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停稳了,墨曜才下来。
“见过王爷。”慕秋白忙行礼问安。
“不必拘礼,进去说话。”墨曜摆摆手,率先向厢房里面走去。
慕秋白和夜止均跟在其后,院中留着隐身在暗处的暗卫,时刻注意周围的异动。
待进了厢房,茗礼送上热茶,替几人斟茶完毕,便垂首退了下去。
墨曜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让慕秋白坐下,方才道明来意,“刚刚早朝之时,皇上下旨,正式提出重开海运一事,已经命了本王做主事官。”
慕秋白听罢神色一喜,“恭喜王爷,这是好事啊!”
可这喜刚道完,便见墨曜眉心轻皱,语气一转,又道:“可皇上又派了三个人协理我主事。”
慕秋白一愣,抬首看向墨曜,“敢问王爷,不知是哪几位大人?”
“是我那三个皇侄。”墨曜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边的茶杯边缘,眉心依然皱得很紧。
慕秋白此时也听出他口气中流露出的不喜,因而斟酌着问:“王爷的意思是说,皇上指派了三位皇子协理您开通海运?”
墨曜眉眼疏淡,轻轻地嗯了一声,慕秋白一时间也有些不敢随意回话。
他是看出来了,王爷这明显是对此事不喜。
也对,早先他们商量此事的时候,并不曾听王爷说过三位皇子要参与进来,而且观王爷刚才的反应,想来事先也不知道皇上还有如此安排。
如今乍然接到这样的命令,王爷心中只怕也是颇有微词
慕秋白正暗自出神,便听墨曜吩咐道:“现在事情与我们打算的有所不同,交代下去,让你手下那一批人做事都警醒些,不要泄露出我们对此事筹谋已久的痕迹来。”
“是,王爷放心。”慕秋白神思一凛,忙答道。
墨曜语气低沉,“皇上安排他们三个过来,怕是想要我们互相牵制,以后做事必然不如从前便bn宜,万事小心为上,等路子铺开了,再做打算。”
慕秋白恭声答道:“王爷放心,秋白定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
“嗯,这就好,我自是信任你,知道你的能耐的,往后你便多费心吧。”墨曜紧皱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下来。
慕秋白见墨曜面色缓和了,暗自松了口气,缓了缓神,问说:“那这件事,可需要知会洛小姐吗?”
且不说洛青染也是这铺子的东家,又是他的知交好友,单单论她与墨曜如今的关系,他都不敢大意轻忽,必得问上一问。
许是提到洛青染的缘故,慕秋白总觉得墨曜面上的表情又柔和了下来,“我已经派人传信给她,想来过会儿她就会过来的。”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暗卫来报,说洛小姐到了,墨曜忙叫请人进来。
洛青染进了门,先与二人见了礼,方才坐下。
“王爷急信唤我,可是海运的事情出了变故?”洛青染轻声问道。
她虽不知墨曜再次传信所为何事,不过因他们昨日才说过海运一事,知道祈阳帝安排好今日早朝要商议此事,所以她才估摸着,墨曜急急唤她出来,多半是为了这件事。
且从他略带几分薄气得语调中,洛青染猜想,应该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让墨曜不大高兴了。
大抵是她的语气太过清亮,态度太过恬淡,目光中又隐隐带着关切之意,墨曜刚才在朝堂上攒着的那口气,不知不觉间就消散于无形了。
“事情与我们料想的有异”,墨曜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皇上突然指派了我那三个侄子给我做助手。”
洛青染了然地点了点头,语带遗憾道:“这样啊,那我们可要少赚不少银子。”
谁承想她会这样说呢?墨曜和慕秋白愣了一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洛青染反倒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们,“你们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咱们是要少赚不少银子啊。”
墨曜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就光想着这个啦?”
洛青染歪着头,不解地看向他,“不然还有什么?
墨曜被她问得一愣,自下了朝,他总觉得心里有道坎,有些过不去,皇上这样摆了他一道,还要让他帮着“带孩子”,倘或他做得好了那还好,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他又该如何交代?
怎么看,这都是个大麻烦!
偏皇上连商量都没有,便硬将这麻烦塞给他,叫他如何能甘心情愿?
正发着愣,便听洛青染不疾不徐地语调又起,“其实这事也未必那么不好,王爷您想想,皇上不派几位皇子,也是要派别人的,万一派个权高位重的,到时候我们岂不是更加束手束脚?”
墨曜听了这话,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便点了点头,啧声道:“倒也对。”
第五百一十七章:豪情男儿,志逸四海()
慕秋白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暗道还是洛青染厉害,几句话就劝好了王爷。
可就在墨曜和慕秋白暗自觉得洛青染此言甚有道理之时,便听洛青染话锋一转,正色道:“好了,顽笑过了,咱们来说正事吧。”
墨曜:“”
慕秋白:“”
难道他们刚才说的不是正事吗?那么他们是被她几句玩笑话给说服了?
洛青染看着对面、不自觉瞪大双眼的两个人,眨了眨水汪汪的双眸,口气颇为无辜,“我也是见王爷面色不虞,开个玩笑纾解纾解,王爷现在心里好受一些了吗?”
