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反反复复,免得功亏一篑。”
听到裴夫人的话,灵越感觉身旁的人影轻轻颤抖了一下,呼吸为之一粗。
半晌,裴之翠低声回应,“娘,我心里有数。”
裴夫人轻轻叹了一声,挽起女儿的手,“快走吧,屋里病的那个,可不能有闪失。”
两人的脚步又渐渐远去,四周渐渐一片静寂。
那人缓缓从花丛之中抬起身体,轻轻在灵越耳边说道:“方才得罪姑娘了!你快走吧!”运指如电,将她的穴道解开,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那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着一丝清明,还有几分耳熟,正是神偷白玉龙。灵越方才已然猜到,仍不免又惊又喜。廊下花影重重,一片幽暗,她看不清白玉龙的脸庞,压低了声音:“白玉龙,你怎么又混进来了?”
她的声音因为发烧变得低沉嘶哑,白玉龙不过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哪里辨认得出?当下一怔,“这位姑娘认识我?”
“你忘了,你曾经把我偷走过……”
“原来是你……”白玉龙恍然大悟,“那日慕容白没有为难你吧?”
灵越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洗心阁,你知道后园有个小房间吧?”
白玉龙早已对慕容山庄的地形了如指掌,当下微笑点头,“我知道那个地方,非常适合藏身。”
夜风渺渺,龙泉声声焦急的呼喊传来,“少夫人——少夫人——”
白玉龙目光闪动,轻轻搂住她的腰身,点足一跃,飞到廊柱前,随即闪身不见。
龙泉的呼唤既渐渐带着哭音,灵越无力应答,只得轻轻用手拍打廊柱,梆梆梆的响声果然引来龙泉的注意。她疾步跑过来,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伸出双臂一把紧紧抱住灵越,“少夫人,原来你在这里,吓死我了!我一回房,看见床上没人,还以为你被坏人掳走了!”
灵越摸到她一片潮湿的脸,刮了刮她肉乎乎的鼻子,嘶哑着喉咙说,“不过是走累了,歇了半天,哪里就会轻易被人掳走呢?这里可是天下闻名的慕容山庄啊!堂堂少夫人被人掳走,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龙泉一听,甚是有理,止住了呜呜咽咽的哭声,心中飘过一丝疑惑,“少夫人,你方才就在这里吗?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追错方向了,去了另一边,刚刚才到这里呢……”灵越微笑着说。
朦朦的细雨又大了起来,一滴滴落在脸上,冰寒至极。龙泉顾不上问话,忙为灵越裹好披风,扶住她的腰,“我们快回去吧……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等会喝了姜汤,少夫人就好了。”
两个人簇拥着回到洗心阁,刚脱下被雨滴淋湿的衣服躺进被里,裴夫人母女提着食盒就回来了。浓香辛烈的姜白汤喝了一大碗,灵越顿时感觉汗出如浆,贴身的小衣俱是汗透,又换了一通睡衣,如此折腾半天,她困倦不已,倒在被里沉沉睡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恐怖人头()
灵越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透窗而入的阳光分外刺眼,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看到窗前依稀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眨眨眼睛,以为又是白玉龙,便出声唤道:“白……”
她的声音在那个身影转身之后戛然而止。
“你醒了?”那人走到床前,一袭素衣如雪,眉眼深深,蕴着烈日之下碎冰般点点光芒。
“慕容白?”灵越一下子从迷糊之中清醒过来,连忙挣扎着起身,再看一眼几上的沙漏,原来不知不觉的,她竟一觉睡到了午时。慕容白来了,裴之翠为什么也不叫醒她?
慕容白看出她的想法,淡淡地说:“是我没让她们叫醒你的。你昨夜高烧,原本请个大夫来看,怎么自作主张喝碗姜汤了事?怎么样?现在觉得好点儿了么?”
他消息倒真是灵通,看来龙腾必定是告知了昨夜之事。
他会相信裴之翠母女的言辞么?
灵越压抑住怦怦乱跳的心,用手撑住脑袋,“不过是受了风寒而已,发一身汗就好了……你怎么来了?高妹妹可好些了?”
慕容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审视,良久回答,“她已经无事了……只是要休息一段时日,等待伤口愈合。”
“如此我就安心了……”灵越说着,偷偷看他的神色,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又打起鼓来。慕容白昨夜有没有发现白玉龙的身影呢?
“你安心休息吧……若有事打发龙泉请大夫。”他淡淡地说,转身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了下来。
“你刚才是叫我么……”他忽然问道。
“什么……”灵越一怔。
“从来没有人叫我白……”他淡淡地说,心底却泛起了层层涟漪。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对着高君玉的时候,眼中只看到得她的风情万种。可是看着灵越,却是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灵越咬住了嘴唇,总不能说她方才想到的是白玉龙吧,说不出岂非又是一场风波。她带着腼腆而羞涩的微笑,做出一种自己并不擅长的娇媚神情,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慕容白的目光像是雪山上吹来的风,在她脸上呼啸而过,下一刻不发一眼转身就走。
这忽冷忽热的慕容白!
