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黑衣人如同鬼魅魍魉一般迅速的跳进院落,持剑直逼云洛逸川而去。
满月清辉下掠过一抹银白的惊光,直袭他而去。
云洛逸川身形后仰,倾斜着在空中划过一段红弧,衣衫簌簌作响,翩翩飞舞,全然不像是一场殊死搏斗,但额头却仍旧冒了些许的冷汗。
就在他要起身之时,将未央托与背上,手中夺过一人的利剑,蓦然向几个黑衣人挥剑而去。
冰冷的剑夹着呼呼风声径直袭去,一束清冷的光,紧接着剑便已落在了几个黑衣人脖子上,只听得一声呜咽,几个人就齐刷刷的倒了下去。
领头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幽深的眸里杀气腾腾,手里的弩箭随着风向踏出大火倒下去的云洛逸川袭击而去。
是血液流动的声音,将手搭在云洛逸川臂膀的未央迷糊的意识里只觉那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手开始流动到手臂。
云洛逸川疼痛的拧了拧眉,疼惜的看了一眼怀里安然无事的夏未央,唇角含着笑,轻轻地瞌上了沉重的双目。
“公子…公子…”阿紫慌乱的上前看着奄奄一息晕厥过去的人,回头狠狠的看了一眼玉子宸,冷声道:
“王爷,若是皇上出了个什么意外,你觉得和宸王府脱得了关系吗?”
玉子宸眼底带着犀利的眸光,让阿紫心里陡然一沉:“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对本王指手画脚!”
看着化为灰烬的宸王府,抱起地上的夏未央转身回了客栈。
就在玉子宸刚刚离去不久,听到城内轰动的消息,白眉与血煞都赶了过来。
当白眉看到脸色惨白的云洛逸川时,整颗心都不由得一颤,手慌脚乱,嘴里还不停的念道:
“天啊,老奴的爷啊,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宫一趟就成这个样子了?”
血煞横了一眼白眉,对阿紫冷呵一声:“哭什么哭?还不搀扶上马车来!”
白眉被血煞看的心底发毛,连忙上前去帮阿紫将云洛逸川扶进了马车,快马加鞭的回了宫中去。
未央宫,殿上一名女子正垂着双目,像是睡着了然又并不像……
“皇上驾到!”
随着白眉的声音传来,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才缓缓的睁开,却又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将人看的透彻了。
虽是皇上驾临,她却也并没有要起身去迎接的意思,仍旧侧卧的躺着,嫣然一幅未醒的模样。
“娘娘,不好了,出事了。”白眉还未步入殿内就泣急的道。
当她看着那被血煞背进殿内的人时,纤细而又雪白的玉足连鞋都来不及穿,径直奔了过去,峨眉拧起,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伤成这样?”
血煞将云洛逸川轻放在了床榻上,简短扼要的回道:“主上中毒了,方才又动用了内力,此刻毒素应该已在体内迅速蔓延了。”
玉娆雪伸出手去替云洛逸川把脉,腕上的白玉镯衬的肌肤如雪:“皇上中毒的消息几人知道?”
白眉因为忧心,一张脸愁的满是皱纹:“暂且只有老奴,血煞,还有娘娘的婢女阿紫知道。”
玉娆雪美目一冷,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将皇上中毒的消息封锁了,暂且说皇上在未央宫,无闲功夫管理朝政,朝中之事暂由几位辅政大臣接管。”
白眉却显得有些为难:“这陌上国的使臣已经到了陵安城,再过几日恐怕就要面圣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云汉天朝的威严?”
玉娆雪起了身,火红的长袖在空中荡起一弯弧度:“你是想让陌上国的使臣知道皇上中毒的消息即刻就进宫试探底细吗?一旦被他们得知皇上的病情,两国的战争便是一触即发!”
血刹认为这样处理并无不妥,但担心的仍旧是皇上体内的毒,问道:“这样也只能拖延几天的时间,关键是皇上体内的毒该如何是好?”
这倒是问在了点子上,白眉将视线再度看向玉娆雪。
玉娆雪清冷的容颜如同绚烂的烟花缥缈,目光里藴韵着一层冷茫:“你们都出去,唤阿紫进来伺候。”
血煞与白眉二人相视了一眼,也都听从的退了出去,将阿紫叫了进去。
玉娆雪从匣子里拿出了世间仅有的一颗还命丹给云洛逸川服了下,随后将他的衣裳都褪了去,这么多年了这都还是第一次与他这样相处。
“皇上,臣妾还你的早该还清了,或许这就是臣妾的命。”
玉娆雪的话语落下,阿紫走了进来,正看见她在替云洛逸川逼出体内的毒素。
寂静的殿内静的没有一丝的声音,阿紫见识转身就去打了热水,回来后不停的替云洛逸川擦拭口中涌出的污红血色。
看着玉娆雪额头冷汗淋漓,阿紫担忧的忍不住劝道:“娘娘,阿紫求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这样你会真气耗尽而亡的。”
玉娆雪心神稍稍的分散,胸口一窒,殷红的唇角溢出一口鲜血,转眼睇向阿紫,冷然的道:“闭嘴!”
阿紫空中的手颤了一颤,凡是她心意已决的事再劝也是无用,如此只好闭口不言,将那一盆又一盆被血液染红的水倒在了未央宫的后院。
屋外的血煞与白眉看的破胆寒心。
若是皇上真出一个什么好歹,云汉的天下又该如何是好?
