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瑿眼神一动,奶嬷嬷说的有道理,四王爷那么个性子的人,还真的是能做出来这种事儿。
“也好,”就着奶嬷嬷的手,朱瑿站了起来,神情淡淡的,“王爷病成这样,我这个做正妃的即便是再身子不适养着病,也得去看看不是。”
这么就着奶嬷嬷的话说了两句,朱瑿换了一身衣裳,又将自己打扮的十分齐整清丽,看上去不太像是看望病人,奶嬷嬷甚至从中嗅到了一股子挑衅的味道,可她却无可奈何,能起身去看一趟,已是王妃的极限了,还要如何做才能让王妃更关心王爷一些的办法呢?
朱瑿扶着奶嬷嬷的手,一步一顿的走到了四皇子的屋子,才进去就被浓浓的药味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都是什么味儿?难闻死了!赶紧开窗熏香!”朱瑿一边儿吩咐,一边儿嫌弃的看着屋子里的陈设,虽然屋子里陈设的十分大气,富丽堂皇,可朱瑿压根儿就打从心里不喜欢四皇子,所以这会儿看见屋子里的摆设也是不顺眼的,“这屋子里头黑压压的,又摆了这一堆无用之物,王爷既然身子不好,就应当多休养才是!”
第1153章 疼痛()
她一边说,一边指使人,“还不赶紧将这些乌糟糟的东西撤下去!挡在这儿,连光都透不进来,沉甸甸压着不觉着难受?”
四皇子这会儿正窝在软榻上,刚吃过药,迷迷糊糊的刚睡着,昨天一晚上钻心的疼,疼的他几乎连喊人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才睡着一小会儿,耳边就听见朱瑿这副极为厌恶的嗓音,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眼神不善的盯着朱瑿。
“你,你这贱人!”死死的错着牙,四皇子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整个人的神情十分的凶狠,看上去就像是想要将朱瑿拆吃下腹的那种凶狠,“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本王滚出去!”
朱瑿正指使着下人搬东西,乍然听见他说这话,脸色一下便沉了下来,两人相互对望,相互瞪着,谁也不肯让谁,到最后,朱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笑了笑,脸上的冷凝化开,语气半讽刺半嘲弄:“王爷不爱惜身子,妾身却不能不爱惜王爷的身子,王爷若是觉着不舒坦,尽可以骂妾身,总归妾身是个皮糙肉厚的,不惧王爷摔打,王爷也放心,妾身不会与任何人说王爷的不是。”
“你这贱人!”四皇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指着朱瑿破口大骂,“本王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去告的密!你这贱人!等本王病好之后,看本王如何报答你!”
“好啊,”朱瑿闲闲的应一声,随即便坐到离四皇子只隔着两人距离的杌凳上,“王爷有什么手段都尽管使出来就好,总归我们朱家已经被王爷说成了猪狗不如,不仁不义之辈,妾身在王爷的眼里已经是如何下作不堪的了,妾身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两人一见面就暴躁的像是两头狮子,互相都不肯服软,这会儿互瞪着,下一刻就会上手,若不是四皇子这会儿有病在身,只怕早早就动手了,看在奶嬷嬷的眼里十分的焦躁,可她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将两人的关系拉近,只好扯了扯朱瑿的衣袖。
“王妃,您收敛一些,您可当心……”
朱瑿抬眼瞪了奶嬷嬷一眼,“嬷嬷这般上心王爷身子,就留在这里服侍王爷吧!王爷什么时候好转,嬷嬷什么时候再回来我房里服侍。”
奶嬷嬷一愣,霎时间遍体生寒,她留在这里,那四皇子又岂会放过她?奶嬷嬷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惊惧,连连摇头。
朱瑿却站了起来,“妾身身子不大舒坦,就不留在这里服侍王爷了,王爷自个儿当心身子!”走出去的时候,撞见迎面走来的一个眉目端正的老和尚,朱瑿不由得停下来,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大和尚看了好几圈,“请问可是觉善大师?”
那和尚刚开始没看见她,也不能说没看见,只是没有留意到她,这会儿听见她开口,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了眼朱瑿,缓缓的点了点头。
“大师是来给王爷问诊的?”朱瑿侧头看了眼在软榻上,分明疼的脸色惨白入纸,却还强自撑着一口硬气,不肯让自个儿缩成一团的四皇子,“想必有大师亲自给王爷诊病,王爷的病情很快就会康复。”
她嗤笑一声,侧身让过觉善禅师,扬长走了。
四皇子在朱瑿离开的那一刻,痛意再忍耐不住,狠狠的砸了一下身边的软榻,这些天他不知发过多少次脾气了,身上的力气也基本上消失殆尽,这会儿虽只是砸了一下软榻,可整个人却还是瘫软了下来。
觉善禅师心中有些不耐,他向来不喜欢这些达官显贵,若不是徒弟请他来,他才不会跑这一趟。走到四皇子身侧,念了一句佛号,一旁服侍的下人连忙将觉善禅师背着的医箱接过来,将诊巾摆好,觉善禅师也不磨蹭,抬手便诊起脉来。
“如何?”四皇子盯着觉善禅师的一举一动,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肯放过。
觉善禅师问了几句寻常大夫问的话,皱了皱眉,“贫僧要察看一下王爷疼痛之处。”他净了手,将四皇子的衣摆掀开,顺着肚皮一点点的按着,同时嘴里出声询问疼痛处,直到按到了小腹那里,四皇子才嗷的发出一声惨叫。
“疼!你轻一些!”若非是被这么个名声大震的人诊病,四皇子这会儿早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觉善禅师点了点头,收回双手,神情十分严肃:“王爷这个病症,需要金创术才能完成。”
四皇子压根儿不懂什么叫金创之术,直到听到觉善禅师说要将肚子划开口子,将里头坏了的一截肠子取出来,再缝合住肚皮之后,整个人脸色都绿了。
“开膛破腹,那是对待牲口!你这秃驴,想害本王性命!来人!将这秃驴拉出去打死!”四皇子一点儿也余地也不给留,一张嘴便是喊打喊杀。
觉善禅师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贫僧不过是替王爷诊病罢了,王爷不肯,全当贫僧不曾提及就是,何出此言侮辱贫僧?既然王爷不愿医治,那贫僧便告辞了!”
