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九王觉得承受不住,身子重重的一晃便坐到了椅子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阿图尔向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为何他会争夺月轮?那个月轮哪里配得上他!”
陈文舒看着九王,眼中满是怜悯,他一边摇头,一边轻声叹息,“都塔兀剔部使了奸计,让阿图尔王子相信,只要他能赢得过拔察儿跟钦莫罕达那两人,他就能得到五百只牛羊,跟塔那草场一年的使用权,这样的条件别说是阿图尔王子,便是任何一个人,听到之后都会为之疯狂的。”
九王眼睛睁大,神情里头凶狠至极,“一定是托泰尔跟希那木罕这两个老贼合谋,想要图谋我察阿安部的肥美草场!”
白朗眼中亦有不忍,“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九叔还是想想等回去之后要如何处理部落之中的事情吧!”
“处理?我要托泰尔跟希那木罕两个老贼以牙还牙!”九王气急败坏,说话声音都有些不稳。
白朗微微一笑不做理会,果然是在燕人这里住的太久了,连这样文绉绉的话都脱口而出了,这跟以前的九王可完全不同了,他还傻呵呵的将九王当做了自己的对手,无论如何,这都是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
窗外月亮慢慢被乌云笼罩,一阵风刮来,凄冷的月色半分不见,只能闻到空气之中山雨欲来的味道,不一会儿便有细雨从半阖的窗子吹进来,将地上打湿了一小片,宫灯被风吹得歪歪斜斜,一室忽明忽灭的光将投影在墙上的影子陡然被拉长。
“时间不早,还是尽早睡吧,等明日起来还要见客。”
白朗转身即走,九王却惊声问道:“还要见谁?既然已经见着我,如何不提早回去?你到底跟燕人有什么交易?你莫要瞒着我!”
可回答他的只有一室清冷的秋风,再便是不远处巡夜的禁卫的走动声,他这样高声说话,明显已经引起了禁卫的警觉,让他们将本可以简化的脚步声,越发踏的沉重。
九王看着外头不远处的禁卫,眼中的忧色跟恨意满满的充斥着眼睛。
……
长宁长公主府上,夜色的沉默之中还带着些诡异,将这个原本就人迹罕至的院子,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我不要嫁给鞑子!我不要!”张珮卿再也忍不住,想要从这里逃离,她一边抱怨,一边将自己的细软全部都收好,“你不带我走也罢,你既然已经将外头的人给制服了,只要你不说话,我自己走总行!”
她对面站立的年轻男子,直挺挺站着,像是一只不会说话没有感情的机器,只那么垂着头看着地面,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喂!”张珮卿忍不住推他,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焦急之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愿意待我走,又为什么要今天过来?不是说好了么?你若是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与你,可你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轻男子脸上有些为难,他被张珮卿挨着的地方像是火一样的燃烧起来,烧得他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夜色太浓重,让张珮卿没有看清楚年轻男子脸上忽然冒起的红晕,她焦躁极了,自从被关起来之后,就再没有能够从这间小小的院子里出去过,她深刻的发现一个事实,若没有人愿意为了她而抛头露面的话,她可能真的要嫁给那个鞑子!
好不容易搭上了父亲培育的死士,尤其是她对他还有一段恩情在里头,她本觉得万无一失的事情,可年轻的男子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让张珮卿顿时绝望起来,她忍不住便委顿在地上,嚎啕大哭。
“母亲嫌弃我给她带来了许多的麻烦,冯衍为了个庶女要与我退婚,如今你也是这样,我原本还以为你是我能够托付的人,我都已经将我们往后的日子想好了,可你现在……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别忘了当初我将你救回来,你是欠我一条命的……”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伸手将年轻男子的腿抱住,慢慢的顺着他笔直的身子爬起来。
“你是不是在怨我没有将自己早早给了你?”张珮卿越说越觉得是如此,她不由得便一件件的开始褪着衣裳。
那年轻男子猛的一震,忙将她要解开的衣衫给按住,急切的摇着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如今厌烦我了是不是?”张珮卿眼睛里头还挂着泪水,看着男子一脸的莫名跟焦躁。
男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发烫的,挨着她的手或者是刚才她碰过的腿,没有一个地方好过,好像那把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将自己烧的头脑不清楚起来。
猛的摇着头,许久之后,才轻声道:“不是。”
声音里头有些沙哑,像是不经常说话,这让他的嗓音越发的独特神秘起来。
“不,”男子重复否定着,努力克服着自己的不适应,“下雨了,天冷,县主会受风寒。”
简短的几句话,让张珮卿的心立即活了过来,她连忙抱住他,声音当中满含着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信赖跟甜蜜,“我不怕的,我带了斗篷,便是病死也好过嫁给鞑子,我,我要嫁给你!”
