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忍不住压低:“琳姐姐,说到底今天是定国侯的婚事,即便是有人用了我的名义去叫了他,他也不可能真的将婚事扔在一边,除非是有身份贵重的人将他拦在什么地方,他一时不好脱身才会像是一下子不见了人影一般,你们四处找过了么?花厅外头的亭子找了么?”
婵衣话音落下,谢霏云惊声道:“凤仪公主先前不就是在亭子里么?会不会你们知道她一向是对定国侯十分的”
因为先前谢霏云听乔氏说起凤仪公主那身张扬的打扮,跟拉着婵衣出去的举动,都无一例外的说明了今日凤仪公主的不正常,而现在忽然传出来这样的事情,分明就是引着人们往这上头想,定国侯忽然失踪,定然是因为不愿迎娶新娘子,而为什么不愿意迎娶,那肯定是因为他心里另有其人。
王琳听见谢霏云的话,也吃了一惊,“我还没有去亭子那边找,后宅都是女眷,今天又有这么多客人,我怎么想也觉得哥哥不可能会在这里。”
婵衣连忙道:“那我们赶紧去找找,别耽误了吉时。”
重要的是别被人发现定国侯跟凤仪公主掺和在一起,不然定国侯的前程可就毁于一旦了。
她们三人当下便急匆匆的往亭子的方向赶。
凤仪公主满脸爱慕的看着眼前一身大红吉服打扮的清俊少年,他那双黑曜石一样好看的眼睛里淡淡流转着光华,无论是从什么地方看,她都喜欢的不得了,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又添了几分柔色。
王珏有些不耐,强忍着烦躁问道:“凤仪公主,你将珏骗来此处究竟意欲何为?今日是珏的大婚之日,若是无事,还请公主体谅一二,待到婚事毕了,珏再与公主叙旧。”
她自然不会是要找他叙旧的,听见他这么说,凤仪公主脸上的柔色黯了几分,轻轻拉扯着袖口的流苏穗子,低声道:“我自是知道你今日成亲,我自是知道的”
她的脸微微侧过去,不愿看他那一身大红的吉服,只觉得那红太过耀眼,让她忍不住想将他这身衣裳撕碎,让他再不能穿成这样去迎娶另外一个女子。
凤仪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惆怅,“这么多年,我追在你身后,你也厌烦了吧”她心里难过的像是要溢出来似得,可任旧不甘心,抬起头看着他,用很认真的眼神仔细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固执,“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片刻,你可有喜欢过我?”
王珏顿住,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凤仪公主向来是自傲的,何曾说过这样的话?脸上何曾出现过这样可怜兮兮的姿态?即便他不喜欢被这样一个娇纵跋扈的公主追在身后,但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让他不忍心看着她这样难过。
头微微垂了一下,他没有让她等太久,低声道:“何必如此?你明知道你我是绝不可能的,如今你也有婚约在身了,往后各自珍重吧”
凤仪公主心中凄怆,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说什么各自珍重,难道他忘了她的婚约是怎么来的?
她脸上似悲愤又似可笑,“王疏云!你怎么会生了这样一副铁石心肠?你不愿意便罢了,又为何要将我硬生生的推给了别人?我在你心里就那样不堪那样下作么?”
王珏手指忍不住收紧,半晌才松开,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向来是凤仪公主一贯的作风,他这些年早已经看得明明白白,说什么喜欢,在他看来,她的喜欢不过是像个小女孩似得,因为得不到喜欢的玩具而不甘心。
他神情淡然语气当中更是有说不出的冷意:“你明明知道我的情况,却屡次害我陷入绝境,从前在宫里便不多说了,今次的事若是如了你的意,你道我这个定国侯还能有几日的安稳?你的喜欢是会要了人的性命的,我王珏福薄命薄,消受不起!”
凤仪公主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王珏,目中一片赤红。
手指用力的拉扯住流苏穗子,稍稍一用力,整个流苏便被她拽了下来,她难过的几乎想落泪,可还是硬撑着,坐在凉亭里,身姿撑得笔直,她是凤仪长公主,从小在朝凤宫长大,是大燕的嫡长公主,从来都是她不要什么东西,没有过被人嫌弃的时候,哪怕是他,也不该这样羞辱她!
她凄怆出声:“好,好一个王疏云,算我倒霉认栽,竟然会喜欢你这样一个冷心冷性之人,”凤仪公主转过头去,拿起桌上酒杯,对着他遥遥一敬,“这杯酒,我祝你跟蔡小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辛辣又甘甜的青梅酒入喉,顺着嗓子滑落进去,凤仪只觉得自己眼前像是冒出了金星似得,原本这桌酒菜这两杯青梅酒是她准备给他们二人,她原本打算即便是不能与他成亲,至少她要在他成亲之前,与他喝一杯合卺酒,可如今看来,却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她眼中泪水滑落,顾不上擦,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说不上后悔或者什么,只是觉得心口痛得像要裂开一般,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绝望过。
王珏皱了皱眉,她总是这样,难过了就对着他哭,从小到大,他面对她的眼泪总是束手无措,她是公主,他从前不过是个世子,从前在宫中伴读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不可能跟这个心高气盛的公主有任何的可能,他要承爵,要保护母亲跟妹妹在这个家里不受欺负,就必须要在朝堂之上争得一席之地,才能够护得住自己最亲最近的人。
而这些人里,从来就没有凤仪公主,也不可能会有她。
他低声叹了一口气,不再看她,嘴里淡然道:“多谢公主,也祝公主能跟驸马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凤仪公主闭了闭眼,心中疼到麻木,她忽然不想放过他了,她忽然想,若是不爱,那便恨吧!
