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五鬼罡步踏完最后一步,阴风咻地消失。
罗新华掐住的那只大公鸡扑腾了两下,再没有了动静。倒是罗松军手里拖着乱跑的四只大公鸡,还活蹦乱跳没有任何异样。
看着平静的室内,罗松军拖着鸡跑动的脚步停下,喘着问:“好……好了?”
罗新华抬头看一眼,眼前一片清明,他欣喜地说:“好了!好了!”说着,他手里的鸡“啪嗒”就一下掉在地上。
赵雪槐看了一眼被活活掐死的鸡,默默地别过了脸。
她将目光转向床的方向。那里躺着的田震老爷子已经换了个模样,一身黑色的仿若枯树皮的皮肤恢复成正常的颜色,不过头发还是一水的白,超乎了年纪。
这时,田芳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一顿,惊喜过后。她脚步匆匆地扑倒田震身上,哭得稀里哗啦:“爸爸!爸爸……”
床上的田震慢慢地掀开眼帘,眼睛有点浑浊,身上代表福泽的金色光芒更浅。他抬起手,放在了田芳头上,轻轻地碰了碰。
田芳失措地捧着那只手,哭着喊:“爸…爸爸,你总算是醒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再醒过来了。”田芳满腔的委屈涌了上来,她素来像个女强人,但无论做什么,她都知道身后有父亲可以依靠。这短短三个月,田芳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总在身后的依靠突然不见,吓得她每每夜里翻来覆去不成眠。
田震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女儿哭得他难受。伸手给对方擦擦,想说句口,却觉得口里干渴得很。
罗新华倒了杯水,见状递给自己叔叔。罗松军狗腿地捧着水上去,田芳就捧着慢慢地给田震喂。
半响,田震总算好受了一点,也听完了罗松军请来赵雪槐的一系列事。
田震将温和感激的目光移向一边默不作声的赵雪槐,半躺在被子上朝赵雪槐拱手:“多谢这位大师出手!田某感激不尽,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啊!要不然我这傻孩子,从没想过大伟的不对,肯定要吃亏。”
老爷子说着就咳嗽了几声,显然身体虚弱到一个程度。
赵雪槐拱手示意:“老先生不必在意,应该的。”救人做好事,都是会积福的。救田震这样运道好的人,以后他做善事越多,救他性命的赵雪槐得的好处愈多。这也是一种因果循环,促使术师们去行善事,走正途。
赵雪槐上辈子到这辈子,都一心朝着正途走。不是不知道那些邪门法子,而是心底里敞亮。
田震不知那许多,只知道赵雪槐确实是救他性命于危急,父女两人都记住了赵雪槐的恩情。因着谢意,口里客气话更是不停,心里也盘算着那些东西送出去好。
赵雪槐听得有两分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这事只算做了一半,我虽然给老爷子祛除了身上的怨气,但是田大伟身后的人我还不知情。若是对方再回头来下手,可不好防着。”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赵雪槐做事就喜欢究根结底,斩草除根,这样才能以防万一。
醒来这么一阵,田震意识已然十分清醒。他是个聪明的人,也深知田大伟的品性。
“大伟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对于家里公司我给了芳芳管,他肯定心里不舒服。但他不是我亲生的,这个一早他也是知道的。我就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田震咳了两声,抹了抹眼角,苦笑道:“都呛出泪来了。”
“那些阴邪手段,他肯定是听别人说的。他的住处就两个地方,先把他请来,再问出下手人。”田震看向田芳:“你去打电话让你秦叔帮个忙,把他带过来。”
田芳点点头,去打电话。她那秦叔她知道,就是个混|黑的。看来田大伟这事做出来,连父亲都对他死心了。
打完电话,田震交代了田芳几句就忍不住睡下。田芳领着几人回到客厅,让罗松军陪着赵雪槐聊,自己又打了家政的电话。
刚刚一通做法,主卧里已经不成样子。那些碎了的碗,烧黑的砖面,都成了这段事情的印记。
四十分钟后,一个中年大汉带着几个黑衣保镖,拖着宛如死尸的田大伟进了田家。
“砰”的一声,田大伟被瓷实地摔在地上。
低头一看,好不惨!田大伟脸上青青紫紫,也不知道一路上怎么磕碰的,最严重的是对方嘴角隐隐带着血意,往下细看,衣服上都沾了血迹。
那被田芳唤作秦叔的男人踹了一脚田大伟,道:“这小子我带来了,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吐了一地的血呢。”
“还有一本这个东西,他手里抓着的。”姓秦的从自己小弟手里接过一本带着血污又皱巴巴的书,递给田芳。
田芳愣愣地接过,也不敢掀开,茫然地楞了一下,探后猛地抬头看向赵雪槐,她笑着把书递过去:“赵大师,你看看?”
