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会直接对上父王,但父王也该知道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会被他掌控得死死的!
晚膳的时候,颜黛挽着婵衣进来,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显得十分的亲近。
刚进了正屋当中,婵衣便敏锐的发觉楚少渊的神态有些异样,看着并不算高兴,虽然脸上有笑,可眼底却隐隐的带着些煞气,叫她心头陡然一惊。
这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会叫他这般的反常?
颜夫人瞧见颜黛跟婵衣很亲近,心中高兴,笑着开口道:“你倒是一下午霸着你表嫂,如今可得完璧归赵了!”
颜黛一脸不依的娇嗔道:“祖母总要这般的打趣我,是表嫂喜欢我,才与我在园子里看了一下午的花,我们还编了花篮子,采了许多花儿,放在屋子里不知道多好看!”
颜夫人故作恼道:“既然编了花篮子,如何没有往我这里拿一只?你还说不是你霸着你表嫂,连个花篮子都小气的不给你祖母了,这还得了!”
“祖母!”
“外祖母”
婵衣跟颜黛的声音同时响起,叫她们二人愣了下,然后笑着看对方一眼,颜黛示意婵衣不要说话,然后道:“我看祖母您这是高兴得糊涂了,您向来便对花粉敏感,去岁的这个时候您还因花粉太重,足足一个月不曾出过一步门子,这会子反倒怨起了我,您连表嫂编的花篮子都想要,却还说我霸着表嫂,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婵衣也笑了,“外祖母到底是刚见了我跟夫君,这是心里高兴才会如此,妹妹就不要这般计较了。”
话说的亲昵又亲近,细听之下,里头还有调侃颜夫人的意思。
颜夫人哈哈笑了,指着婵衣笑得亲昵:“以往家里只有一只猴儿,如今又来了一只,这可算是更加热闹了!”
便是在饭桌上这般的有说有笑,可楚少渊还是没发一言,一直频频走神,婵衣看在眼里,心里便不由的有些着急,可这是在外头,又有旁人在,她也不好太过于忧心,便笑着拿话与颜夫人和颜黛二人囫囵过去。
等到吃过了晚膳,婵衣知道了这几日要宿在颜家时,心中的诧异之情就更浓了。
颜家虽然有园子也有厢房,但到底是家道中落,服侍的下人十分稀少,足足的忙了两个时辰才将正院的东厢房拾掇出来,东厢房许多年不住人,有些潮气,但好在如今是夏日,潮些倒不妨,只是洗漱净身却要去后罩房当中,这就有些不太方便。
而楚少渊又是个极其注重他们二人独处的人,寻常情况下,是绝不会在旁人家住宿的,便是婵衣回娘家住对月时,楚少渊也不太喜欢,觉得被底下的妈妈跟乳娘看得死死的,所以每回回娘家,他总是游说她回家,并不太愿意住在夏家。
这样的人,如今忽然说出要在这样一个算得上有些破败狭小的地方住宿,这就叫婵衣十分的诧异了。
简单洗漱过之后,婵衣握着一盏宫灯,踏进室中。
楚少渊还在屋中灯下看着手中册子,眉心皱得很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婵衣担忧的看着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还是放到明日再看,这样对着油灯看册子,到底是伤眼睛的。”
楚少渊没有抬头,声音轻柔:“你先睡吧,不必管我了,这些事儿有些急,要尽快解决。”
他很少会叫她一个人睡。
婵衣看着他的眉头慢慢的纠起,心中疼惜极了,只恨自己前一世对他万事不上心,否则也不会如此。
将手中宫灯放在他眼前,好叫他看册子的光线更亮一些。
眼前的光乍然一亮,楚少渊这才抬头看向婵衣,在看到她充满了担忧的目光时,怔了一下,才发觉自己今日确实是有些冷淡了她,只是这些事又太紧急,实在是
他叹一声,柔声道:“过了这几日再陪你逛宛州城,可好?”
婵衣的手便已经顺着宫灯,一路滑到了他的眉心,听见他的话,心中更疼惜了几分,“你呀,总是惯着我,无论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可我到底是你妻子,有什么话不能与我好好的说?还是你当我看不出你今日的古怪?”
她不赞同的看着楚少渊,心里还是疼惜更多一些的,便也没有要他答话,“你有事便忙就是,我哪里就如此不经事了?”她一边说,一边抚着楚少渊的眉眼,像是要将他眉峰处的煞气抚平,“你这般忧心,必然是不好的事,所以也不必与我说,我陪着你便是了。”
楚少渊心头暖意融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倒也不是不想告诉她的,可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情,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叫她知道了,难免会让她担心受怕,反倒是得不偿失了,这般不知情,至少她能睡一个好觉。
“叫你担心了,”楚少渊柔和的笑着,然后轻拍她的手背:“不必在这里等着我,我料理完就去睡,你睡觉浅,别再弄的反而睡不着,明日起来样子憔悴,叫我看着心疼。”
婵衣脸上一红,即便是成亲这么久了,听见他说心疼她,还是叫她觉得有些脸热。
既然他坚持,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温顺的点头:“你注意身子,记得早些歇息。”
夜有些深,万籁俱寂的时候,宛州城的城门被人敲开。
来人手中拿着一块安亲王府的金牌,宛州城的守夜城门官惊得险些从城墙上摔下来,连忙匆匆的开了城门,请那个穿了一身儿威风凛凛的燕云卫蟒袍的男人进了城。
正是从宁州府赶来的魏青,他冒着夜色敲开了城门,一路骑着骏马飞驰而入。
到了颜府,已是四更天,月亮也渐渐开始有些沉了下去。
楚少渊捏着他拿来的这一份宁州府的州册地方志,眼睛里头凝着的光芒一下子便幽冷暗沉下来。
怪不得父王要如此煞费心机的掩埋事情真相,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若是被揭发出来,只怕是父王这个皇帝也要被天下百姓所指责。
他一下子便知道了到底为何父王会阻止他得知真相了。
也难怪母妃一定要死了,母妃她不是糊涂,而是太信父王这个人了,才会出了这样的惨事!
