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白闻言立即直起了身子,看了祈阳帝一眼,随即又错开了目光,只看着祈阳帝下颌的位置,朗声答道:“草民斗胆,想问一问皇上,是否草民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皇上都会答应?”
话音刚落,满朝皆惊,不少重臣都斥责他胆大包天,诘问他是否想要威胁天子。
慕秋白一概不理,只落落大方地等着祈阳帝表态。
片刻后,众臣只听祈阳帝轻笑一声,脸上明显带了些兴味,“只要是不威胁国基,不有违法度,朕都可以答应你,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皇上,三思啊!”右相激动地劝道。
紧接着,不少重臣都纷纷附和右相之言,劝谏祈阳帝三思而行。
祈阳帝轻哼一声,摆摆手,“朕自有分寸,慕秋白,你说吧。”
慕秋白颔道:“皇上乃圣明之主,草民虽不曾入仕,但是自小家父便教导草民,大丈夫在世为人,忠君爱国乃是头等大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是草民的家训,草民家中世代为商,家父一直有一宏伟之志,那便是想要将慕家的生意做到海外去,为兴盛大祈海上商贸而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可惜家父在世时没能实现这一宏愿,如今草民听说了皇上下令开通海运的壮举,心内不免激荡万分,当即便想到了家父的宏愿,草民不求别的,只想求皇上授予草民行使海商之权!”
“无耻小儿,休得在皇上面前妄言!”国舅爷李云飞听了慕秋白一番高谈阔论,当下便急了。
他就知道,这个慕秋白不是省油的灯,他跟着端瑾王爷,野心也大着呢!
果然,一有了机会,他便立即将自己的野心表露出来了。
真是不知死活,皇上最不喜人妄议朝政,他一介平民,竟然也妄想插手海运大事,真是无知又狂妄!
“云飞,陛下面前慎言。”右相不轻不重地斥了儿子一句。
其实他心里跟儿子想的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罢了。
反正儿子性子急躁,急起来颇有些不管不顾的,皇上早就习惯了。
然后自己再从中做做样子斥责两句,多半事情也就照着他们父子俩的意思了结了,从前都是如此的。
他别的不敢说,但比起对皇上心思的揣摩,还没人敢说比他厉害呢!
可是,让右相意外的是,这一次,他们父子俩竟然失算了
祈阳帝听完慕秋白的话,不仅没有生气,似乎还很高兴。
右相看着祈阳帝越来越大的笑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听祈阳帝大笑一声,指着慕秋白说:“好!这才是我大祈的好儿郎,大祈就是要有你们这样有想法、敢作为的年轻人才会有更加广阔的明天,你这个请求,朕应了!许芝年,即刻拟旨,封慕秋白为祈国的第一皇商,等皇家商船都造好了,慕秋白,你就跟着走这头一趟的海商吧,让朕也看看,你到底是空有抱负还是真有本事!”
慕秋白愣了一瞬,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回过神来,忙跪下磕头谢恩。
祈阳帝笑着让他平身。
慕秋白激动地站起身来,保证道:“草民,草民定不负皇上的信任,一定要将祈国海商扬壮大,让海外诸国都见识见识,我大祈的盛景繁华!”
“好,朕就等着看你许下的诺言,能否成真!”祈阳帝似乎也被慕秋白的态度感染了,言语间豪气顿生。
右相却愣住了,他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祈阳帝,似乎是有些不认识了。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凡事只求中庸的皇上么?右相愣愣地想,他印象中的祈阳帝,凡事都应该以他的建议为先啊?
“爹。”李云飞轻轻地扯了下犹在愣的右相。
右相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众臣三呼万岁,齐赞皇上圣明,右相迷迷糊糊地也跟着拜下去。
只是心里还在想,圣明,什么圣明?都不听他的劝谏了,还圣明?
直到许芝年喊出了那声“退朝”,右相都犹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李云飞看着魂不守舍的父亲,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挥退了所有上前攀谈的朝臣,扶着父亲率先出了宫门。
墨曜带着慕秋白走在后头,冷冷地瞥了他们父子一眼,转头又与朝臣们寒暄起来。
风水轮流转,才这么一回李仪就受不了了,往后这样让他瞠目结舌的机会多得是呢,希望他那一把老骨头能承受得住打击才好!
第五百四十六章:出门不易,查证“迁怒”()
时间过得飞快,展眼又过了四五日,这一日天气极好,远远望去天空澄碧,纤云不染,正是出门的好时候。
洛青染一早省过了赵氏等人,用了早膳,便与叶氏说要出门去见杜若。
若是往常,叶氏多半连问都不会多问,只会叮嘱让她小心些就放她出门去了,可今儿也不知怎么,叶氏十分郑重地问了几遍不说,末了还派了府卫让她带着出门。
“娘,女儿就是去一趟杜姐姐那,来回统共都用不上半个时辰,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啊?我带着半夏和知书就行了。”洛青染不知细情,哭笑不得地看着叶氏。
谁知叶氏铁了心一样,无论她怎么说,都必须得带着府卫才能放她出门。
洛青染心想难道是这几日外面出了什么事,叶氏担心她的安全才会这样?
可是她这出门去杜姐姐那里不过是个借口,真实的目的乃是去铺子里见王爷和慕秋白,现在这样,她该怎么去呢?
