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婵衣正在埋头整理绣花箱笼,已经进了四月份,天气逐渐的回暖,许多厚实的衣裳也都收进箱笼之中,她琢磨着做几件贴身的马甲给夏老夫人跟谢氏。
听锦心口沫悬飞的说着从鸣燕楼传来的消息,她心情大快,整个人也飞扬起来,像是原本阴在头顶上的那一小片乌云顿时四散,金色暖黄的阳光照射进来,一片祥和。
她就说上一世那样不可阻挡的人,这一世怎么也不应该会那样轻易被算计了去才是。
锦心瞄了瞄婵衣脸上的笑容,垂了头低声道:“说不准殿下过几日就回来了呢。”
婵衣手中还握着丝线,听她这么说,倒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说:“你怎么知道他这几日会回来?永兴当那头可是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锦心笑道:“奴婢是觉得,既然殿下擒了鞑子的王爷,总不能一直关在外头,总要回云浮的,奴婢估摸着,大约也就是这几日,殿下一定会回来的。”
婵衣将手中一根鹅黄色的丝绵线从线团中捋出来,穿针引线之际,不在意的道:“他回来也得先回宫复命,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空闲下来,而且虽说雁门关之危已解,但还有许多后续的杂务要处理”
事情这么多,他未必就会有时间来一趟夏府,而她越来越大,已经到了被长辈约束留在闺中待嫁的年纪,也不可能时常出门,他们即便是相见,也要过些时候了。
锦心听出了婵衣话里的感叹,不由的想,若是三皇子殿下能让皇上赐婚下来就好了。
这样一来小姐就名正言顺多了,也不用总是为了这样的小事而发愁。
正感叹着,张妈妈兴高采烈的进来,看见婵衣还在做针线,笑着道:“二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婵衣见张妈妈面上笑意十足,不由的奇怪道:“祖母找我有什么事么?”
张妈妈回道:“说是朝廷有了赏赐下来,老爷接了旨意,正和内侍一同回府呢,老夫人让您准备准备。”
婵衣想到会有赏赐,但没料到会这样快,忙将手中针线放下,起身换衣裳。
张妈妈道:“奴婢还得去告诉夫人一声。”
婵衣摆摆手:“快去吧,我换了衣裳就去福寿堂。”
张妈妈点头去了。
婵衣换了衣裳立即去了福寿堂,娴衣已经在福寿堂里头等着了,过了一会儿谢氏也到了。
夏老夫人跟谢氏都穿着诰命服,头上戴着彩冠,一家人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或许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大家看上去都有些紧张,娴衣更是将手里的帕子握得死紧,偷偷的看婵衣,发觉她脸上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心中暗自呸了一声,装模作样。
夏府开了中门,闲杂人等都回避到了一旁,夏世敬身边的小厮从外头传消息回来,说人马上就到,大家连忙去院子里头迎接,内侍先进的府,夏世敬身上还穿着官服,后一步进了府来,接着是那些赏赐之物。
婵衣暗暗地打量着夏世敬的神色,发觉他脸上不像是欢喜,倒是有几分颓败之色,不由的有些奇怪。
内侍宣读圣旨的时候,一家人乌压压的跪了一院子。
她仔细听了听,圣旨上先是说夏老夫人深明大义,又说谢氏教女有功,最后提到她,“大理寺少卿夏世敬嫡长女夏氏,名门毓秀,端庄贤淑,施米有功,赦封为依云县主,夏氏上前接旨。”
原来朝廷正真要赏的人是婵衣,而之前赏了祖母跟谢氏,都是因为婵衣的关系,不好越过两位长辈,才会先赏了她们。
婵衣愣住了,她原本以为会重重赏赐祖母跟母亲,她不过是附带赏一赏的,没料到会忽然赦封她做县主,而县主说上去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没有封邑,更无赏地,只是每年有一些俸禄,倒像是她用了这么多米粮来买了个县主来似得。
而娴衣的脑子却“嗡”的一声,凭什么婵衣能够拿着家中的米粮来博取这样好的名声,却不想着也给她做做名声,难道就因为婵衣是嫡出,她是庶出,就能这样厚此薄彼么?
她先前跟简安杰定亲的时候心中还等着看婵衣的笑话,却没想到她就被封了县主,有了这样一个身份,又何愁不会有好亲事!
秘闻()
婵衣连忙上前接过圣旨,内侍道了句:“恭喜依云县主得封,您可记得去慈安宫叩头谢恩。 '恳抡獠呕腥淮笪颍ㄊ枪隳蹂谔竽锬锩媲八盗饲椋竽锬锊呕嵴庋奶Ь偎羌摇?
夏老夫人眉目含笑,打赏了内侍好几个封红,“有劳公公跑这一趟。”
内侍也不与夏老夫人客气,笑着接过封红,便带着人走了。
夏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婵衣道:“还是我们晚晚有福气,这还是我们家出的头一个县主呢。”
谢氏满面笑容的去搀扶夏老夫人,心中的喜悦更是遮也遮不住:“媳妇还担心先前云浮的那些流言传到宫里,会被太后娘娘责怪,没料想到太后娘娘会给咱们家这样大的脸面,改明儿了媳妇递个牌子去宫里好好给太后娘娘叩头谢恩才行。”
夏老夫人连连点头赞同道:“都说我们夏家投机,这下子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她边说边去看夏世敬,发觉他脸上的神色不见多欢喜,倒是带着些恼怒的颜色,夏老夫人的脸色不由的就沉了下来,“你这是怎么了?”