也是这最后一句话,让男子的心狂跳起来,他毫不费力的便将张珮卿抱起,“那便委屈县主了。”
第1228章 谈和()
清乐县主出逃的事,几乎让长宁长公主府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且先不论她教导子女上头到底失败与否,至少她在管理内宅事务上,是失败的,否则也不会让清乐县主这样轻松便席卷走了自个儿的细软,逃之夭夭了。
长宁长公主在事发之后的第二天就立即入宫跟楚少渊请罪了,可纵然如此,楚少渊对长宁长公主这个姑姑依旧没有什么好颜色。
张珮卿这个和亲人选自然是不能再用的,只有重新选一个和亲人选,这事儿楚少渊倒是不觉得难办,宗室当中尸位素餐之人比比皆是,如今他即将登基,想要将女儿推出来的宗室大有人在。
婵衣这几日便一直不断的在宫中接见宗室夫人,从年纪最长的镇国公府二太夫人一直到刚刚嫁入宗室的少妇,她固然不算每日都忙的头昏眼花,却到底不轻松,在这群人当中,她选了镇国公府被夺了诰命的卫夫人所出的长女,楚筝玉。
“此去路途遥远,你可当真考虑好了?”梁雪梅在四下无人之际,不由得问起她。
两人年纪相仿,楚筝玉一直待字闺中,因镇国公府先前所出的那些事情,导致她的婚事极为的不顺,而且若说实话,楚筝玉厌恶极了镇国公府的氛围,尤其是自己这个嫂子,梁雪梅,她平日里虽然看着亲和的很,可事事都喜欢出风头,之前因为给朱家老夫人主持丧礼,而被三王爷所不喜,这个当口镇国公府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她若不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往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偷偷瞧过那个鞑子汗王,并不像传闻当中那样可怖,且又与我年纪相差不大,嫁过去是做王后的,比在云浮城还要嫁的好,有什么好考虑?”
楚筝玉淡淡的笑着,她已经在着手绣自己的嫁衣了,也不知等到了出嫁的那一日会不会完成。
梁雪梅却一脸的担忧,看着楚筝玉,欲言又止,半晌了才忍不住道:“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一去,往后就再也回不来了,见不到父母亲人,更见不到……”
“嫂子!”楚筝玉抬了抬眉毛,有些无奈,“你真的不必这样认真提醒我,我来和亲对咱们府是最好的结果,既能打开一条路,又不至于将自己太过辱没,所以往后还请嫂子多多替我尽孝了。”
梁雪梅被楚筝玉这淡然的口吻给弄的恼也不是,气也不是,半晌之后,才喏喏的应了下来。
白朗对于和亲人选易人之事倒是没有半点想法,他原本也就只是想娶一个宗女,而这个宗女究竟是谁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这个女人的身份而已,所以他听见消息的时候,也只是淡淡一笑便过了。
楚少渊作为监国王爷而言,确实是忙碌的,他原本有许多的事要找楚少渊谈,但一晃过去了六七天都没有找到时间,他这几日并不是一直待在宫中,有时候也去城郭之中转悠,看着云浮城的集市这样繁华,他心中的羡慕乃至嫉妒,几乎要冲破桎梏,他有时候对着热闹的集市,一看就是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暗了,才转而回宫。
这些事情被燕云卫回禀给楚少渊时,楚少渊便知道,白朗的归期近了。
而这几日骊山书院那群仕子几乎已经遍布大燕所有繁华的城镇,一些带着蛊惑人心的流言也越穿越盛,甚至将楚少渊的身世都拿出来做文章,说楚少渊并不是真正的三王爷,不过是夏家的一个庶子罢了,只因为跟先帝早夭的皇子有几分相似之处,便被先帝误认为是亲子。
这样的流言一出来,一干臣子便再也忍不住,纷纷拍案而起,要楚少渊严惩这些仕子们造谣是非。
楚少渊坐在上书房里,看着一封封密函,以及旁边摞的高高的折子,忽的一笑。
“冯大人怎么看?”将手中的密函让张全顺拿给冯胥昭,楚少渊拿胳膊支着下颔,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一点儿看不出来这些密函里头,都是攻击污蔑他的东西。
冯胥昭恭敬的将密函接过来,这些密函有些都是经过他的手呈上来的,他自然是知道里头都写了些什么内容的,对于即将登基的这个帝王,情绪收敛的这样妥当,冯胥昭不敢造次的恭声回着。
“臣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些带头造谣之人抓起来,杀鸡儆猴给那些仕子们瞧一瞧,好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少渊眼眸低垂,看着冯胥昭拱手行礼时,微微弯曲着的脊背,忽的面上又挑出一抹笑意,“杀鸡儆猴只怕起不到什么实际的作用吧?冯大人浸淫官场多年,又被父王这样信任,执掌了十年燕云卫都指挥使的掌印,难道就只有这点手段可用?”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他心慈手软了,冯胥昭觉得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固然文帝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帝王,但却也绝不是滥杀无辜的君主,他向来便主张法不责众,若是事情闹得大了,便抓一些带头之人杀鸡儆猴便是,而楚少渊明显不是这样的君主。
心中猜测尚未得到证实,冯胥昭只好赌一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几乎能看清楚朝靴上绣着的精致花纹,他沉声道:“臣以为,现在这样的要紧关头,自然是要恩威并济才好彰显王爷的威仪,让这些人自己人攻击自己人。”
楚少渊点了点头:“这也不失为一种法子,只不过要做到却不容易,冯大人可有把握?”
“把握有一些,”冯胥昭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将自己的法子说出来,好让楚少渊心中有个底,这样也不至于等听到风声之后,再来治他的罪,“臣以为将这些仕子们一个不差的都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幕后之人,这些仕子都是没有吃过苦头的,这样的极刑之下,必然有挨不住的,便可以将这些挨不住的人放出来,只要他们能够一心悔过,便可为我所用。”
“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残酷了些?”楚少渊眼神里头清幽一片皆是冷光,“倒不如让他们看清楚那些主事带头之人真正的意图,让他们认清楚自个儿被人唬弄了,岂不是更好?”
楚少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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