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穗,后头却是几个农夫将地翻过,播种第二茬农物,她知道这样的一副图画的是南方的田庄,因为南方暖和,一年能播种三茬儿农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一副景象。
一直坐在旁边听她们说话的谢氏见婵衣对着一副画微微愣神,夹了一直虾饺放到她的小碟子里头,温声道:“赶紧吃,别东看西看的!”
婵衣回过神来,将那只虾饺几口吃掉,大概是用的虾不是很新鲜,吃到嘴里有一股土腥气,她嘟了嘟嘴道:“今儿的虾饺做的不好吃,以后得跟大厨房的人说,若是虾不鲜了,就不要上桌了。”
谢氏好笑的看着她,“如今东南那头水患盛行,连一些大的船坞都不运作了,虾子哪里有那么多新鲜的,只怕运过来的时候就隔了好几日了,咱们在云浮城里头还能挑三拣四的吃,你想想你大舅,他常年在泉州赈灾的,一天当中能吃两顿热乎饭菜就不错了。”
婵衣扁了扁嘴,又想到米粮的事情,忙道:“祖母、母亲,有个事儿我还想跟你们商量。”
是之前跟夏明彻说起的,在云浮城中收米粮的事情,因为她病了几日,一直没机会说,才会隔了这么些天才提起来。
“不是说东南那头有水灾么,我记得之前从二哥哥那里看到过一本书,其中有段是写前朝发生过几次水患,有一些流民从受灾的地方过来,那会儿的都城还是西京,米粮囤积的不多,城内每日都有流民饿死,而城外一些流民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婵衣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谢氏,“母亲,我在想,既然大舅年后会继续回泉州,那东南的灾情大舅一定比咱们更清楚,咱们是不是囤些米粮,若是有流民涌到云浮城里,咱们支几个粥厂施粥,这样也算是支持大舅了。”
谢氏脸色大霁,笑着看向夏老夫人:“母亲,您说她这是像了谁?今年不过才十三岁大,就能想到这些事情,”说着又转过头来,轻轻抚了抚婵衣的头发,“难为你有这份心,就照你说的,咱们家屯一些米粮在家里吧。”
婵衣道:“我们要屯的话,就多屯一些,米粮屯多了也不怕的,总能卖出去,但屯少了赶上要用的时候再买的话,恐怕价格就要翻一番了。”
她说着又将家里头的结余跟谢氏和夏老夫人报备了一下,夏家如今大概还能有五六万两银子的结余,也就是说最少能够屯个五万两银子的米粮,这样一来就能屯很多了。
谢氏没想到女儿会这样细心,不觉间有些失笑。
夏老夫人倒是觉得婵衣这个想法不错,赞同道:“咱们家里留下一万两银子做周转,其他的银钱都去买了米粮吧,若到时候当真要用,咱们也能拿出来许多,不会捉襟见肘的,”她边说边看着婵衣,眼中皆是夸赞之色,“既然这事是晚晚想的法子,就由晚晚来管吧,祖母把张盛全拨给你用,你有不懂的就问他。”
张盛全是夏老夫人身边得用的大掌柜,现管着夏老夫人陪嫁铺子中规模最大的古玩铺子,那个铺子经了张盛全的手,一年的结余也有一两万两银子,下人们直管他叫财神,有他在的话,定然不会被人骗了去。
婵衣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忙笑着点头。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婵衣手里头算是有了五万两银钱,但如何能够抽出两千五百两,却成了个难题,她不由的有些抓耳挠腮,看得夏老夫人跟谢氏齐齐一笑,都以为她是在发愁收米粮的事情。
她们二人各自安慰她道:“你还小,不打紧的,这个事儿就当是给你练练手,若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有张盛全在,他见多识广,总不会让咱们家亏了银子。”
婵衣胡乱的点头扒饭,脑子里却在过着云浮城中个大米粮铺子,以及上一世自己知道的一些大的米粮铺子,一顿早饭就在她满脑子乱飞的思绪中吃完了。
半晌午的时候,她跑到隐秋院去跟夏明彻说了沈朔风的事。
夏明彻却是狠狠的训斥了婵衣一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样大的事情自己一力承诺下来,万一他图谋不轨你该如何?更何况他之前还要对你下毒手,你也敢用他,更许给他那么大数额的银子,到时候他熟悉的我们府,又见钱眼开对家人下手,你就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件事我不同意,等他后日上门我亲自与他说,不论如何我们总是救过他一次的,他若是敢乱来,我就让沈伯言全程通缉他,让他以后再不能在云浮城立足!”
婵衣等到夏明彻训完了,才开口道:“他若是想取我的性命,昨天我早就死了,又何必废这么大的功夫,二哥哥说的这些我也都懂,可是如今的局势这样不好,我们难道真的要一直被动挨打么?而且以他的功夫来看,熟不熟悉我们府,对他来说有区别么,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地?据他所说,他们楼中需要钱,若是再有旁人出钱买我们的命,你说他还会不会手下留情?”
夏明彻的脸色一变,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些问题,他张了张嘴,才发觉自己没有一句可以反驳妹子的话。
“二哥哥,我虽然比不得你聪明,但遇事的时候不会一点脑子都不动的,”婵衣声音很轻,话中却透着股子凉意,“他那般缺钱,想来若再有一次,必然不会顾及,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若是下回遇见那功夫高强的,自有他拼命,总能保得我们一时安全。”…… by:dad856|75142|17195411 ……》
筹备()
虽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太顾念沈朔风的安危,但也不能怪她心冷,自己明明之前帮过他,结果就为了那一百两银子,他便真的能对她下手,虽说最后没有成,中间也有些他放水的成分在里头,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动了手,这便不能不防着些。
夏明彻听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转念想着,既然已经答应出去,只怕是不会再变了,既然那个沈朔风自称是鸣燕楼的楼主,云浮城的势力沈伯言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他打听一下,然后再想想该如何钳制这人也不迟,随即点头应了。
婵衣又将夏老夫人同意她收米粮的事情跟夏明彻说了,说到银钱上头,颇有些苦恼:“二哥哥,我们得想个法子赚些银钱回来,光凭些月钱根本不够花销,若是以后出个什么万一,岂不是要干瞪眼?”
