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婵衣、颜黛跟谢砚宁一家三口还带着颜夫人一道去的峨眉山,所以路程有些慢,到了之后在山上住了有四五日,谢砚宁因为还有些地方想要入画,索性就留在峨眉山上,没有跟着一道回来,闵氏因为要回来收拾东西,所以并没有与谢砚宁一同留下来,跟着婵衣她们一同回来了。
“嫂子就知道拿我打趣。”颜黛羞红了脸,听出了婵衣言外之意。
颜夫人这一次出门,身体轻快了许多,见姑嫂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也由衷的笑了:“你嫂子说的不错,等你出阁之后,祖母心头的一桩心愿了了,就又要开始求你们夫妻和美,膝下子孙满堂了。”
“这大约是天底下所有做父母的心思,”闵氏刚哄睡了谢云,笑着插了一句,“就好比我们家老祖宗,我跟夫君膝下无子的时候,便总盼着我们能有自个儿的孩子,这会儿终于有了自个儿的孩子,老祖宗又盼着他能快快长大,然后娶妻生子。”
“一代一代就是这么传下来的,”颜夫人笑着点头,“当初之淳成亲的时候”说了一半儿,颜夫人回味过来,忙止住这个话题,转而笑道,“眨眨眼,连阿黛也这么大了,等阿黛嫁了人有了子嗣,我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哪儿能放下!”闵氏一件件的细数起来,“从刚生下来的洗三到满月到百天,往后断奶学话走路,哪一样都要人操心的,尤其是您这样的老祖宗,更是考虑的仔细,想放下这颗心,怕是还早着呢!”
气氛一时间又热闹起来,只有颜黛知道祖母刚才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王妃,”锦屏进来,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卓青眉在花厅等了您有一个多时辰了,您看若是不见的话,奴婢是不是打发个人过去?”
“不必了,我马上过去,”婵衣站起来,笑着告罪道,“有客人来,我得去见见,不好让外人等太久了,一会儿回来再清点,黛儿,你让人将带回来的枇杷清点一下,不许偷食,我可记着数儿呢!”
颜黛脸一红:“嫂子!”
明知是打趣的话,却还是忍不住懊恼起来,一屋子里的人都哈哈笑了。
卓青眉磨的耐性都没了,刚站起来准备告辞,安亲王妃就款款而来,携着一身素淡的香气,让卓青眉抬脚欲走的步子顿在那里。
“让卓小姐久等了,”婵衣坐到首座上,拿团扇掩面一笑,“今儿刚从峨眉山回来,要拾掇的东西多,有些都是时令的鲜货,若是不今天赶着弄出来,怕明儿就不新鲜了。”
这么解释一句,听在卓青眉耳朵里更觉得难堪,将她冷落在这儿等着,而自个儿去在一旁整理一些不值钱的山货果子,回头看见自己了,提了一嘴却还没有半分表示要给自己一份,这样的事儿谁能忍得下去!
“安亲王妃真是好兴致!”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因为还有事相求,卓青眉不好说的太过。
“难得有家人陪着,自然是尽兴了些,”婵衣笑眯眯的接话道,“卓小姐不也哦,忘了,卓小姐家中刚刚经历变动,实在是不应该在卓小姐面前提起这些事儿。”
卓青眉忍耐有限,又向来不喜欢婵衣这个安亲王妃,再听她这么说,内心便有些不满,这话听着像是十分通情达理,可仔细回味一下,却是满满的嘲弄。
她恼怒的看着婵衣:“既然王妃心里明白我家里遭遇大变,就应当早早的考虑到,王妃不是向来待人宽厚么?为何在我身上总是这般刻薄?”
“刻薄?”婵衣诧异的抬眉,像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知卓小姐何出此言?”
装相!卓青眉恼的直接就想扭身便走,可再一想卓家的土地跟宅院,她的脚步生生的顿在那里,最后索性自个儿给自个儿台阶下。
“罢了,王妃日理万机,想必是没什么闲工夫考虑我们这样人微言轻的人,”她甩了下袖子,只当自己刚才那句话没说过,拧着眉头,直接点明主题,“王爷先前出手相助,我是十分感激的,但开头的时候可没说过要我们卓家那么一大片土地,还有私宅庄子,那些可都是我的东西!”
卓青眉一副我不与你计较的样子,反倒是让婵衣觉得可笑又可气,再听见她这么理所当然的讨要,心下便生出了几分不耐,原以为她也应该学会吃一堑长一智了,可谁曾想还是这般的蠢。
“爷们儿在外头的事儿,内宅女眷又如何能明白?卓小姐与我这个深宅妇人说道,我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我想,既然是求人相帮,那么自然是要拿出些谢礼来的,便是朋友间,也少不了礼尚往来,更何况卓小姐跟我和夫君,可算不上什么朋友。”
第1023章 小镇()
卓青眉窝了一肚子的火儿,在安亲王妃这里得不到一句准话儿,又被奚落了一顿之后,回去就动了胎气,躺在床上嗯嗯呀呀的难受,将卓南周吓得脸色一片苍白,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一个人恨不得劈成八半儿用,生怕卓青眉这一胎出什么问题。??? ? 火然?文 ?? ???。?r?a?n??e?n
直到喝过了药,卓青眉才觉得舒坦了一些,叹了一声,“我算是想明白这些王孙贵胄们的性子了,一旦落到他们手里,就没个好的!”
