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焦急道:“那只穿毛衣的兔子不见了。”
高峰仪被窝一扯,继续睡:“一只兔子而已,不见了就不见了呗,那里还有很多只,你再去拿着随便玩。”
“不,我就要那一只。”
白薇薇跟他拧上了。
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跑都跑了,我能咋办。”
“哎呀,你起来去找找。”
白薇薇觉得他在农村长大,特别了解这些野生小动物的实性,之前看他喂养兔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高峰仪却不合作,嘴里还嘟囔着:“个兔子还比人重要了,我不见了,没看你到处找。不去!”
白薇薇要蛮横了,手都快揪到他耳朵那里,忽然停下来,得哄哄男人,来硬的不好使。
于是,她推了推他身子:“峰仪,求求你了,去找一下,你找完再回来继续睡,你今天睡一天都可以,我给你端饭来喂你吃。”
高峰仪对着那张桌子,眯了咪眼,没想到误打误撞,还能争取到额外福利。
“哪儿睡那么长时间,当心晚上睡不着,想要我辛苦一下帮你忙也可以,那你晚上得犒劳我。”
第189章:李翠花上门()
“哈?你咋老是见缝插针?”
白薇薇一大清早起来,就觉得坏事连连。
偏偏男人还凑过来来一句,“不见缝插针,难道见嘴插针?还是说,你乐意?”
白薇薇没听懂他那个意思,踹了他一脚:“行了行了,坏蛋,快去找!真是趁火打劫的强盗!”
高峰仪沾沾自喜,从被窝里爬出来,穿着秋衣秋裤就往桌那里走,白薇薇还在床上紧张:“你披上大衣啊,当心着凉。”
当心着凉这四个字还没说完,男人拎着兔子转过身来,“喏,它昨天晚上被你抱着不舒服,趁你睡着了,爬出来,自己偷了一件军大衣做了个窝,在里头睡觉,怪不得是咱儿子呢,怎是跟我一样聪明。”
白薇薇冷眼盯着他,男人说完,谨慎望着她。
女人冷笑道:“编,继续编!”
高峰仪把兔子放她怀里,赶紧穿了大衣往外跑,白薇薇举起枕头对准他脑袋就砸:“死骗子!大骗子!混蛋!捉弄我!大混蛋!”
俩人打闹了一早上,高峰仪感觉自己都快活回去了,他老成了多少年,又被白薇薇给带幼稚了。
等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消停下来,谁知道,李翠花忽然来了。
“妹子,我今天回村里来,才晓得你已经回来几天了。”
白薇薇在堂屋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忽然听她这么讲,有点不大好意思。
高峰仪在后院儿不出来,连基本待客礼节都不讲,看来心里头是真的挺忌讳,虽说前几天跟她讲的时候,各种利益人情都讲的很透彻,可是偏偏男人那时候一个字没谈及啥发小儿兄弟战友的感情,这人往往越不谈啥,就越在意啥。
高峰仪是被王铁柱给弄伤了,他这事儿做的,太过分了!
婆婆又打了声招呼,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回灶屋去做中午饭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在堂屋里招待。
白薇薇心疼高峰仪,当然也站在男人这一边,可是李翠花是自己在村里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好人,对自己又好,这一边,也挺愧疚呀。
“嫂子,这真是对不住,因为回来的时候天色晚了,急着回家,怕没车走夜路,就没去看你,后来这几天又在家忙着过年,打打扬尘,干不完的家务,没时间。”
她当然要扯个谎,回来的时候是大上午的,而且也上过城,只是没去找她。
李翠花不晓得看出来没有,还是笑了笑,从手上挽着的布兜子里拿出一叠钱和一捆捆用橡皮筋绑着的票。
“嫂子知道你忙,两头奔波,看你都瘦了,不晓得在京城那边吃的咋样。”
她暑假回来过,也告诉过李翠花和师傅他们,她在京城上大学,大家伙都为她高兴呢。
她越关心,白薇薇脸上就越挂不住。
“嫂子,我挺好的,你费心了。”
“嫂子费啥心,多亏了你给嫂子出的主意,嫂子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咱都别生分了,快过年了,铺子半年要清一次账目,这是账本,你看看有没有啥不对,再来问我。”
李翠花又从布袋里拿出来一个破旧的算术本递给她。
上头用铅笔字写的非常生硬别扭的一笔笔账目,布料支出,一件衣裳的收入,铺子平常的支出,详尽细致,一点也没漏处。
可见这个读书不多的女人,是真的用了心。
“嫂子,你办事我放心,咱不都说好了么,我看你这账本上把你自己的收入记得太低了,这点钱你拿回去,当是谢谢你这一年的付出,至于明年,我再看看吧。”
她起了换掉李翠花的心思,既然她卖绿豆糕已经开始赚钱了,那就卖绿豆糕呗,不缺自己铺子这点生意,她大不了叫师傅找个靠谱点的学徒来掌管这个铺子。
李翠花好像看出来了白薇薇的心思似的,连忙推拒:“不不不,妹子,我做了我分内事,也只拿我该拿的,你拿回去,你今天要是跟嫂子扯这些,就是看不起嫂子,嫂子虽然人没啥本事文化,但是该明白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白薇薇听完,愈发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其实她内心里是相信李翠花人品的,那个时候院儿里没人敢跟自己说话,李翠花都隔三差五来看自己,送点菜来尝尝。
人交朋友,要在处境艰难的时候交。
可是,她咋就嫁给王铁柱了呢?