“这事儿不急,”夏明彻点头,温声道:“等我去一趟外祖父家,回来我们再商议。”
婵衣不明就里的看着夏明彻,“二哥哥这时候去外祖父家做什么?”
夏明彻好笑的看着她,“你这小脑袋瓜怎么时灵时不灵?你忘了外祖父在哪个衙门当差了?外祖父是工部尚书,工部的营生虽说不会大大小小都让外祖父管,但大面儿上的一些水利道路工程总是外祖父在做的,我们缺银子自然是要找外祖父了,看看外祖父那儿有没有什么可以我们投些银子进去的工程,常听人说水利道路工程上头最挣钱了,我们既然有这样的路子,自然要好好利用。”
婵衣睁大眼睛看着夏明彻,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无论是疏浚运河也好,还是搭桥铺路也好,他们参与进去也无非是包销些石材木材,他们虽不懂但架不住有人懂,只要他们分了一段道路或者河道出来,那都是几十万两的大生意,无论是哪个商贾,都会想着法子的跟他们套关系
这样一来的话,她那一万两不就出来了么!
婵衣兴奋的看着夏明彻,“二哥哥,这事儿能成么?”
夏明彻笑道:“能不能成,去问问外祖父不就知道了么。”
“可是”婵衣又犹豫起来,“不是常说贪墨的案子时常出在这些工程上头,一个不慎,若是将外祖父牵连进去,岂不是”
夏明彻却是微微一笑,“外祖父在工部当差多年,你见到过哪个贪墨案子会牵连到外祖父的?我们投一段生意,无非就是从一些材料当中赚些差价罢了,左右超不出几万两去,哪有官员贪墨会贪这么一些小钱的?”
婵衣定下神来,点头道:“二哥心中有主意便好,这事儿还得多跟外祖父商议一下,只是若外祖父问起来,我们要银子做什么?二哥要怎么跟外祖父说呢?”
“这个好说,”夏明彻温声道:“家里不是要收米粮么,家里的银钱结余没多少,我们做小辈的也想尽一份心,便想着能不能做些什么生意来补些亏空,若是能赚的多了,我们正好也多买些米粮,等到云浮城中真的涌进来流民,也好一起张罗着办粥厂,也算是给大舅舅帮忙了。”
“这个主意好,”婵衣笑着点头,“那二哥哥赶紧去吧,顺道帮我跟霏姐姐带声好,若她有功夫,让她过来家里玩。”
夏明彻简单收拾了一下,婵衣送他出了门。
回到兰馨院,她就让筱兰吩咐外院的小厮去传张盛全过来,米粮的事情还是早些收齐早好。
张盛全匆匆而至,隔着屏风给婵衣请安。
透过屏风看,模模糊糊的看见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的男子恭敬的站在后头,一开口便能感觉到是个很和气的人,说话先笑三分,跟她以前铺子里的大掌柜一样,典型的生意人。
婵衣问道:“张掌柜,祖母可与你说了我们府里收米粮的事?”
张盛全恭敬的点头,他今日原本打算去铺子的,半路上听说老夫人传他,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连身衣裳都没换,就穿着平日里去铺子穿的那一身过来了,听老夫人说府里要收米粮,他还在想,这样的小事,不应该由着外院的管事夏冬来管么,怎么安到他身上了?
后来才知道是二小姐要收米粮,而且要收的数额还很大,老夫人怕她被哄骗,才将自己拨给了二小姐使唤,他不由的有些头疼,府中的小姐都是没有料理过庶务的,许多生意场上的事哪里会知道许多,还不是全都得靠他来忙活?这才刚开了春,他又要管古玩铺子,又要操心米粮上头的事,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般想着,话里的语气就带上了些轻慢:“老夫人交代过了,让我多上心,只是二小姐有所不知,这才开春,一些大的米粮铺子只怕是余粮不多,咱们少量收些倒是还能凑齐,若是要收几万两银子的,只怕是不太容易”
这个婵衣自然知道,要是收米粮这么容易,祖母也不会将他拨给自己了,她道:“虽说这个季节云浮城里的一些米粮铺子存粮不多,但像宁州、宛州这些富庶之地,每年都会收两茬稻谷,你派人去这些地方问问,这样的地方应该会有许多存粮。”
“二小姐,宁州、宛州盛产籼米,味道跟口感都比不上粳米,我们若是收多了籼米,怕是往后不好出手啊!”张盛全忍不住提醒她道。
婵衣笑了,她当然知道籼米不如粳米好,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谁还顾得上口感跟味道,能够饱腹就不错了,她温声道:“祖母大概没有与你讲清楚,我们收米粮倒不是为了自家吃或者是倒卖,将米粮收齐了,过些日子我们家要办粥厂,所以用的米粮只要都是好米新米就成了,至于是粳米还是籼米,倒不是那么紧要。”
张盛全这下才明白过来,二小姐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收几万两银钱的米粮来办粥厂了,他一直在夏家做铺子里的掌柜的多年,自然清楚夏家的经济情况,他委实没有想到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