,皇甫泽笑了两声:“呵呵,不得不承认你总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从来没有人会像你这么直接,也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评论自己,更没有人会像你一样明知是错,还要再继续错下去!”
未央回头看向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犹如汪洋大海的漩涡,似能让人迷失:“谁说我错了?我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爱上了一个想爱却不能爱的人。”
皇甫泽移开了眼睛,不再看她:“错与没错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提起往事,未央长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确发生了很多,但都很寻常,却是难忘。
曾经她几次三番的遇见他,渐渐地对那张面孔开始产生好奇,不料有一日他却遭遇刺客追杀。
未央也是无意救下他,后来回到府里才发现他就是那个时不时就出现在她世界里的那位小哥哥。
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在她的府里暂且养了一段时间。
犹还记得与他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未央带着他掏鸟窝,逛窑。子,偷鸡摸狗,总之坏事做尽,能做的不能做的,统统带他做了遍。
在世人眼里,未央是个地地道道的地。pi小流。氓,唯有他一言不语的跟在她身后,从来不会质疑她做的任何事。
未央感到很不解,曾问他,他只是笑着对她回道:我相信你,为什么要去在乎世人的看法?
当时因为这句话她还感动了一段时间,至到后来她不顾一切的进了宫,听见他与他身边唤白眉那人的谈话才知是她太天真了!
“皇上,其实她就是当年在花楼里听到谋杀孙太后消息的那位姑娘。”
“呵呵,看来白公公还是没有罢休!如今终是如愿了。”
“老奴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好,让她成为皇上的人,一来可以借她爹夏文公的势力稳固帝位,二来也才能保证她不会把孙太后的死说出去啊!”
未央当时不信这一切是真的,不停地告诉自己她听到的都不是真的,转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宣政殿。
或许因为她是那种宁愿一错再错的人,所以选择的路即便是再痛跪着她也要走完,因此她强忍了被欺骗的失望,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的与他过着每一天日子。
只是这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她终是披盔戴甲的领着云汉的千军万马上了沙场,走上这条路她不曾后悔。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而如今她夏未央又有何不可?离别时,她不停的告诫自己,她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只是替夏府的将来打算!
所以她不曾留过一滴眼泪,也不曾回过一次头,决绝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同而每一次战争她都报着必死的决心。
她从来不后悔她做的每个选择,看到因为一场战役而安定下来的百姓,她也才渐渐的明白他心系天下的心,所以她不怪他将她带上沙场。
乱世出英雄,男儿本就应该志在四方,有一番作为,更何况云洛逸川他肩负着云汉先皇推翻暴政一统天下的使命,所以未央打的每场战,都会竭尽全力。
只是后来,那个男人时不时就会突然来到她的营地,未央对他的态度却越发冷漠,或许是情话太过动人,她终是守不住自己的心。
几次中了数箭的她都以为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人世,每一次醒来却都在他的怀中,未央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赶来。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故事,也有太多的生死相依,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他对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若说无情他又何故一次次的用命来救她,若说有情为什么她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腹中那个幼小的生命,以及她爹的命都是因为他才离开人世。
未央幽深的眸里有泪光浮过,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内心一片凌乱,一开始就是错,为什么她还要奢望着美好的结局?
皇甫泽走到她的身边,开口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未央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去:“我从来不信命。”
也不再信任何人。
…本章完结…
第150章 我输了()
夜色渐渐褪去那层一望无际的黑,披上灰白的轻纱,随着清晨的薄雾散尽,一缕阳光随着清风轻柔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未央睨了眼云来客栈的匾额,身后之人更是拧着眉头:“你可都想好了?”
未央稍侧了头,斜视了眼他:“你不用拿云汉天下来威胁我,也不用拿他来威胁我,我来这里,只是结束一些事。”
看着她孤清的背影,皇甫泽试探问道:“你恨他?”
未央笑着,绝世的笑靥却没有一丝温度,径直朝着云来客栈的小院去了。
从她恢复记忆那刻开始,她恨他。因为恨比爱深刻,她希望离开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
当院内的叶儿看见未央时,激动的对里面人忙唤道:“管家,管家,公子回来了!”
屋里原本还在洗涑的云洛逸川听到未央回来了,衣衫不整的便跑出了屋内,正见她站在院前。
云洛逸川立即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央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安危,你有没有伤着?有没有饿着?这些天你都去那里了?”
白眉在一旁叹了口气,原本离去时,院里已经布下阵法,而未央的身边还有名一等一的暗卫,却不料如此也还会出事。
未央任由他紧紧地抱着,是啊,这才几日不见他却憔悴成这样,无奈的说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会让自己伤着饿着!”
云洛逸川喜出望外,握着她的臂膀,喃喃呓语:“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央儿还没用早食吧?快随我到屋里吃些,别饿着。”
白眉在未央的眼里没有看见重逢时应有的高兴,上前问道:“公子这两日去哪里了?听琼华的三王爷皇甫泽说,公子被陌上的人抓去了当人质,可是当我们赶去救公子时,却发现那名人质并不是公子。”
未央冷眼看向他:“怎么?看白公公这样是很希望那名死去的女子是我,对吗?”
云洛逸川见她不高兴了,对白眉斥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只要央儿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好。”
未央随他身后步入了屋内,见白眉悻悻然的闭嘴后替他洗涑,转而又道:“你们是要准备出门吗?”
云洛逸川理了理衣裳,解释道:“嗯,今日是陌熔珣迎娶玉灵儿的日子,待他成大事之后,可能还会再补一场婚宴。”
未央冷讽道:“这不过就是一场交易,补了也不是真心实意,还不如不补,只可惜这貌美如花的姑娘就这样为云汉牺牲了自己。”
白眉只觉得今日回来的未央无论怎么都带着敌意:“公子未免操心太多了,玉灵儿姑娘可是心甘情愿的嫁给陌上太子!”
未央笑了笑:“呵呵,白公公说的真好,想当初我未央也是心甘情愿跟着皇上,落到今日这田步也当是罪有应得!”
此话一出,云洛逸川另眼看向她:“央儿怎么了?过去的事是……”
“没有!”未央一口否定了,随后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我被人劫走的那个晚上,你们是去了九霄城外对吗?”
云洛逸川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嗯,因为陌熔珣大婚,为了拿出份厚礼,所以我便带着人将柳娇的母亲救了回来。
世人皆知陌焱曾为柳娇修过地宫,里面的金银珍宝数不胜数。这地宫的钥匙也只有柳娇一人才有。陌焱如此兴师动众却只是为了让他皇后吃醋,当真不该说他是明君!
柳娇去见陌熔珣时,给出的条件是让陌熔珣救她娘,她便提供所有钱财,打通宫里的关系,到时也才更容易混进去。”
未央默默地听着,如此说来这对陌熔珣的确是一份大礼,念在他曾经救过她的份上,她也没想过要与他为敌,所以她不会扰乱这次他们的计划。
待云洛逸川收拾完后,未央也便跟着他去了了陌熔珣举办婚宴的地方。
只是这一路上他的气色似乎都不太好,倚在马车厢内瞌着双眸。
未央的长睫微微颤了颤,沉寂的双眸里倒映着他俊美的脸庞,好似回到了儿时:“小哥哥…”
当她抬手欲要抚上他脸庞,却在一瞬间袭来的所有记忆排斥着属于他的一切气息。
听得耳边细微的声音,云洛逸川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垂眼看向被他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