难就难在这里。
“这一年,嫂子用票和钱换了不少绿豆和红糖,白天在铺子里忙,晚上就在大院儿那个屋里,弄了几个模子来蒸绿豆糕,当初你说的一点不差,咱这地儿爱吃绿豆糕的不少,可是有那个闲工夫做绿豆糕,又做的好吃的,就不多了,一来二去的,还攒下来不少钱。”
话说到这里,李翠花语气里止不住的喜悦。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也能挣钱养家。
从前都靠着男人在部队里的津贴来补贴家用,后来自己在铺子里也能挣点钱,如今卖绿豆糕加起来的,比男人在部队拿的津贴多多了。
眼看着自家家耗子,吃的比以前好,脸色也比以前红润,小脸圆乎乎了不少,这一年都没有生病呢。
“那是嫂子有本事厉害,我只记得嫂子你做的绿豆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人有一技之长,所以能挣钱。”
白薇薇由衷的赞叹。
李翠花拉了白薇薇的手,忽然,悄无声息地,在她手心里放了个胸针,那是一枝梅花,寒梅傲骨,某个领导人赞颂过的花,当然也就流行。
不过也只在大城市有得卖。
李翠花去过m城一回,看着真是漂亮,特别眼馋,咬牙买了俩。
“拿着,嫂子跟你一人一个,咱们俩的关系,就跟这梅花一样,寒冬腊月都不怕。”
白薇薇心头一酸,彻底忍不住汹涌如潮的愧疚了。
“嫂子,这,太贵重了,你拿回去,拿出去卖掉,给耗子多买点吃食,我这回来的匆忙,没带啥,明天再去城里换点麦芽糖啥的,送你家去,你别跟我来这套虚的,咱又不是外人。”
她拼命推拒,可是李翠花硬是把那枚胸针给别在她领子上:“戴上,你好看,戴上更好看!嫂子就一句话,甭管啥事,嫂子拿你绝不当外人看。”
第190章:有个马蚤模样()
“这……”
冷淡的话,白薇薇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不晓得该咋样面对李翠花,她是个好女人,对自己也很好,可是她男人又害高峰仪。
“薇薇,那嫂子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没事就来嫂子家多转转,妈她还惦记着你。”
白薇薇其实还有件事没跟别人讲,去年过年前,忠叔给她把脉,硬是把出了她身子上的毛病,一次酒后,忠叔说漏了嘴,给王叔知道了。
谁知道,王婶子一家瞒得死死的,王婶还偷偷跑来自己家,给自己塞了俩鸡蛋,叫自己冲红糖喝,说喝了对女人好。
到现在,村里也没传出啥自己不能生孩子的消息,可见别人是没有坏心的,要说乡下人淳朴,大概就是王婶家的人。
“嫂子,你慢走。”
白薇薇犹豫着把人送到门口。
望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她犹豫了半晌,还是转身回院子去跟高峰仪商量。
院子里,高峰仪正在砍柴,赤着上身,肌肉条理分明,汗滴一滴滴流下来,俊美极了。
要是生在港台,他得被娱乐公司签了去当明星。
“峰仪,要不我们去王婶家看看耗子吧?好歹也是干爹干妈啊。”
高峰仪头也不抬:“你想去,也得人家要你去,他早就发现我和老罗晓得了,之前还提防老罗来着,你这会儿去,像是兴师问罪的,他还没等你开口,他就得兔子急了反咬你一口,到时候弄得尴尬,快要过年了,你让王婶和叔过个好年成不?”
男人话一句句不晓得有多在理,可是白薇薇还是听出了一分赌气的意思在里头。
“这有啥,你要是进门就说来看看叔和婶子,他哪里会以为你去兴师问罪,你就是跟他较劲儿,不去嘛!”
男人停住手,抬眸,一双深邃的黑眸凝着她,里头暗流汹涌,几乎看不清喜怒。
“你不懂!”
良久,他还是只挤出来这仨字。
实则,白薇薇晓得,他差点要发脾气吼人了,但是还是忍下来。
“我是不懂,但是你懂,这他一个人混蛋,不代表他全家都有错,咱欠了人家人情的,又跟人家有情分在,回来一趟不去看看,说不过去。”
白薇薇凑过去,蹲下来拉住他的膀子,男人蹙眉,望着女人那只纤细玉白的手,咋都狠不下心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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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王家。
王铁柱歪在炕上弄儿子,见李翠花顶着高大的身板走进来,不禁升起一抹嫌恶。
“去哪儿了?”
李翠花舔了舔唇瓣,走过来抱过儿子:“我去高家了。”
“哐当!”
一个土碗刹那被摔到地上,王铁柱从炕上站起来,甩手就给了李翠花一个耳刮子:“臭婆娘!劳资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叫你别去,别去,你还反了天了!”
李翠花被打了一巴掌,心下委屈,一下子哽咽起来,连带着怀里的儿子也被吓哭了,“我为啥不去,人家对咱好,好不容易回来,去走动看望一下是应该的,这是人情,你凭啥不让去?”
王铁柱喘着大粗气,跟发怒的豹子似的瞪着她:“我再跟你说一遍,以后不准跟高家人走动,你要是再不听,劳资打死你!”
说完,他甩手就要出隔间,李翠花在后头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部队里做了对不起人家峰仪的事儿,大院儿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当初有人写举报信,不是老罗就是你!”
王铁柱眼睛狠狠一眯,拳头捏得青筋暴起,转过身来,恶狠狠瞪着她:“李翠花,你给我管好你这张烂嘴!要不是看你生了个儿子,劳资早就把你给休了!”
“你要休现在就休,啥年代了,男女平等,婚姻自由,你要离婚,咱现在就去离了,我不信我离了你还过不了了!”
李翠花放下狠话,要说先前,她还是怕离婚的,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