……
晨时,天色初亮,那抹暖阳还沉睡在云层。
未央身穿单薄倚在窗前,清澈的眼眸眺望着远处的景致,脑海不停的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每每当她想到那张狰狞的面孔头就疼的很厉害,似要裂开,越是这样未央就越在努力的回忆,一定要记起似又忘记了些什么。
房门被梦儿推开,正看见那张面无血色的脸茫然的望着窗外,出声道:“主子,你怎么了?”
未央收回思绪,转眼看向梦儿,眯了眯眼问道:“梦儿你是我从小的贴身丫鬟,可了解以前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主子向来都是聪明睿智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儿时除了爱偷偷跑出府邸去玩,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举动。”
梦儿知道她是想问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玉子宸特意的叮嘱过了,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
“我每次偷偷溜出去你也跟着吗?”未央只是觉得梦儿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总会知晓一些事情的吧?
“小姐没让梦儿跟着,而是每一次都让梦儿呆在房间里装作小姐的样子,这样夫人来了也不会察觉。”梦儿没有说假话,将未央扶到了铜镜前梳洗。
“哦。”未央应了声,如果是像梦儿所说那么她每次出去玩真的只是在陵安城逛逛吗?
那昨夜的事情,那张可憎的面孔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上次为什么只记得她到了潭边后来所发生的事也尽然记不起了?
每每睡熟之时,这些画面又模糊的呈现在她脑海里,难以入眠。
梦儿睨了眼发呆的未央,轻声的唤道:“主子,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未央抬眼看向梦儿,厉声的问道:“你告诉我,昨晚我是不是差点害死了你?”
梦儿神情微变随之一笑,道:“主子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会害死梦儿。”
未央在梦儿躲开的眼神里看到了欺骗,沉声道:“一个想要杀死你的人,你还有什么替她可隐瞒的?”
梦儿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手上的发簪不甚落在了地上,回过神情连忙蹲身去捡时却被未央一脚踢了开。
梦儿缓缓的抬眸看向她阴冷的面孔,心里一惊:“主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未央的确在强行自己去记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可每次都只是那些零碎的画面,根本不能拼凑起来,漠然的道:
“我只记得眼前是一片火海,有一个穿水蓝色衣服的姑娘掐着你脖子的画面。
还有他,他为了救我,受伤了,其余的我都记不得了,要你命的那个人是我对吗?”
“不是。”梦儿心虚的一口否决了未央的说法。
未央伸手指向床头的衣裳,对她吼道:“为什么你们人人都要瞒着我?床头的那件衣服是我昨日穿的衣裳对吗?”
梦儿起了身,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风吹开了房门。
玉子宸端着早餐走进了屋内,恰好听见未央怒气的声音,轻声道:“大清早的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气?”
未央剜了眼他,上前接过他手里早餐,唇角一抹厌恶的冷意,直接扔向了门外,碗筷碎裂的声音响起后屋里一片的死寂。
良久,门外传来一个被砸伤头的店小二的怒吼:“我说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砸到人了吗?”
玉子宸“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了上,冰冷的声音如寒风凛冽:“砸死了本王赔。”
门外的掌柜的连忙将那个头破血流的小二拉了下去,训斥道:“你真是找死,敢去找宸王闹事。”
那个小二听后,心中的气焰一瞬被泼灭,悻悻然闭了嘴,缩头缩尾跟着掌柜的下了楼。
未央墨染的瞳仁清浅看向他,讽刺道:“你又想编什么谎话来诓我?”
“皇上还有一个月的命,是死是生就看他的造化了!”玉子宸垂眸,微凉的声音对她透着失望,言语落下就转身出去了。
小东西你是不是以为本王真的无心?
未央心里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涌上,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扇了扇,隐忍着泪,看着那模糊的视线里他落寞的离开,缓缓的坐在了地上:
“你们可知道失去的那段记忆总让我觉得我像丢了什么?现在我只是想记起属于我自己的记忆,难道这也有错吗?”
梦儿沉默了良久,轻声的道:“主子你忘了吗?当初你也只是想要查清楚真相,却冤死了那么多与案件无关的奴才婢女。”
灼热眼眶的泪终是流露了出来,无力的坐在凉人的地上,双手不停拭去脸上的泪痕,可眼泪却如潮水,怎么也擦不干:“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这是为什么?”
梦儿上前搀扶未央,却被她推开了手。
“我不用你们管,也不用你们来指责,或许活过来本身就是一个错。”未央澄澈的眸眼开始泛起血丝,就此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房间。
“主子,对不起……”梦儿看着那摇摇晃晃离开的身影,心底格外的疼,因为执意查出真相却害死了刚相认的娘亲?
巍峨的皇宫,那扇高高的朱红大门,当初从这里心灰意冷离开,为什么现在还有想回到这里的感觉?
未央站在城楼下,眼前一片死寂的清冷,明明是千方百计想要避开的人此刻却想再看看他。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会那么疼?
玉子宸方才告诉她皇上的消息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不料她却真来了皇宫门口。
当他看着那娇小的身影伫立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心也跟着冷了冷:“想要进去看他,就跟我走。”
未央回过头茫然的看向玉子宸,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映便被他揽腰抱上了马车,向皇宫内驶去了。
圈圈转转,没想到她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来到未央宫,只听见里面传来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还有女子愉悦的歌舞声。
未央转眼看向玉子宸,眸里浮过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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