ps:这几章码得头疼,对于凤仪公主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不爱就恨也是挺让人唏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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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后()
凤仪看着王珏的眼神中少了狂热多了些冷清,半晌之后,她忽然哀哀的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傻了这么多年,今日我才真正看透你王疏云的为人。”
她眼前一片模糊,狠狠眨了眨眼,眼泪便大颗大颗的落在她的手背上,胡乱将自己脸上的泪水一抹,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显得有些斑驳起来,她看到他眼里的厌弃之色,弯了唇角自嘲的笑了笑。
亭子外头忽然有脚步声响起,王珏脸色有些难看,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你听完我最后一句话再走也不迟!”凤仪公主上前两步拦住他的去路,手执起另一杯酒,声音极尽婉转,“这桌菜,这杯酒,我原是想即便我不能与你成亲,至少在你成亲这一日,能与你喝一杯合卺酒,这样无论你往后娶了谁,我都不会怨你,可现下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高高扬起酒杯,伸向王珏,“既然如此,我便祝侯爷煊赫永远!”
一句毕,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王珏怔忪片刻,心中莫名的有些难受,人们在拒绝一个总跟在你身后追着你跑的人时,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他低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亭子外头种着一人高的紫竹,竹叶茂密层层叠叠,只能隐约看见里头有两个人,偶听见一两声高声的话,却让婵衣心惊肉跳起来,那个略有些尖锐的女声分明就是凤仪公主,而凤仪公主身边那个一身大红吉服的人,除了定国侯还能有谁?
他们三人加快了脚步往过走,却忽然听见一声高昂的女声。
“定国侯?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听上去陌生极了,婵衣惊讶的看了王琳一眼,发现王琳脸上的神色相比之前更差了。
婵衣听不出这个声音是谁可王琳却知道,这是她二叔家的堂妹王玥的声音,她从来都是惯会这般装模作样装腔作势,她忍不住小跑着到了亭子前。
她才看清楚亭子里面的动静。
王玥手中捧着几枝折来的秋海棠,身边还站着张蕊心,两人皆是一副惊讶的神色,而她面前的王珏却是满脸的尴尬之色,在王珏身边的凤仪公主脸上妆容有些花,一双眼睛略微透着些赤红,像是刚刚哭过似得。
王琳连忙上前道:“哥哥,您怎么还有功夫在这里跟玥姐儿说闲话?吉时就快到了,还不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凤仪公主一双妙目移过来,落到王琳身上,看似温和,里头却似藏了把尖刀,她笑了笑,“琳妹妹说的不对,定国侯是来与我叙旧的,与王玥没什么干系。”
王珏脸色差极了,他冷冷的看了凤仪公主一眼,心头最后的那点不忍也被磨没了,沉声道了句:“凤仪公主话也说了,珏还有事,告辞了!”
说罢便甩了袖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亭子。
凤仪公主只当没看见他眼底的冰冷,犹自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似是一颗心都扑在了他身上。
亭子里的几人都觉得尴尬了起来,尤其是婵衣,她毕竟凤仪公主的嫂子,有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小姑子,更是让她觉得有些难堪,皇族宗室之中怎么会出了凤仪公主这么个人物,不但没有半点顾忌身份的意思,现在这一出戏码,更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心仪王珏不成?
直到王珏的身影渐行渐远,再看不见,凤仪公主才收回目光。
王玥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被凤仪公主压制的那口气总算是发了出来,看到大房的人不断出事她才高兴,这件事她一定要好好的跟母亲说说,最起码不能让这件事这样轻易的揭了过去,怎么也得让王珏伤筋动骨才行。
她笑着准备将手中的秋海棠放到桌上,垂眸就看到桌上摆放整齐的酒菜,不由得敛眉,这分明就是按照婚礼上的小食做的,两只缠枝喜字纹的杯子更是只有在新婚之日才会拿出来盛放合卺酒,竟然都出现在了这里,还真是有趣。
她不动声色的道:“公主要的秋海棠我给您折来了,只是这桌上却没了空余的地方放呢,您看是要放在哪儿合适呢?”
凤仪公主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到桌上,眼中出现的皆是讶异,忍不住勾唇一笑,“这桌酒菜本宫还没用完呢,可惜了秋海棠不是红色的,有些不衬这桌菜,不过也罢了。”
她伸手将几个菜肴往中间拢了拢,指着空余出来的地方,“就放这里吧,用膳的时候有花儿在跟前多少会愉悦一些。”
婵衣眉头皱的死紧,她有些猜不透凤仪公主要做什么了,摆弄了这样一桌酒菜,更是毫不遮掩的表露出对王珏的喜爱之情,难道她想以此来破坏她自己的婚事?
就在婵衣心中还在胡乱猜测的时候,凤仪公主忽然冲她盈盈一笑。
“说起来还得谢谢三嫂为我做的,若不是三嫂帮我,只怕我也圆不了这个心愿。”
这么一句话险些将婵衣惊的浑身发毛,凤仪公主果然是在算计她!从她进门开始拉着她到亭子的时候就开始算计了,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她这个安亲王妃帮着凤仪叫了王珏出来,而王珏跟凤仪在亭子里究竟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所以便任由凤仪说圆说扁,反正王珏现下不在,她的话没有人能够反驳。
婵衣愠怒极了,眼中皆是厉色:“凤仪,皇后娘娘还尚在朝凤宫中,你不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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