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阳帝遥望着负手站在头船之上的慕秋白,感叹道:“我大祈豪情男儿志在四海,此行必然不会让朕失望。”
墨曜站在祈阳帝身边,听了他这话即笑言道:“是皇兄宏才伟略,他们才有机会去施展自己的抱负。”
祈阳帝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你是越来越能恭维朕了。”
“臣弟说的是实话。”墨曜满面笑容。
右相站在墨曜身后的位置,抬头看着相处愈发融洽的皇上和端瑾王爷,不免一阵忧心。
他总觉得最近皇上对他的建议不那么重视了,好像十回里面总有两三回不会听他的劝谏,反而听从端瑾王爷和左相之流的建议比较多。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右相忧心忡忡地想。
“爹,您想什么呢,皇上都走了。”李云飞扯了下右相的袖子。
他爹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常常不自觉的发愣,而且颇有些不分场合,最重要的是,风头都快被别人抢光了!
若是往常,但凡有什么出风头的事情,哪有那帮人什么事啊,可现在倒好了,变成没他们家什么事了,就连从前依靠他们才能博得皇上几分在意的二皇子,如今似乎都比他们得皇上欢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瑶儿那边,她派人送出的消息不总是说很受宠吗,可是怎么反倒还不如从前只有妹妹一人在宫里的时候,年景好了呢?
近来这怪事真是一样比一样多,李云飞皱紧了两道浓眉,十分不解。
“爹,您等等我。”李云飞正发着愣,转头见方才还愣着不知反应的父亲竟然抛下他自己走了,恨的他只得放下心中的疑惑,赶紧追了上去。
送走了皇家商队,祈阳帝直接回了宫里,其他的有司命在身的官员们也回归到自己的衙门上去,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
稍晚些时候宫里还有夜宴,大家都忙着将手头上的急事先处理妥当,省得参加宴饮再误了正事。
墨曜随着祈阳帝一起回了宫,祈阳帝还有朝政未理,墨曜便先自行去拜见太后。
午膳的时候兄弟两个一起陪着太后用的,太后胃口十分之好,竟比平时还多用了小半碗粳米粥。
一时饭毕,太后留祈阳帝和墨曜喝茶说话,闲话家常一般问起祈阳帝,“皇后的头风这么久了也不见好,皇上可抽空去看了?”
祈阳帝放下茶杯,颔首道:“已经去过了,母后放心,皇后这是老毛病了,静养就能好,只是需得耽搁些时日。”
太后淡淡地点点头,“那倒也是,珍妃也是个能干的,倒也难为她了,这么点年纪,竟也能在皇后力殆之时撑起这偌大的后宫,辛苦她了。”
“应该的,她是皇后的亲侄女,总不会差的。”提起珍妃,祈阳帝嘴角的笑容明显比方才重了许多。
太后顿了一瞬,随即又对墨曜笑道:“听哀家跟你皇兄说这些,你又不爱听了吧,难得你们兄弟俩都在,哀家不该提这些琐事。”
墨曜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怎会,能听母后和皇兄闲话家常,是儿臣的福分。”
太后啧了一声,“皇上你看看,难为这猴儿一样的人也能坐得住听哀家说说家常呢,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来管管他了,不能让他镇日这么闲散,总也不定性。”
“母后说得极是。”祈阳帝笑着附言。
墨曜故作苦脸,“母后又拿儿臣打趣儿,皇兄您怎么也帮着母后欺负臣弟呢。”
太后被他这副“胡搅蛮缠”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祈阳帝挑了挑眉,故意板着脸道:“哦,这么说你是没这个心思了,是母后与朕误会你了?那便算了吧,本来朕还想将那事提早些定下呢,如今看你不愿,就不提了吧。”
太后听到这里也听出点儿眉目来了,忙不笑了,问祈阳帝,“是什么事,你们兄弟两个神神秘秘的,还瞒着哀家。”
太后话刚问完,便看到在她面前一向不讲究脸面的墨曜突然有些窘迫,不免更加好奇,忙催着祈阳帝给她解惑。
祈阳帝不再故作高深,侧身靠近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太后听罢面上一愣,随即笑容陡然爬上眼角,拍了拍祈阳帝的手说:“这是好事,你们两兄弟可真能瞒,竟然这时候才跟哀家说,该罚!”
祈阳帝笑眯眯地解释,“朕这不是为了督促他好好做事么,否则就他那个懒散的性子,若是没点儿事勾着,不定干到一半就耍赖给朕撂挑子跑了呢,到时候朕铺了那么大的一张网,可怎么收场才好!”
太后似乎也觉得祈阳帝所言颇有道理,指着墨曜说:“听见了吧,你再这样懒懒散散的,可要说不上媳妇了。”
墨曜嘿嘿一笑,难得带了些傻气,“能为皇兄分忧,为大祈的兴盛繁华做些事,儿臣是甘心情愿的,不是只为了娶媳妇。”
其实至亲之间,往往不需要说什么华丽的话来收买人心,只有发自肺腑,出自真心的情意才最动人。
祈阳帝看着墨曜,墨曜亦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兄弟二人对视良久,都觉得有什么失去的东西慢慢地找回来了。
太后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她低下头掩饰了一下,再抬起头,面上尽是宽慰的笑容,“好,母后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咱们一家人一条心,一定能将大祈发扬壮大!”
