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进那暗格里去了,后来果然有贼人下了舱底,将货物都搬走了,表叔,我不是不护着货,可是他们都带着刀,那刀上都沾着血呢,我,我害怕啊,我们家就我这一根独苗,我死了我爹娘可怎么办啊!”
李掌柜听完侄子的话,沉沉地出了口气。
这些贼人武功高强,简直像是有备而来,可是他从未听说过泗水这里有什么大型的贼盗团伙,那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风雨这么大,除了他们要送货出去,又有谁会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去呢?
除非,是
就在他沉思之际,李二宝突然出声道:“表叔!”
“怎么了,有话快说!”李掌柜被侄子打断了思路,口气愈急躁。
“您还记得有一艘船跟咱们一同离开泗水渡口吗?”
李掌柜一愣,“记得,你是说”
李二宝频频点头,“我刚才隐约看到了,那艘船似乎十分华丽,好像正是那时候跟在咱们后面的那条船!”
李掌柜心神一凛,他本来以为那船上是哪家的少爷出来玩的,难道说并不是,而是跟着他们的吗?
若是这消息属实,那岂不是说,他们在泗水就被人盯上了!
他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又渐渐地冒了出来,怎么从前都好好的,就这一回带着张思走货,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呢?
可是,张思并不知道这货到底是什么啊?况且他方才也受了伤,差点没命?不对,这贼人已经杀了他不少手下,怎么偏偏张思只是胳膊受了伤,却没有被杀呢?
“掌柜的,您在这儿啊,太好了,幸亏您没事!”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李掌柜再一次被打断了神思,转头一看,是自己雇佣的打手头子谢飞,正被人扶着,看起来似乎受了重伤。
“我没事。”李掌柜站起身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谢飞,来的贼人你可能辨出身份?”谢飞从前的混江湖的,对这些事情应该比他们了解的多。
果然,他刚问完,便见谢飞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这人,我虽未见到真正面目,但是可以确定,领头的正是清风寨的石坚!”
“石坚!”李掌柜倒喝一声。
怪不得,他就说他们装扮成寻常商人竟会被劫,原来是清风寨的人所为!那么这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可是老爷不是说清风寨被二皇子的人收拾干净了么,怎么石坚还能来劫他们的船?
实在可恨,平了他清风寨的是二皇子,这个山贼头子倒是将账算在他们头上!
他就觉得方才威胁他和张思那人声音有些耳熟,现在一回想,可不就是那大山贼头子石坚么,亏他还怀疑张思,真是的!
“李掌柜,”谢飞见李掌柜面色狰狞得厉害,以为他要怪罪自己,忙解释道,“这石坚带来的一伙人个个功夫了得,我不少手下都折损了,实在是难以抵抗,还望李掌柜勿怪。”
李掌柜知道内情,自然知道怪罪谢飞也无用,况且知道是石坚打劫了他们,回去反而有法交代,他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谢头领多虑了,这事不怪你,我看你也受了伤,货物既然没了,咱们也走不成商了,张老板也被贼人伤了,咱们收拾收拾,动身先回去吧。”
“但凭李掌柜安排。”谢飞点头应道。
“二宝,你带人好好收拾一下。”李掌柜又吩咐了一句,方才快步向自己的舱室走去。
“是,表叔。”李二宝高声应罢,便同谢飞残存的几个手下,一同去收拾残局去了。
李掌柜这边回了舱室,见张思气虚面白地靠在凳子上,想到他这一刀还是替自己挡的,更加为方才怀疑他而有些过意不去,因而忙走过去将张思扶到了床上。
“李掌柜,外面怎么样了?”张思低声问道。
李掌柜哀叹了口气,只说:“货被劫了,我已经命人掉头回去了,张老板受了伤,不要费神了,待到了泗水,李某定然找个好大夫给你看伤。”
“货被劫了”张思一听这话反应比李掌柜还大,满脸的心疼加颓丧,“怎么会呢,怎么这么倒霉,偏偏碰上了贼人呢”
李掌柜看张思这般着急,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分羞愧之意。
想这张思一路上对他极为恭敬,方才又算是救了他一命,可自己却还小人之心怀疑于他,实在不该。
不过这贼人的身份他是没办法对张思透露的,因而只得劝了几句,并承诺了还是会帮张思的忙。
张思听了这才安心地躺下来,渐渐地体力不支,睡过去了。
谢飞他们收拾了同伴的尸身,都归到一处,直接投到了江里。
没法报官,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船上死了人,一向都是这个葬法。
江湖儿女倒是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洒了好酒进去,便算是祭拜过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雾中回行,晨晓告状()
风雨渐歇,江面上起了一层浓雾,视线受阻,船工不敢疾行,是以走得极慢。
李掌柜命人将所有的夜行灯都点上,方便照路,待照清了一段路途后才发现,江面上只有他们一条船在踽踽独行。
货没了,又死了不少人,李掌柜满心的晦气,不停地在心里埋怨二皇子的人办事不牢靠,说是收拾干净了清风寨,却将贼首石坚放跑了。
放跑了人不说,反倒连累了他们!