夏世敬今晨在内书房被皇帝问及流言一事,他怕皇帝责怪,便极力推脱到谢氏身上,说都是内宅妇人的主意,没料到反被皇帝一顿斥骂,直说他越来越胆小甚微,将他骂的灰头土脸,可想而知,他的脸色能好反倒是怪事了。
皇帝下了这样一道旨意,他这才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心中既惴惴不安,又有些恼恨谢氏不与他说清楚内情,让他在皇帝面前丢了那么大的一个丑。热门
此时被夏老夫人问及,只好支支吾吾的道:“是衙门里的一些事,没什么。”
答完夏老夫人,他便以此为借口,转身匆匆出去了。
婵衣心中冷笑连连,父亲这般定然是觉得没脸看到母亲,才匆匆走了,却不想这都已经晌午了,平常这个时辰他早就回府用膳了,现在再去衙门,那些官员早早的就散了,不过是剩他一人,恐怕连午饭都要在外头用了,只不过这些与她却不相干。
她在前世就对自己的父亲没有期望,重活一世不过是更失望罢了,所以她也不去在意,只在夏老夫人跟谢氏跟前逗趣,倒是夏老夫人跟谢氏心情大好,连说要在家里摆宴席祝贺一番。
而西北的战事平息,朝廷又分发了一笔回迁安置费,许多滞留在云浮的灾民因想念家乡,又有朝廷给的这笔款子,都陆续的回西北去了。
云浮城中各个世家支起的粥棚也都渐渐的撤了,因灾民都回迁了,便也不需要再施粥了。
夏家这几日着实热闹,宴席摆了好几日,更是请了德庆班来唱了好几天的堂会,云浮城中的世家都知道了夏家嫡女被册封为县主的事,一时间艳羡之声不绝于耳。
婵衣心中却并无什么欢喜之意,她明白,自家这是用了几万两的米粮来给她换了个县主的名头来,宫中的那些赏赐并没什么能看的,而她顶着一个县主的册封,祖母跟母亲定然会更加热心于她的婚事,她此前已经暗中插手将两门亲事都破坏了,若再不同意,只怕要引起祖母跟母亲的怀疑,因此她心中不仅没有什么欢喜之色,反倒觉得有些烦闷。
谢霏云来夏家做客,与她坐在一处吃果子喝茶,因都是一道办的粥棚,谢家跟朱家也得了赏赐。
此刻谢霏云笑盈盈的看向她,发现她的模样有些郁郁寡欢,伸手就去捏她的面颊,嘴里嗔怒道:“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事,给了你反倒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委屈,你这般不愿,让别人知道了,当心给你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婵衣的脸颊被她紧捏住,忙吃痛的求饶道:“霏姐姐,你手劲儿轻些!我的脸快被你捏破了!”
谢霏云这才放开她,睨着她满面的郁色,问道:“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从我来了到现在,你就没露出个真的笑容来。”
婵衣叹了一口气,却不好告诉她这些话,只好扯了别的什么事来遮掩,“霏姐姐,先前的那些流言我已经偷偷查过了,都是从宁国公府传出来的,我先前听说顾曼曼是将宁国公夫人的死算到了我的头上,这半年当中,我都已经被他们暗算了无数回了,真是厌烦极了,偏偏又没一劳永逸的法子”
谢霏云听了婵衣的这番话,脸上非但没有奇怪之色,还四下看了看,然后悄声在她耳边道:“我听说最近宁国公府死了好多下人,好像还有一个服侍过宁国公的侍妾也殁了。”
婵衣皱了皱眉,顾琳琳已经回了宁国公府,若是按照她的提议,想必顾奕应该知道了他母亲的死因,难不成正因如此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么?
可又有些说不通,不论宁国公再如何,他终究是顾奕的父亲,再如何恼怒,他也不应该处置自己父亲的东西,这个道理他不应该不懂才对。
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由的问道:“霏姐姐是从哪儿听说的?”
谢霏云笑了笑道:“你忘了?我外祖母家跟宁国公府可就隔着一条胡同,我外祖母家的小厮时常能看到宁国公府那些小厮的出入,你说用几条草席子就裹了人往出送的,不是下人难道还会是主子不成?”
婵衣却是越发的奇怪了起来,照理说宁国公世子并不是一个不懂善后的人,这样一次性的处死这么多下人,难道就不怕出什么事么?
就听谢霏云又道:“最近宁国公世子与王子墨走的很近,你知道王子墨的父亲王正恩是吏部尚书,听父亲说宁国公世子是看准了神机营副将的位置,想要上下疏通,等三年孝期一过就走马上任呢。”
婵衣一愣,顾奕上一世是入了燕云卫的,怎么这一世忽然想到要去神机营呢?
她不由的思索了起来。
难不成顾奕因为他母亲的事对宁国公怀恨在心,所以才要将他的羽翼丰满,好对抗宁国公么?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东西,一时间脑子闷痛,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谢霏云告辞,锦心悄悄将一封信笺递给她,她才顿悟。
自绝()
包扎伤口的时候,楚少渊将上衣褪去,文帝见他身上多了许多的伤痕,心中极为痛惜,当下便让赵元德从他的金库中取了许多珍稀药材出来给他补身体。
将伤口处理好,姚御医又开了外敷与内服的药,这才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文帝瞧着儿子脸上虽有些忍痛的神情,但精神还好,将提起来的那颗心缓缓的放了下去,想到政事,他沉声道:“你先歇一歇,让赵元德带人去将鞑子的九王提过来。”
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立即审问鞑子九王。
楚少渊有些意外,连安北候都不见,却要见鞑子九王,难道说他猜错了?其实父王对安北候已经是忍无可忍了,才会这样着急。
他忙道:“九王被我安排到了宫外,因怕他逃脱,所以索性放到了萧将军家里,若是父王要提审,那我这就将人带进宫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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