在大汉们诧异的目光中,赵雪槐淡定地接过了书。
但看清封面的那一刻,赵雪槐却面色一变,拧紧了双眉。她把随意翻了一边,在其中一页多扫了几眼后,把书给合上,然后果断给了一簇掌心火。
看着地上自焚的书,田芳和罗松军还有新来的中年秦叔稍镇定。其他小弟效仿罗新华,目瞪口呆状。
“怎么要烧了啊?”有人奇怪地问。
“歪门邪道,留着何用。”
掌心火是赵雪槐自身真火,比不得什么传说中三昧真火,但是烧这些凡物易如反掌。两三分钟,地上就只剩了一堆灰,书被焚尽。
赵雪槐严肃板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看着惊讶的年轻人轻松地心里吐糟。
啧,年轻人,吃的盐还不够多啊,大惊小怪的。
这件事其实也有让赵雪槐惊奇到的地方,她没想过居然有人会扒自己的祖坟吗?真是世界太大,见识总是不够。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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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松军摇摇头,眼下一片青白,瞧着无精打采:“最近没睡好,这不是新开工地吗?担心到时候房子卖不出去。”
“不是说最近行情好?反正上头老板出大头。而且老板女儿看着可是对您有点意思; 只差您点点头了。”罗新华不信地说。
罗松军叹口气; 坐到凳子上开始扒拉米线,吃了大半碗才说道:“行情好那是整个行业的情况; 别的地方发展好; 那肯定好啊。我们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国家什么时候把我们的经济放到心上。我们人都没有多少; 最多的反倒是军队; 随便山里都藏着人呢。”
清醒的时候,罗松军对于罗新华的问题是不吝啬回答的。罗松军三十多岁; 也没结婚,这个侄子对他上心; 他基本上是把对方当儿子待的。
“那干嘛还承包这片荒地,我还是觉得之前市中心那边的地比较挣钱,反正开发出来不愁卖。”从工地上到小吃街的一条笔直大路; 罗新华可是走了一刻钟还要久。而小吃街在的那条街本来就靠近市外环,离市中心还有好一截呢。这样一想; 罗新华更想不通他松军叔接手新工地的目的。
罗松军苦笑一下; 一巴掌排在这倒霉孩子的头上:“问问问; 你话那么多; 怎么不去做媒婆!”
“唉,松军叔开什么玩笑呢?我就是觉得你这情况和我之前在家那个把月一样。天天做梦,整个人都是虚的。后来遇到了赵大师,才知道原来是遇到了鬼。”罗新华想到老鬼,不免想到唐安,心情有点低落。
“你是怎么回事?那大师还在镇上?”罗松军眼睛亮了亮,手里动作停了下来。
罗新华长话短说:“我们被一个老鬼缠上了,然后赵大师把鬼超度了,就没再做梦了。松军叔你要是一样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正好请大师来看看啊!”
“有那么厉害,你不会被骗了吧,你们这群小年轻知道什么,糊弄人的把戏多了去了。”罗松军笑了一下,又连着打了两个呵欠。困意上头,早些年又见多了乡下的神婆,罗松军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挥挥手说道:“我再去睡一会,你别吵我。”
罗新华看他油盐不进,从脖子上取下自己装了桃符的小布包:“叔你戴着这个睡,看还做不做梦。”
罗松军接过,拆开看了一下:“就这么个小木板,也不稀奇啊,我戴着试试。”
罗松军最近晚上都睡不安稳,就指着白天补觉,没说两句就躺下睡着。
接着呼噜声从中午响到下午,他的梦里再没有什么打打杀杀的。
罗新华听着呼噜声摇摇头:“你们这些老头子啊,偏偏还不信。”感慨完,在罗松军香甜的呼噜声里,罗新华也睡着了。也是巧,他今天早上最早那班车来的市里,早忙活了一天累着呢。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罗松军揉着眼睛醒过来。他呆呆地坐了几分钟,然后一脸惊喜地喊道:“新华,你带我去找那个大师!”
罗新华也睡觉呢,被罗松军一声惊醒,吓得魂都快没了。看着对床的叔叔无奈:“松军叔,你吓死我了,一惊一乍的。”
罗松军搓搓手:“吓着你了啊,我心里急呢,你之前说那个大师在市里,他老人家在哪来着呢?”原来以为的骗人把戏,居然真的有效,简直就像捡芝麻捡到了一个西瓜,罗松军满心又惊又喜!
“不是老人家,赵大师还没我大呢。”罗新华解释,看着他叔一脸的僵硬,又补充了一句:“赵大师是有师承的,再说了,那个符有没有用,松军叔你这也自己试了啊。”
罗松军咬牙:“行,年纪不是问题,有本事就行。”
招待所。
罗新华敲着赵雪槐的房门,身后是穿了一身皱巴巴正装的罗松军。
“谁啊?”赵雪槐问。
“是我,赵同志。我带了我叔叔过来,找你帮忙。”罗新华扬声。
赵雪槐听出声音,把门打开,两个人放进来。
九十年代的招待所装修简单,一张床,两把椅子和一件长条桌。
赵雪槐让罗新华和罗松军坐椅子,自己坐在床上,挑着眉毛问:“找我什么事?”
罗松军站起来道:“赵大师好,在下罗松军,我和小侄叨扰了。”
“您坐,有事直说就好,能帮忙的我尽量。”赵雪槐看着身后飘着两只鬼的罗松军,让对方直接说问题。这人身后两只鬼都是缠了多时的,要不是互相制衡,又有一点福运加身,这个人早死了。眼下还是早点说清楚,早点解决才是。
罗松军脸色有点为难,看了看罗新华,又看了看赵雪槐,最后面色颓然地说:“这事要从好多年前说起。”
“我今年三十一岁,我亲爸在我五岁的时候死了。女人带着孩子日子难过,我妈就带着我改嫁和我后爸一起过日子。一开始还好,家里有了男人,别人也不敢再说我是个没爹的。没想到没多久就发现那男人是个爱酗酒的,喝醉了还喜欢打人。”
“我十一岁那年,那男人把我妈打死了,我眼睁睁看着的。”罗松军用手抹了把脸:“我和别人说,谁都不管,那男人也打我,我就跑了出去。等到我十五岁的时候,我趁着过年他喝醉了,闯进他家把他也活生生地砸死了。”
“打死人之后我把那个人埋在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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