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镇的宅子比在益州城里正经的王府还要大些,且王府里头那个池子比起这里的宅子,只能算是个小水洼,根本比不得的,更不必说是先前在云浮的时候住的毓秀园了,毓秀园里的碧湖可是能走画舫的。
不过婵衣也并不觉得遗憾,相比之下,她反倒是更喜欢在益州城的宅子,处处都有她自己的布置,虽然小,却温馨的很。
谢氏看着女儿脸上笑容明丽,忽的感慨起来。
时人嫁娶上头从来都是父母做主,能够让自己来决定的少之又少,而她跟夏世敬的婚事却是她自己决定的,起初的时候以为夏世敬定然会如珠如玉的待她,可后来却屡屡叫她伤心,她便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不该这般任性,所以在女儿的婚事上,她曾经想过不能由着女儿跟三王爷这般胡来。
但年少时的心境总是不同的,若自己当真阻拦了,只怕女儿要怨自己一生,她又不敢阻拦了。
所以当初意舒上门求娶的时候,她的心里便一直悬着,生怕他只是一时的兴趣,亦或者是因为女儿与他从小便不对付,存了一些什么心思,直到现在,看到女儿脸上这样真心的笑容,她才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谢氏的这些感叹婵衣自然不会知道,她只知道眼前一屋子的女眷,她一个个的应酬着还真觉得有些累,不过好在母亲在身边照应着,还有清姐姐在一旁周圆,即便是哪里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都能得过且过了。
而萧清却有些烦躁。
不只是马夫人那双乱转的眼珠子,屡屡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叫她觉得厌恶,便是马家小姐的眼神,也叫她反感,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是好的。
一直到华灯初上,送走了最后一个女眷,萧清才松松自个儿肩膀,瞅了婵衣一眼:“也真是难为你了,要成天的跟这些人打交道。”
若是在云浮哪里还有这些烦心事,可偏偏事情就是这样不如人意的时候多。
婵衣笑道:“左右也就这么一两回,往后即便她们再过来,也不会是近期的事情了。”
萧清跟谢氏是不可能在这里久留的,云浮还有一大家子的事情要处理,能够留这么久的时间,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萧清摇了摇头:“我是为你烦!”
婵衣笑而不语。
谢氏捱着几个小娘子都回了屋子歇息,这才拉了婵衣的手,将袖中藏着的一只小双耳白瓷瓶拿出来,塞进她的手里,压低声音嘱咐道:“虽说你早早的便出嫁了,但意舒答允过及笄之前是不行房的,今日圆房到底是隔了一年有余,男儿汉大多没个轻重,且意舒又没个通房体己人的,都是第一回,难免要难过些,若是伤着了便擦一擦,这药膏子能缓解”
说到最后,婵衣已经是满脸通红了。
两世为人的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可知道归知道,真的听母亲这么嘱咐,又觉得臊得慌,还好天色暗,看不清什么,她只顾胡乱点头,将瓷瓶收好。
等将谢氏送走,她回了房里,对着宫灯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果然已经是满脸通红了。
不由得问锦瑟一句:“王爷可曾说过几时回来么?”
锦瑟摇头,王爷一早便出门去了,压根儿就没有在府里,似乎是顺带着二公子也一道出去了,这个天儿了还不曾打发人回来,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婵衣忍不住轻笑,清早走的时候还老大的不愿意,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却还没见人回来,果然是小孩儿心性,一会儿一个样。
她索性不等他,吩咐丫鬟去准备热水,今日忙了一天,又陪着一干女眷在宅子里走了这么长的路,早就累的不行,想要将一身大汗都洗干净了准备睡觉了。
沐浴完之后,婵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出来,就看见楚少渊已经回来了,正乖乖的坐在杌凳上等她从净房出来,脸上的笑容似乎能将那张脸给裂成两半似得,看的婵衣心中扶额。
男人蠢起来当真是蠢极了。
见婵衣沐浴完出来,楚少渊抄起木架上的巾子便将她还在滴水的长发包起来,笑得殷勤:“晚晚,我来替你把头发绞干。”
那点心思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了。
婵衣好笑的看他一眼:“怎么这个点儿了才回来?”
楚少渊笑的眼角都眯起来:“也没有去哪儿,就是镇上的泰安楼,我跟二哥在里头点了些小菜喝了一壶酒,然后又在庄子上捉了几只野兔子跟野山鸡,我已经拿到厨房去了,等明儿你就能喝到山鸡汤了。”
婵衣挑眉从铜镜里看着他那一脸卖乖的笑容,忍不住侧头凑近闻闻,汗腥味儿当中倒还真是夹着一股子淡淡的酒味儿。
她皱了皱眉:“一身的汗味儿,快去洗洗,别一会儿水都凉了还要重新烧。”
楚少渊不在意的道:“凉了便凉着洗,我是男人,有什么关系,我还有礼物要给你。”
一边说,一边将桌上早就准备好的匣子递到她的手边。
第821章 圆房(上)()
(女生文学 )
婵衣拨了拨半干的头发,随手将匣子打开。
红色锦缎的内衬里放着一支乌檀木发簪,看得出是精雕细琢出来的,簪子上雕刻着的芙蓉花十分精美,并蒂的芙蓉花一朵挨着一朵还都是怒放的模样,欢欢喜喜开得热闹,叫人看了心情也好许多。
抬眼看着他笑:“费了很多功夫吧!”