墨曜无奈地笑了,“你这好,那说正事吧。”
这个丫头,竟也有这样“不正经”的一面,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可是他这心里怎么反倒觉得爱得紧呢
慕秋白侧过头去,努力压下喉间的痒意,告诫自己,不能咳出来,哪怕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秀恩爱呢,他也得忍住,否则王爷该迁怒他了。
好在洛青染还算靠谱,很快说起了正经事。
“其实皇上安排三位皇子跟着王爷也未必全然是坏事,青染之前说的那句话,倒也并非胡说的,我虽不大了解朝中局势,可也知道朝中右相一派专权,李家势大,就连街边的稚童都知道些许,今日这个差事若不是三位皇子来担,怕也是右相的心腹过来,到时候,我们行事更不便宜,现在这三位皇子分别代表三股不同的势力,其实本身就是互相牵制的一种状态,这样一来,对我们来说反倒是好一些。”
墨曜点了点头,向洛青染投去个赞赏个笑容,“你分析得很对,朝中局势晦暗不明,李家一枝独大,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兴许皇上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有此决定。”
“王爷自是看得通透。”洛青染莞尔笑道。
墨曜含笑嗔了她一眼,那眼神似在说,给本王留些面子,不许当着别人的面调侃本王。
洛青染笑得一脸从容,只有那眼角眉梢处泄露出一丝狡黠来,正好被墨曜抓个正着。
墨曜越看越觉得看不够似的,一双凌冽逼人的剑眉都硬生生地被他笑出了温润的弧度,哪里还是刚才那副包公脸的样子了。
慕秋白低下头去,专注地盯着自己袖口上的那片竹叶绣,无视这两个人情潮暗涌的有爱互动,一心研究起那竹叶的的针脚和走线来。
“秋白,”墨曜的声音突然响起,慕秋白惊得一愣,立时抬起头来,便听墨曜吩咐他说,“一切还是先按着咱们的计划行事,等到他们三个来了,我自会引荐于你,到时候你照着本王的眼色行事,不必担心,本王不会叫人欺负你的。”
慕秋白心中一暖,唇边不自觉地溢出抹笑来,“王爷放心,秋白都省得的。”
他知道王爷特地有此一说,概因知道他从前曾受权贵欺压,怕他心怀不忿之故。
其实他想说,这倒是王爷多虑了,他家仇已报,慕家百年盛名也已恢复如昔,他心中的不平早已随着周显伏法,漕帮被平消散了。
洛青染也笑眯眯地点头道:“王爷这话说得对,不能让那些皇子们仗着身份就欺负秋白,等咱们约定好的日期一过,秋白可就是这铺子当之无愧的老板了,等到海上商路打通,秋白必能大展拳脚,将慕家,将祈国海商发扬壮大!”
慕秋白听罢一愣,“这”
当初他们虽然这样约定过,可今非昔比,他如今也算是墨曜手下的人,再说什么铺子归自己所有,是否是不大好
思及此,慕秋白下意识地去看墨曜。
便见墨曜冲他笑了笑,伸出手来拍了下他的肩膀,“青染说得极是,你只管放手去做,往后若是能将异宝阁开遍全国各地,是你的能耐,本王记得你曾同本王说过,有朝一日,定要将慕家的家徽挂遍祈国各地,怎么,这话莫不是诳本王的不成?”
慕秋白听了这话双眸中华彩毕现,一时间也难掩心中激动之情,双手抱拳向墨曜承诺道:“秋白此生,必不负当日之诺!”
“好!”墨曜又拍了慕秋白一下,朗笑道,“本王就等着看,来日的第一皇商,是何等的风采!”
此话一出,更激起慕秋白一腔豪气,男儿志在四方,他是慕家的儿郎,且是慕家唯一的儿郎了,他发过誓,一定要将父辈们毕生的宏愿,达成不可!
洛青染含笑看着豪气顿生的两人,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上辈子,前世,也许这两个人也像今天一样,这样互相砥砺,豪情万丈,做出了一番大事业,成就了祈国的第一皇商,开创了商界的新篇章。
海运重开,不只是他们的机会,同样也是很多人的机会。
比如说,右相之流。
虽然这一次祈阳帝未曾委派他的心腹众臣直接参与此事,可是,他们还有一个二皇子,墨凛。
而此刻,墨凛就正在右相府中,跟着他还有其子国舅爷李云飞,在书房中密谈。
散朝后,右相留给墨凛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正是告诉他,秘密到府上来,共议大事。
墨凛一向善察右相等人心意,连皇子府都没有回,绕了一圈,挑了极隐秘的胡同,七拐八扭地来到了右相府,从偏僻的小门进了府中。
“殿下觉得,皇上此举是何用意啊?”右相呷了口茶,面色慈爱地看着墨凛。
墨凛神情恭敬,“外祖慧心,一向善察父皇圣心,定是比凛儿要了解父皇此举意欲何为,凛儿不敢在外祖面前卖弄,还望外祖不吝赐教。”
右相捋着胡须笑得十分满意,“殿下谬赞,老臣不过是跟着陛下久了,又比殿下多生了那么些年,”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笑了笑,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说到善察陛下心意么,老臣倒是自觉还是比别人稍稍精通那么一些,那么老臣就托大了,给殿下说说老臣的猜测。”
“外祖请讲。”墨凛半垂着头,声音愈发地敬重。
第五百一十八章:诸方势力,晦暗不明()
墨凛恭敬的表现极大取悦了右相,只见他捋着一把长须笑得眉眼弯弯,满面都透着一股长辈的慈爱之气。
“其实陛下此举到底为了什么,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将是殿下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倒也难为右相了,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起话来竟也这般富有豪情,极具煽动力。
“这”墨凛也有些激动,但是随即又有些窘迫,躬身道,“凛儿愚钝,还望外祖详细给凛儿说说。”
国舅爷李云飞嘴角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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