“娘也是怕你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叶氏拉过女儿的手,谆谆劝慰道,“你听娘的话,虽说杜姑娘那里离得不远,可谁能料到路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小心为上嘛,听话。”
“那,好吧,就听娘的安排。”洛青染含笑点了点头。
罢了,等到了杜姐姐那里再想办法吧,娘的一片好心,也不好辜负,总归不能让娘担心。
洛青染上了马车,因为有府卫跟着,这一回便只能让府卫赶车了,知书和半夏便都进到车厢里面陪着她。
马车哒哒行驶起来,不过两刻钟左右,便到了杜若租住的小院。
府卫前去敲门,杜若应门而来,听见半夏的声音,忙开门将他们迎到院子里去。
杜若站在马车边上,问正在下车的洛青染,“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洛青染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再说话么。”
杜若隔空虚点了她一下,笑道:“进去说吧。”
洛青染交代了几个府卫在院子里等她,便跟着杜若往屋子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半夏端着一壶茶出来,对几个府卫道:“小姐和杜小姐要说一会儿话,让我来给几位大哥送些茶水,杜姑娘说她这里不方便请你们进去,正好院中的石凳下面也不晒,便请几位大哥在这里坐着喝喝茶。”
几个府卫受宠若惊,忙谢道:“劳烦半夏姑娘代为谢过大小姐和杜小姐仁心,您让小姐不必着急,奴才们等一会儿,不妨事的。”
半夏笑眯眯地点点头,说:“好,我会将几位大哥的话带到的,那你们先坐着,待会儿我再送茶过来,杜姑娘让你们不要客气,天气热,多喝些茶水不要紧。”
几个府卫听得连连点头,半夏转过头去轻呼一口气,忙又快步走回了屋内。
“小姐,杜小姐,茶水都送去了,喝了,都喝了,可吓死奴婢了。”刚一进到内堂,半夏便拍起了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杜若好笑地看着她,“一点迷药而已,何况是我手里的秘药,对他们又没有害,你做什么吓成这个样子。”
半夏委屈地扁扁嘴巴,“杜小姐您还逗奴婢,奴婢可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哪能不害怕啊。”
杜若连连笑道:“好好好,不说你不说你,不过你想啊,你这可是为了你家小姐,这么一想你就不害怕了。”
半夏还真就歪着头正经地思考起她这话来,片刻后笑了出来,“还真是这样,杜小姐说得对,为了小姐,奴婢什么也不怕。”
话音刚落,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时间不多,咱们赶紧过去,商量妥了正事,赶紧再回来。”洛青染招呼了一声,大家忙不再闹了。
杜若说:“为防出了意外,我就先不跟你过去了,你们快去快回,我在家等着。”
洛青染想了想,觉得也好,便点点头应了杜若的话,转身带着知书和半夏快步走了。
主仆三人马不停蹄地到了铺子里,墨曜早就到了,正好同慕秋白一起迎了出来,几人寒暄过后便进到了寻常议事的厢房。
“王爷急着传信给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刚一坐下,洛青染也顾不得再客气,忙问道。
墨曜见她这般着急,不免有些担心,“是有什么事赶着回去吗,怎么这样着急?”
洛青染愣了一下,见墨曜面露担忧之色,忙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有些着急倒是真的。”
然后便将方才出门时候叶氏不放心她,非要安排府卫跟着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这样,”墨曜点了点头,又问,“那跟着你的几个府卫呢,现在怎么倒不见了?”
洛青染轻叹一声,便将无奈之下用药迷晕府卫的事又说了一遍。
想到那几个府卫,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遂问:“这几日出了什么事吗?我娘突然这么不放心我出门,倒是有些奇怪呢?”
慕秋白困惑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听说出了什么危险之事啊?”
“这样啊,”洛青染笑了笑,“那兴许是我娘担心我吧,无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先说正事要紧。”
既然慕秋白和墨曜都说没什么危险的事情,洛青染便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转头与他二人商量起了正事。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事在墨曜看来就没有小事,墨曜回了王府就开始逐一排查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大事。
查着查着,还真让他查出点眉目来。
“这小子,倒是够狠心的。”墨曜食指轻叩桌案,那里正放着墨凛的心腹肖羽近期的一些动向。
落胎药,连自己的骨肉都能这般狠心舍弃的人,如何能堪当大任!
“王爷,要派人阻止吗?”夜止轻声问。
墨曜瞥了夜止一眼,“然后让他知道我们暗中查他吗。”
“属下糊涂。”夜止瞬间明白了墨曜的意思,暗悔自己妇人之仁。
可紧接着便又听墨曜说:“洛文嫣几次三番害那丫头的命,本王凭什么帮她!”
夜止悄悄地咽了下口水,所以说王爷不管这事真的不是在迁怒吧
第五百四十七章:谷雨时节,祭祀海神()
谷雨收寒,牡丹吐蕊,樱桃红熟,时值暮春时节,是日卯时三刻,钦天监谓之大吉之时,祈阳帝亲自开天设坛,带领众臣祭祀海神过后,大祈的海上商路,便算是正式通了。
随后,祈阳帝乘坐一艘造势雄伟的翔螭舟,带领一干重臣在华京城南永济运河的上游处,参加了皇家商船出海的仪式。
百余艘气势恢宏的大船随着一声号响缓缓驶出渡口,顺着永济运河南下,浩浩荡荡地开始了他们的海上航行之路。
祈阳帝遥望着负手站在头船之上的慕秋白,感叹道:“我大祈豪情男儿志在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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