跟他说几句话的功夫,她的背心已微微出了一身汗。
裴之翠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见她醒了,满面含笑,“你的烧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了,一上午都看你昏昏沉沉地睡。”
“慕容白什么时候来的?”灵越坐起来,找自己的鞋子。
“来了好半天了……我悄悄在窗外看了一眼,他一会看看你,一会看看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可不敢进来。”
“想不到裴大小姐胆大包天,竟然会怕慕容白。”灵越轻轻调侃。
裴之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只希望他永远不要注意到我才好。”
灵越漱了口,净了面,坐到梳妆台前,裴之翠将她的头发松开,浓黑的秀发一顷而下,光可鉴人。
“你的头发生得真是秀美……叫人羡慕。”
灵越笑了笑,望向镜中的她,她长身玉立,梳着寻常丫鬟的发髻,长长的刘海几乎挡住了低垂的眼睛,她慢慢地梳着,有一下,没一下,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灵越扑哧一笑,转身牵住她的手,“快点梳好头,陪我去后面的小园走走,这些日子都快成闷出病来了。”
裴之翠应了一声,替她慢慢盘起发髻,选了几支素色的绢花插在发间,在镜中左右端详,忽而低声问,“你觉得杀死银嫂的人,会不会就是闯进高君玉所居漱玉楼的人?”
灵越摸了摸绢花,那绢花虽是素色,却也十分精巧逼真,真是玉白色雏菊的样式,“你觉得呢?”
裴之翠跺了跺脚,“好姑娘,我在问你呢,你反倒问起我来了。”
灵越笑了笑,将绢花换了一个位置,“不是。”
裴之翠见她将两个字说得轻巧肯定,不觉一怔,“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灵越站起身来,“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要待在慕容山庄?”
裴之翠又是一跺脚,咬紧了嘴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灵越拉起她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也不能告诉你了……”
裴之翠恨得牙根痒痒,轻轻在她手上拧了一把,“你这只小狐狸,还挺狡猾……”
“明明你才是一只小狐狸……”灵越整顿身上的素衣,摇摇裴之翠的手,“龙泉和你娘呢?”
“龙泉好像找龙吟去了,我娘嫌待在屋子里闷,在庄子里走走。”
“如此甚好……”灵越拉着她,忙转到*的小园。
那小园说是小,其实十分宽敞,不过布置了小巧的灵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怪石,满园如同放大的盆景,曲径通幽,回环往复,每一步一折,皆可入画。
一片怪石之后,有一个依托假山而成的小小的房间,里面原本堆放着园艺工具,供园丁取用。如今这洗心阁人影凄清,平常哪里有什么人来?
灵越牵着裴之翠一口气急急而来,到了这小房外。裴之翠迷惑地瞪大双眼,“你带我来这甚么?”
灵越也不说话,轻轻叩门,过了片刻听到里面微微发出响声,门轻轻开了一条缝,灵越拖着裴之翠闪身而进,门倏然关闭。
出乎裴之翠的意料,小房之内并非黑暗一片,原来假山缕空,丝丝缕缕的阳光漏下来,光柱之中,浮尘翻滚,照见房中,影影绰绰,一个人影靠在墙边,含笑而视。
灵越看了一眼,当即怔在那里。
“你…你……你是白玉龙?”她望着那梳着丫髻顾盼生辉的女子,目瞪口呆。
裴之翠却又惊又喜,轻呼一声,当下投入那女子的怀抱,一对粉拳,又是打,又是捶,口中轻轻骂道:“你这只臭龙,死龙,笨龙,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那女子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将她抱住,任凭她发泄。她靠着女子的怀抱里,低声呢喃,“你一定很恨我,是不是?我不许你恨我,一丝一毫也不许,你只能欢喜我,一辈子欢喜我……”
那女子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道,“阿翠,我怎么会恨你?我自然一辈子要欢喜你,我发誓,我一定要将你偷出慕容山庄……”“她”的声音低沉而动听,正是昨夜灵越听到的男声。
灵越定睛一看,那女子穿着素白色的衫儿,头上梳着一对丫髻,浓眉大眼,姿容俊美,可不正是白玉乔装而成?
“你这些天一直藏在慕容山庄吗?”裴之翠离开白玉龙的怀抱,却伸出两个手指勾着他的衣袖。
“是啊,我这次可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当了一个厨娘。”白玉龙笑着凝望着裴之翠,“本想早点来见你,谁知道厨房的事情还真多,一个凶巴巴的胖婆娘一直盯着我,脱不开身。”
“难道你就是小红?”灵越扑哧一笑,想起那夜被胖厨娘训斥得发毒誓的那个娇嫩的声音,感觉难以置信。
“你真是聪明,这也不曾瞒过你。”白玉龙牵着裴之翠坐在一个长凳子上,顶上漏下的光柱照射下来,他的脸清晰无比。他真的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女装也毫不孙色。
“不过是碰巧听到罢了。白玉龙,你那天晚上将我偷走,正要说,你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今日可否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怪事?”那夜白玉龙还未说完,慕容白便出现,灵越一直惦记着那件事,如今白玉龙又乍然出现,她真是说不出的欢喜。
裴之翠有些吃味,悄悄地在白玉龙手心一掐,白玉龙温柔地看了看她,生生忍住了痛。
他回想起那夜的情景,带着奇怪的神色,“那一夜,我先是藏身在假山之中,慕容山庄的假山众多,我也不记得到底是落在了那处假山之上?我当时伏在上面,一动不动,忽然身下的假山微微震动,里面似乎传出机关的微响……”
“机关?听慕容白说,慕容山庄有数条密道,莫非你当时无意落在一处密道之上?”灵越皱起了眉头。
“我当时听到那声响,立即身形暴起,掠到一处浓密的大树之上,藏在枝桠间向下张望。只见方才的假山忽然改变了方向,底下露出一个小洞来,过了一会,从里面探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