这些事儿卓南周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当时卓青眉跟他处于下风,若是不点头同意的话,只怕他们二人性命难保,且凡事都是如此,有得有失,卓家这样的一个大家族,已经屹立了几百年,风风雨雨的也逐渐露出了颓势,这是谁都无可避免的。
“至少你的性命还在,孩子的性命也还在,”卓南周轻轻的说着,“你们两个人好好的就好。”
若是换了以往,卓青眉定然不耐烦的要骂卓南周一句没出息,可她前些日子刚经历过死里逃生的劫难,刚才又动了胎气,连她都在害怕这孩子保不住,现在一切平息,再听见卓南周这句话,霎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你呀”她长长的叹了一声,伸手便抱住了卓南周。
“别!”卓南周刚从厨房熬了药回来,身上还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儿,怕熏着卓青眉,连连后退,“我身上脏,别蹭的你衣裳上了。”
这种事卓青眉怎么肯,她伸手便将卓南周抱了满怀:“从前都是我不好,对你不是辱骂就是责难,你怎么忍得下来?阿娘如今也不在了,青珉自从被关起来之后,身子一直不好,这些天眼瞧着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往后我们一家好好儿的,你陪着我,好不好?”
卓青眉何时说过这样的软话?卓南周几乎立即便点头答应了,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楚少渊许久没有赶过路了,他想尽快到云浮城,然后尽快将事情确定下来,好知道他的判断对不对,也能提早安排婵衣是否留在川贵,不过是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出了四川。
“王爷,咱们就在这个镇子歇息吧,奴才查过了,下一个村落离着这个镇子十分的远,天黑之前恐怕是赶不到的。”张德福跟着楚少渊回云浮城,留下了张全顺在益州城里服侍婵衣,这会儿看着天色渐晚,不由得出声提醒,前几日他们都是宿在野外的,他几乎整夜都不敢合眼,只怕有野兽出没。
楚少渊看着张德福熬得通红的眼睛,到底是没有忍心拒绝。
“今天好好在这儿歇一晚上,你用过晚饭就睡吧,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我醒来再叫你。”楚少渊对待自己人,向来是宽和的。
张德福哪儿敢让楚少渊叫他,连声道:“奴才先服侍您用饭,您就甭惦记奴才了,奴才身强体壮的,再支撑几日都能行!”
明明困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却还要这样逞强,楚少渊对于这个父王安排到他身边的太监,有时候总有一种错觉,就像是他在尽力弥补什么似得。
“跟了我这么久,还没将我的脾气摸清楚?”楚少渊手劲颇大,一把将人按倒在凳子上,“我可不要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人,这样的人跟着我,我晚上睡不踏实。”
听了楚少渊的话,张德福不敢再做声,之前也不是没有跟楚少渊一同出来办过事,只是向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活儿,或是多在府里头安顿,即便是之前在来川贵的路上,也是他在前头帮着安排路程,楚少渊这个主子在后头慢悠悠的走,何曾这般没命似得赶过路?
张德福用了饭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便直接倒在床上蒙头便睡,一觉从日落西山睡到了晨钟齐鸣,他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看了眼更漏,惊得魂儿都快要飞了出来,这都已经到了卯时末近辰时了!
“爷”刚从房里出来,就看见楚少渊坐在桌上慢悠悠的吃着早点,他惊起来的那口气儿又缓缓落了回去,“您几时起身的?奴才睡得沉了,竟比您晚起了这么些时候,实在该死,还望爷宽恕奴才这一回!”
一边儿告罪,一边儿就要上前服侍楚少渊用早点。
“你这什么打扮?”楚少渊嫌弃的抬眼看了张德福一眼,便直接开口轰人,“衣着不整的,还不赶紧回去洗一把脸?就这一脸一手的黑,别落我碗里毁了我一碗上好的白粥!”
张德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个儿昨天夜里连衣裳鞋袜都不曾脱,这会儿脚上的泥都蹭到了被子上头,然后又蹭到了身上,看上去自然是又脏又乱的。
折身回去,便听见楚少渊道:“今儿不急着赶路,等雨停了再走不迟,你若是困,就继续补觉,走的时候我让人叫你起来就是了,况且我在这儿还有事儿。”
已经到了幽州的地界上,楚少渊想了想,觉得还是停上半天时间为好。
张德福得了楚少渊的这几句话,心中稍安之下,那股子困意又袭上来,知道这是因为阴雨天的缘故,又忙着倒头睡了。
楚少渊慢悠悠的吃过了早饭,推门随手拿了把伞,身边只跟了一个魏青,便在小镇上转悠起来。
阴雨霏霏的天气,实在不是个适宜逛街的天,慢慢的越来越临近夏天,雨水也开始充沛,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冷,在益州城分明要换上轻衫了,可一进幽州,就又冷了下来。
小镇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一个古城,听说之前曾经被割让出去过,曾是边塞重地,一排排的箭楼跟砌起得高高城墙,无一不在显示着这座小镇曾经的重要性,楚少渊曾在西北不止一次的见过类似的小城,只不过那些都不如这座小镇保存的完整。
走了许久的路,终于在一家酒肆停下脚步。
这种天气,连路上行人都稀少的很,根本不会有人来打酒,所以酒肆的酒幡都没有挂起来。
第1024章 壮汉()
“爷,您来这儿可是要喝酒?”魏青有些看不明白,一边儿撑着伞将楚少渊让进酒肆,一边儿躬身问着。?火然文??? ???。?ranen
楚少渊打量了酒肆一眼,眉间轻舒:“不然呢?”
大早上,酒肆虽然已经开了门,但门可罗雀,生意寡淡,见楚少渊跟魏青两人进来,掌柜的忙招呼起来。
楚少渊随意坐到一张桌旁,打了半斤梨花白点了一盘花生米,就着半阖的窗子往外望出去,细雨不断的打在窗上,声音不太大,只是听上去有些闷。
魏青不敢与楚少渊同桌,恭敬的立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酒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酒肆里头才进了人,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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