第699章 天赋()
楚少渊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之后,对待文帝这个父王的态度就转变得十万八千里了。
他以往总觉得男人即便没有担当,但护得住自个儿的女人便是最大的本事了,可在父王这里,不但没有护住母妃,更是叫母妃这个女子帮他出头,帮他做那些幕僚做的事情,偏偏母妃还样样都做的极好。
有才学的人往往更容易招来人的嫉恨。
母妃如此不遮不掩,如何会不被人暗暗的记恨了,所以往后便有了这样那样的事端。
一次两次母妃不放在心上,随手便处理了,可次数多了,任母妃这般玲珑心窍的人也受不了,加之父王又是个那般性情之人,当初说好听一些是游龙潜邸,需韬光养晦,不适宜这般的太过出风头,若说难听一些的话,便是被泰王压制的死死的,只好默不吭声,不敢与抗衡,只好苟延残喘着等待时机。
所以才要事事由母妃出头,连这样生杀果决的事情都要由着母妃来解决,真不知父王究竟是如何坐上乾元殿的那张龙椅之上的。
楚少渊默默的看了一眼地方志,嘴角笑得讥讽无声,总结起来无非是四个字,兔死狗烹。
既然如此,那这个公道,便由他来讨回吧!
七月的天气十分舒服,已经入了秋季,从前的那些炎热渐渐消失,整个天地都换上了新妆,秋叶黄的好看。
婵衣跟楚少渊在宛州城一住便是小半个月,从最开始与颜黛的陌生,慢慢变得熟稔。
她对于颜府也有了相当的了解,知道颜黛的性子很安静,也是个尤为喜欢安静的小娘子,虽然长成了那副祸国殃民的倾世容貌,但却不算娇纵,十分体贴人。
颜夫人则是个十分坚强的老妇人,一人支撑起了内宅,至于颜老爷,则是更慈祥不过的人,虽然脾气与外祖父有些相似,但在面对楚少渊的时候,却软化了下来,眼里神态满满的赞赏与疼惜。
前一世她不太喜欢颜府,确实也是因了颜姨娘的关系,所以便觉得颜家没一个好人。
而如今这一世再与颜府接触,她才发觉一切全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般。
好比此刻,颜黛正拿着秋日庄子送下来的果子给她,笑意盈盈:“嫂子你尝尝,这可是我们宛州城特有的果子,一点儿也不酸,甜甜的十分好吃,汁水也多,若是口渴时,吃两个便足以解渴了。”
她柔和的侧脸精致美好,竟似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个病恹恹的小姑娘。
婵衣笑着将她手中的果盘接过来:“你呀,既然身子不利落,就在屋里好好将养着,我投完壶自会去找你,又何必巴巴的走过来,瞧你累的一身的汗,可叫我心疼!”
颜黛抿嘴笑了:“嫂子是将我当成纸糊的了,风一吹就要破。”
婵衣笑着看她嘴角边那抹叫人无法抵挡的灿烂笑容,忽的有种感悟。
前一世她是知道颜黛这个小娘子的,知道颜家有一个与楚少渊年纪相当,相貌惊世的美人,她那个时候还心中疑惑,既然是楚少渊母家的妹妹,他怎么没有求娶了她?反而将她远远的嫁到了宛州城,现在再想想,许就是因为颜黛的性子十分好,并不适合宫廷争斗吧。
婵衣笑着摇了摇头,或者是她多心了,前一世的楚少渊许是原就没有那个心思。
如同这一世,楚少渊见到颜黛的时候虽有欢喜之情,但那欢喜也仅仅是因为多了一个母家的妹妹。
颜黛自己则更是光风霁月,从不会在他们二人独处时来打扰,只在楚少渊出门的时候才会来坐一坐,不一会儿便因身子不好,便回屋了。
闲聊时,她听颜夫人说起过,颜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因为颜之淳舅舅在任上的时候没有照料好舅母,后来颜老爷被贬到宁州,舅舅也被贬到了青州,结果在青州的路上,舅舅因担心家里,舅母又水土不服,茶饭不能顺服,几个月之后早产生下了颜黛。
再之后颜之淳因公殉职,而舅母在月子里落下了毛病,一直身子就不大好,没几年也随着舅舅仙去了。
却留下一个颜黛,孤苦无依,而颜家这一支,也算是在颜黛这里断了香火,她又生得肖似宸贵妃,那般的倾世相貌,无论是在哪里都抢眼异常,导致颜夫人竟不敢将人带出去做客,所以颜黛便十多年都不曾出过颜府,真正的养在深闺无人知。
颜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俱都是有意要给颜黛赘婿的,也好继承颜家的香火。
婵衣将最后几支投进壶中,接过锦屏递来的巾子,随意的擦了擦额头上布满的汗珠子,眼睛移到颜黛身上,瘦瘦弱弱的小娘子,此刻十分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眼神当中充满了崇拜,似乎投壶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颜黛瞧见婵衣回头,眼睛晶亮:“嫂子,你投壶投的真好!便是去城中的景阳楼去投壶,也定然能博得头彩!”
婵衣忍不住笑了:“妹妹这副模样,倒是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投壶原本就是为了强身健体,我看妹妹身子弱归弱,倒是精神不错,不如也来练着投几支,活动活动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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