正说着呢,宫人来报说昭容长公主带着小郡主来了,太后心里正高兴着,听罢忙叫将人请进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夜宴方毕,变故骤生()
近来天气和暖,小郡主身子大好,小孩子家镇日闷在府中也不好。
因今日宫中有夜宴,所以待午后小憩过后,长公主便带着小郡主先来见太后。
太后此刻心情本就极好,见了小郡主更是欢喜异常,将人搂到自己身边细细叙话。
长公主见太后兴致如此高昂,不免有些奇怪,遂靠近了祈阳帝问道:“母后怎么今日兴致这般高?”
祈阳帝轻笑一声,示意长公主去看那边傻笑不止的墨曜,“母后是见墨曜终于准备纳王妃了,才这般高兴的。”
长公主心中一惊,但面上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并没有在祈阳帝面前表露出来,声音颇平静地问祈阳帝,“哦?不知是哪家姑娘,能让母后和皇上也都这样满意。”
祈阳帝定睛看了长公主一眼,“是洛公爷的嫡长女。”
他知道长姐是因为去岁提及这门婚事的时候,自己未曾同意心中有些不快。
可是他身为一国之君,需要考虑衡量的事情实在太多,那时候他犹豫,也是有他犹豫的缘由的。
长公主看着祈阳帝的面色,就知道他猜出自己的心思了,罢了,她也不是真的有意在皇上面前隐瞒什么,说到底都是她的亲弟弟,她怎会不一样疼呢。
“皇上身居高位,需要权衡的地方也多,母后和墨曜心里都是知道的。”
“那长姐呢?”
长公主一愣,随即笑了,“皇上既唤我一声长姐,当知我心意。”
祈阳帝点了点头,不免欣然。
身边这几人都是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从前是他想的太多,被迷了眼,竟错失了这么多年的骨肉之欢。。。。。。
人心当真是难测,他一时间想明白了这些,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暮春时节的暖阳透过东西两面的雕花窗子照进屋子里,照暖了一屋子的人心,也照亮了从前不甚明朗的前路。
是日晚,华灯初上,祈阳帝在昭和宫内摆宴,大宴群臣。
席上祈阳帝龙颜大悦,指着墨曜和几个皇子还有不少有功之臣挨个儿夸了个遍。
朝臣们一向惯会见风使舵,大家都心知肚明祈阳帝摆这场宴席为了什么,既然祈阳帝自己都引头说了话,他们自然也都拣着祈阳帝爱听的说。
一时间众臣们举杯畅饮,大谈海运诸事,描绘了一番四海升平的繁荣景象,祈阳帝自然高兴,这一高兴,就不免多饮了几杯,待觉得有些头晕之时已是晚了。
暂代皇后处理内宫诸事的珍妃娘娘体察圣心,觑着皇上不胜酒力忙找个借口扶着皇上先下去了。
祈阳帝一走,墨曜和几位皇子无异于成了宴上的主角。
方才祈阳帝一番夸赞,大家都是听见的,既未立储,那么还真就说不准在场的这几人谁更有机会一些,但是有些事情毕竟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说。
好在这本就是宴饮,这会儿宫乐齐鸣,舞姿翩跹,美酒佳肴,推杯换盏之间最是适合说些“小秘密”了。
点到即止,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席间的气氛一直很好。
宴饮进行到了一半,众臣方才觉出点不对来。
端瑾王爷今晚似乎格外的好说话啊?大家心头各自疑惑着。
往常宫宴上想要向端瑾王爷多敬几杯酒可没那么容易,可今夜端瑾王爷却颇为有些来者不拒的架势,任是谁去敬酒都不曾推拒,反而笑眯眯地都应下了。
都说事出反常必为妖,端瑾王爷这般反应,倒是让方才还有些得意忘形的朝臣们,又不自觉地绷紧了心里的那道弦,收敛起来。
洛峥与晋阳侯好容易躲到了外围,都暗暗松了口气,真是,皇上一走,这群人就有些收不住性子了,虽不至于放浪形骸,但是也总归让人厌烦。
可在朝为官就是这样,哪有什么真清净呢,不过是躲这一时罢了,他们心中都清楚。
不过。。。这群人怎么好像突然有所收敛了?
洛峥和沈自山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困惑,不过二人并未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留意起来。
月移中天,时辰渐晚,不少朝臣已至微醺,有少许不胜酒力的已然有些多了,场面热闹极了。
二皇子墨凛本就是左右逢源的性子,他如今又因海运一事得了祈阳帝夸奖,虽然祈阳帝并非只夸他一人,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如今的地位也早已不同往日,一干重臣也少不得要卖他些面子。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这个做皇子的风光了,他身边一些与之关系匪浅的人自然也要获利。
洛昇,就是这些人中获利最多的一个。
谁让他是二皇子的准岳丈呢,大家就算看二皇子的面子,也少不得要虚与应付应付他。
洛昇今夜也是极其高兴,他梦寐以求的亨通官路似乎终于来了,他就知道,自己冒险走二皇子的这步棋,走对了!
看看面前这些巴结逢迎的面孔,从前不知有多少为了些不足轻重的小事,还给过他的脸色看呢,如今却也要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了。
洛昇心内嗤笑一声,这感觉实在太痛快了,简直让人忍不住飘飘然!
等着吧,女儿就要嫁进皇子府了,他就等着这群人瞪大眼睛看他位极人臣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别说他大哥了,就是端瑾王爷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洛昇才是洛家最有出息的子弟!
此时意气风,狂妄不可一世的洛昇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引以为重的那张王牌,竟然就在他如此得意忘形的时候损坏了。
酉时末,宫宴已进尾声。
时辰渐晚,不少人家的女眷们已经逐渐准备歇下,洛文嫣这段时日精神总是疲乏,每晚喝了小赵氏派人送来的安胎药之后,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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