那些听从四皇子吩咐而涌进来的侍卫,当场就要去抓觉善禅师,可一个闪身之际,觉善禅师便已经走出了三丈地之外,看的四皇子自己都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的眼花了。
“快!将他给拦住!”四皇子这会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觉善禅师似乎在处理外伤方面十分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一些惊人所闻的事情,他也曾听到过,那会儿不过觉着是旁人夸大,这会儿轮到自个儿身上,再回想一下刚才觉善禅师那平平的语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可现在再去留,人早已经走远了,府里头的侍卫,竟然还没有一个方外之人脚程快,这叫四皇子一想起来就挠心挠肝的难受。
当天晚上,四皇子的病情便加重了,他疼的一身一身的冒冷汗,一天换了三四回中衣,这会儿的云浮城还算不得最热的时候,且屋子里还放着冰釜,一点儿都不热,可四皇子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得。
第1154章 威风()
四皇子因为疼痛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这会儿连痛呼都呼不出声来,捂着肚子没有半分仪态的趴伏在床上,缩成一团,闷闷的样子像是要晕厥。
一屋子的下人慌了,生怕四皇子有什么意外,从这边忙活到那边,请大夫来的,去煎药的,还有去请朱瑿过来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恐慌意味。
“都乱什么?慌什么?”朱瑿刚踏步进来,就看见一屋子下人乱成一团,忍不住呵斥一声,转过脸来看向御医,“王爷这会儿是什么情况?这么这么几天了,还没将王爷医好?”
守在一旁的御医满脸恐慌与无奈,“肠痈向来是有轻重之分的,而王爷的病情太重,臣等委实已经竭尽全力,可……”
这话若是说给淑妃听,淑妃定然会狠狠将这个御医拉出去打一顿,但说的对象是朱瑿,则大大不同了起来,朱瑿只是点了点头,还轻轻扬了扬嘴角。
“也确实怪不得你们,但这会儿王爷痛成了这样,总该有个法子止痛才好。”
朱瑿眼睛盯着一脸冷汗的四皇子,心中没有半分同情的感觉,甚至还隐隐的有一种快意,当初自己被他踢得落胎时有多痛?现在这样的痛不过是轮到了四皇子身上,一报还一报罢了,四皇子作恶太多,也该他承受!
“这……”御医有些迟疑,抬头看了看四皇子,又看了看朱瑿,“倒也不是没办法,只是,若说这世间还有谁能治得好,大约也就只有觉善禅师一人了。”
御医这么说并不是推卸责任,实在是他们曾经见到过简安礼的医术,而简安礼师从觉善禅师,所以觉善禅师是一定能救得了四皇子的。
“说起来真是可惜,”朱瑿心中痛快的想大笑一声,嘴角弯了弯,扬起一个弧度来,怜悯的看着四皇子,“可惜我们王爷前几日不肯被觉善禅师医治,将人撵走了,也不知这会儿觉善禅师去了哪儿,这几日府里的家人出去找,也没有找到觉善禅师的踪迹,只怕是又去云游了。”
人所皆知,觉善禅师并不是常年都在大佛寺的,所以这会儿觉善禅师不在大佛寺里头,也不能说觉善禅师的不是,就是可惜了四皇子的病,只怕是没有其他指望了。
御医这么想着,抬头看了看朱瑿,只是四王妃看上去,有些不太像是悲伤,反而是带着一种隐约的高兴,他想到先前听见的一些传闻,忙垂下头去。
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御医看了看屋子里头疼的已经不省人事的四皇子,犹豫着道:“臣倒是知道有一人,说不准可以,”御医不愿担着四皇子安危的责任,想了想,还是将话说了出来,“诚伯侯家的八公子简安礼,他曾随觉善禅师修行,这等医术想必简八公子也是有的,不如请简八公子来给王爷瞧一瞧,说不准能有转机。”
朱瑿抬眼看了一眼御医,觉得这个人简直是多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四皇子痛苦万分不好么?偏要说这些没用的话。
“简八公子?”她沉吟一声,想了片刻,才笑着道,“既然有一分希望,那就要尽力去问问,若当真能治好王爷,对简八公子来说也是好事。”
派出去的下人没多久便带来了消息,说简八公子这会儿正在兵部当差,要等手上的事务交代一下,才能过来。
朱瑿垂眸看着四皇子,眼中似笑非笑的眼神被垂下来的眼睫遮掩住,她心中藏着的种种怨恨跟刻薄都没有显现出来,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有多希望四皇子这会儿便一命呜呼。
而屋子里的御医却是明显的舒了一口气,只要简八公子肯来,不论他有没有把握,这个风险跟责任都不会再是他们这些御医担着了,多一个人分担总是要好一些。
不过一会儿,简安礼便姗姗而来,他抬脚进来之后,几个御医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就将他簇拥着到了四皇子跟前,简安礼当即便吃了一惊,自从四皇子回来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四皇子,倒是见了三皇子一面,这会儿看见四皇子奄奄一息的在这里,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简八公子快给四王爷瞧一瞧!”
御医忙将四皇子的手腕往简安礼手里递,那份焦急的神情,让简安礼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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