他这时候大抵已经忘了,若不是他的主子洛昇出卖石坚在先,石坚又怎会被墨凛端了老窝,平了山寨,反过来找他们报仇。
张思这一觉睡得极熟,到了半夜方才转醒。
床边趴着李掌柜的侄子李二宝,微微打着鼾,李掌柜却不见踪影。
张思估摸着自己占了主舱室,李掌柜许是去别的舱室歇着了。
额头上汗津津的,他伸出手抹了一把,喉咙很干,可能是有些发热的缘故。
看着不远处的水壶,张思掀开被褥想要下床去倒杯水喝。
行动间惊醒了李二宝,见他要下床,忙按住了他,“张老板要做什么,吩咐我去吧。”
语罢,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张思歉然地笑了笑,哑声对李二宝说:“劳烦帮我倒杯水。”
李二宝听他嗓音嘶哑,知道他是受了外伤发热的缘故,忙起身去倒了杯水,递到张思跟前。
张思伸手接了,道了声谢后方举杯饮下。
“现在是什么时辰,雨停了吗?大家可好吗?”张思一边问话,一边将喝净的杯子递给李二宝。
李二宝接过水杯放回去,回身说:“想来快到丑时末了,雨已经停了,大家没什么事,累极了,留下两个守夜的,剩下的都去找地方歇着了。”
“你怎么没下去歇着啊,我这里没什么事的。”
李二宝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是为了救二叔才受伤的,二叔让我看着你,怕你夜里有什么事不方便。”
张思点点头,“让你们费心了。”
“应该的。”李二宝低声应道。
“可知道贼人是谁吗?简直吓死我了。”提起贼人,张思似乎犹然心有余悸。
李二宝又倒了杯水回来,递给张思,“不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张老板受了伤,还是多歇着吧。”
张思接过水杯,喝下了,果然不再多问,将水杯还给李二宝后边又躺下闭目养神了。
李二宝见他不再发问,暗暗松了口气。
二叔交代过,清风寨的事情不许外传,更不许让张老板知道,他自然得听二叔的。
此时的李二宝并不知道,他心中的清风寨大当家石坚早已是一具尸骸,跟着慕秋白的商船正全速穿越泗水,向着华京城内的京兆尹衙门而去。
寅时三刻,慕秋白带着人和几箱子“货物”到了京兆尹衙门外。
卯时正,京兆尹府衙的衙差们打着呵欠开门准备办公,被待在门外的一行人吓了一跳。
“什么人!”衙差大声呼和道。
慕秋白朗声答曰:“在下慕秋白,有要案求见姚大人!”
衙差一听他的名号,也不敢随意怠慢,忙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些。
待走得近了,见来人果然是慕秋白,遂叫他一行人先进了正堂,准备登记造册,待姚轩前来审查。
约摸着过了一刻钟左右,姚轩来了,寒暄几句之后,便开始升堂审案。
慕秋白来状告清风寨山贼石坚打劫商家客船,谋财害命。
姚轩一听忙问其经过,慕秋白这才娓娓道来。
“你是说你行船经过泗水,路遇这匪头打劫,但是这匪头受了伤,反被你的护卫失手打死了?”姚轩一拍惊堂木,问道。
慕秋白躬身抱拳答说:“正是,大人。”
“堂下可是匪头尸首?”姚轩又问。
慕秋白答说正是石坚的尸体。
姚轩听罢即刻唤来仵作验尸。
仵作经验丰富,不多时候便验出了石坚的死因和大体死亡时间,忙上报给姚轩。
姚轩听罢点点头,“这清风寨本官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这匪首竟然被慕老板杀了,慕老板,本官可要替你请功啊!”
慕秋白忙道:“姚大人抬举草民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草民不过略尽绵力,又恰巧赶在这匪首受伤之际遇到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哎,慕老板这话过谦了,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你放心,本官定然会依照法度嘉奖你的,也让我大祈子民都看看,帮官府做事的好处。”
“那草民便谢过姚大人了。”
“客气了。”姚轩摆手笑道。
“姚大人,草民还有一事要报。”
“哦,还有?你说吧。”
慕秋白拱手道:“草民告这匪首私贩私盐!”
“什么!”姚轩这下可坐不住了,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慕秋白指着自己抬过来的几口箱子,对姚轩道:“请姚大人过目。”
语罢,冲自己的几名手下摆了下手。
手下意会,将几口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拉开了下面的暗格。
姚轩快步走下台阶,行至慕秋白跟前,亲自接过慕秋白递过来的匕首,轻轻划开粗麻袋子,那里面装的可不就是白花花的盐么!
“好大的胆子,竟敢贩卖私盐!”姚轩看了看不远处石坚的尸首,恨声道。
慕秋白抱拳问道:“姚大人,祈国法度明令禁止私下贩卖用盐,这么多的盐,又在暗格里面放着,总不会是自己留着吃的吧?”
姚轩面沉如水,轻轻地摇了摇头,“自然不可能。”
“草民还有一事不解,想求问姚大人。”
“慕老板但说无妨。”
慕秋白压低了声音问:“草民被这匪首打劫的时候,他说他正好先劫了别人的船,这几箱子东西就是他劫回来的,若是他所言非虚,那么贩卖私盐之人是否另有他人呢?”
“此话当真!”姚轩转头看向慕秋白,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当真,是这匪首威胁我屈服于他之时亲口说的。”慕秋白也万分凝重地点了点头。
姚轩思索片刻,对慕秋白道:“此事涉及甚广,还望慕老板暂且不要声张,待我回过陛下之后再做定夺,慕老板放心,姚某不会抢功的。”
第五百三十八章:上达天听,政见相绌()
慕秋白郑重其事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