楚少渊抿着唇笑:“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只是在花样子上有些犹豫,怕选的不好看你不喜欢。”
婵衣忍不住在心里道:真是个傻瓜,便是在外头折一朵花送给她,她都高兴的,平日里看着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时候却傻里傻气的。
但也不忍心逗他,一手将簪子捏在手里把玩,一边凝视着他幽深的眸子,认真道:“意舒雕的好看,我很喜欢。”
她柔和婉转的声音让楚少渊心中一颤,忍不住笑弯了眼,搂住她亲了亲她的发顶额头。
“我去沐浴,你等我。”
轻轻的一句话,却叫婵衣脸一红。
好像生怕她提早睡似得。
婵衣抿嘴歪头看向他,难得的,见到立在灯下的楚少渊那张白净的面庞上,似乎染了薄薄胭脂一般,艳丽的好比初春第一抹娇俏的桃花。
她紧张的心情因为他的这一个侧脸立即缓解了。
轻轻点头道:“快些去,仔细水凉了受了寒,回头再病了。”
楚少渊笑着又看了她一眼才去了净房,不过他并没有洗多久便从净房走出来,带着一身沐浴过后的清香,细细的闻一闻,是一股甜甜的茉莉清香。婵衣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笑他,因为他总是喜欢第一个用她新做好的香胰子,就像是从来没有人会做给他用似得。
丫鬟都退出房去了,屋子里头只留着一盏宫灯,发出昏黄的亮光。
婵衣坐在灯下随手翻着一本话本,虽然新出的这些书的内容都有些光怪陆离,但书荒的时候,又不想看些老学究的书,就只能随手翻翻这些来打发时间了。所以她看得并不认真,只是粗粗的跳着看完一页,便随手翻过下一页去看,看到情节怪诞之处频频蹙眉。
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在羊角宫灯的映衬下,她秀致的眉眼都被晕得越发柔和,竟让人看了一眼便不忍移开视线。
楚少渊走进屋子第一眼便瞧见这样的她,嘴角不由得噙上一抹浅而温柔的微笑,一点也不似先前在书房面对幕僚时的冰冷,反而是另一种清贵柔和的模样,叫人看了心醉。
婵衣察觉到他洗完了,抬起头,入眼的便是他这副温柔宛如春雨般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大跳,这样的楚少渊还真是,叫人把持不住。
迅速将心里的念头压下去,丢开手中的书,“不早了,该安置了。”
楚少渊柔柔笑着,上前来搂住她:“是要安置了。”
嘴角轻翘,他心情极好。
婵衣便是不抬头都能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锁住了她,就像是被一头凶狠的豹子盯上,不知什么时候会下第一口吃掉她的感觉,叫她紧张之中还有些轻颤。
楚少渊盯着她桃花瓣儿一样粉嫩漂亮的唇,勾唇一笑:“晚晚冷么,怎么有些颤?是不是坐久了冻着了,还是早些去床上睡觉吧!”
婵衣忍不住想要说他装模作样,但始终没好意思抬头看他,只微微点了点头,下一瞬整个人便被他腾空抱起。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胳膊连忙搂住他的脖颈,眼睛对上他的。
对视的那一瞬,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他眼底的那一片汪洋大海淹没了似得,温柔沉静却又暗藏风暴。
简直可怕!
明明穿了一身最最寻常的月白色中衣,头发也是披散在肩头的脆弱模样,容貌又这般精致昳丽,笑得更是温柔,在灯光下如何看都是人畜无害没什么攻击力的。
可她也最清楚,月白色中衣将他那身腱子肉隐藏的多好,便只是这样被他抱着,就能感觉到他胸膛硬邦邦的铬人,若再想一想他要将那一身练就腱子肉的力气都用在她身上,想想就觉得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好过,怎么可能不紧张!
只几步路的距离,便到了床榻边,楚少渊握着她的肩头,能察觉到手掌心里的肩头有多圆润小巧,似乎轻轻一用力就能捏碎了似得,而她又用这样柔中带怯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叫楚少渊心里那点子念头再也憋不住,下一刻似乎就要将人拆吃入腹一般。
但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没有立即便化身饿狼扑上去,而是轻轻笑着睨了婵衣一眼:“晚晚这么紧张,不然今天还是早些睡吧。”
他说完,便将宫灯吹熄,轻轻的将婵衣放到床榻内侧,他依旧躺在床榻外侧。
婵衣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个满月,外头的月色很好,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将地上照得纤毫毕现,也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虽然熄了灯,但婵衣借着月光,将楚少渊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其实他只是静静的躺在她的身边,什么也没有做,微微有些急的喘息,像是在平息什么一般,却叫婵衣心里莫名有些愧疚。
婵衣轻轻支起头,趁着月色细细打量楚少渊,不知不觉之中,他昳丽的面容已经长开,隐隐的有了几分威仪,只是眼睛里头水光潋滟,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眸中一片和暖,没有一点清冷之色,只有浓浓暖意,跟半开着的窗子外那一丛蔷薇花映成一片艳丽的景色。
她忍不住伸出纤白细腻的指尖轻轻勾画他的眉眼,只觉得指尖下的每一寸眉目她都喜欢的紧。
楚少渊冲她笑得勾人,凑近她的耳畔对她轻轻吐气,声音低哑:
“晚晚,今天晚上,都由你来”
婵衣一愣,没有料到他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在床笫之间总是要占上风,才会心满意足的。
指尖轻轻划动往下,在他的嘴唇上摩挲,婵衣也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亦或是她要如何继续下去,或者干脆就让他来主动好了,反正不都如此的么?
想到上一世,她就浑身不自在,自己比他多出一世的记忆,纵然不是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一女不嫁二夫,尤其这种事情上,还要她来主动,这怎么好!
她的念头刚转到这里,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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