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笑眯眯的说起刺杀周安之一事,话中虽然很是同情周安之无辜,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只要能让他脱离开周若素的摆布,别人的生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都不过是她的刀下鬼。
“你这是要推到我身上?”周若素充满阴霾的眼神问道。
“二小姐平日行事放肆,冲动之下做出此举也合情合理,老祖宗本就对你颇有微词,在想要推到你的身上,岂不轻而易举?”黑衣人沉吟道。
“一箭双雕,果真是个极好的主意,竟是把退路都想的这般天衣无缝。”周若素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大汉何时变得这样决绝,竟是连她都不能不受他的威胁。
“二小姐何必这么说,我这也不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利益。”黑衣人淡淡的回道。
“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就快去准备吧,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周安之的尸体给我带回来,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周若素轻轻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神情异常平静,仿佛再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那解药呢,二小姐可是打算如何?”黑衣人眉梢一挑,语气有些抑制,却还是冷冷的问道。
“我要听到周安之死的事实。”周若素并没有接过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黑衣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未语。一双狠戾的眸子盯着周若素。周若素内心有些慌张,脸上依旧平稳,从手中甩出一颗药丸,黑衣人灵巧的接住。
女人的心果真是蛇蝎心肠,就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杀害,这周府恐怕不会安宁了,抬头看了眼床榻上的女人,转身消失不见。
周若素看到黑衣人消失不见,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这几日的阴霾消散了一些,黑衣人的武功她是知道的,对付一个小小的周安之不费吹灰之力,想着周若素的眉眼都蕴着丝丝势在必得。
……
阳光正好,可冬日的风刮在脸上,皆是凛冽寒意,仿佛有人拿刀子在刮脸似的。夜里打好的水在白日里都不见得化冻,木桶依旧的黏在了地面上。
客栈的楼上,窗前,紫衣青年负手而立,眉头紧锁,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从外头蓦地飞进来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面前的窗台之上,身上都结了一层细小的冰凌,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外头飞,大约也是冷的出奇。
御亦安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一个细小的小管,随手将鸽子往身后一扔。屋里烧着炭火,正是温暖融融,鸽子
身子一歪,飞到屋里的书桌上,歪着头去啄桌案上小碗里放的玉米粒。
御亦安从小管中抽出一个小纸卷儿,展开看完。随手扔进炭火炉中化为灰烬。从门外走进来,云起走到御亦安身后,道:“主子,车马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启程。”
御亦安“嗯”了一声。
可云起却没有要退下的意思,而是看着御亦安的背影,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有话就说。”御亦安头也不回的道。
云起一震,连忙道:“主子,八皇子也在赶往约定的地点。”
云起也很疑虑,这件事主子没有和任何人提到过,八皇子怎么会知道的?难道说主子身边有八皇子的人?
御亦安没回头,心里却将御亦轩凌迟了一百遍,真没想到他对周安之看得这样重。
云起看着对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也不知道这话当讲不当讲,心中叫苦不迭,八皇子那头现在估计很快就会到了,可能还会比主子先见到周小姐,这样一来,不知道主子会不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但是不说吧,此事事关重大,要是回头御亦安自个儿反应过来,已经酿成大错,他这个贴身暗卫也就可以不用当了,说不定命都没了。
在义气和性命之间,云起十分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毕竟跟在御亦安的身边,每天都在过着刀剑上舔血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进入黄土中。
云起看着御亦安的背影,纠结,不情愿,最终还是道:“八皇子可能会赶在您之前见到周小姐。”
“他?”青年转身,盯着云起的眼睛,问:“只有他自己一个?”
云起脊背发寒,硬着头皮道:“因为周小姐此刻现在正在晴空湖附近,我们距离周小姐还有一段路程,所以我们…”
“什么时候走漏的消息?”御亦安缓缓问道,声音却似镀了层冰。
云起压根儿不敢看御亦安的眼睛,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道:“属下…不、不知道。”
“不知道?”御亦安不怒反笑,漂亮的桃花眼似有怒气划过,他道:“我竟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了一群废物。”
第七十九章 散不开的阴霾()
屋里的空气倏尔冷下来,似乎比外头还要冷,即便有着暖融融的炭火,桌上的鸽子却也是“咕”的轻轻叫了一声,脑袋缩回羽毛中去。
云起欲哭无泪,却还得将没说完的话说完,道:“可能是我们的人里被八皇子的人混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俊美绝伦的紫衣青年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门口,随手扯下挂着的狐皮大裘披上,冷声道:“备马。”
云起一愣:“主子,距离时间不是还有……”
御亦安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云起打了个冷战,什么都不敢说了。
这一日,风雪交加,寒气入骨,有人在温暖的卧榻翻来覆去无法安睡,有人在华丽府邸商量杀人越货的阴谋勾当。有人理所当然的居于九重宫阙指点江山,也有人骑宝马千里之外披星戴月风雪迢迢。
有人欢喜,有人悲伤,有人焦虑不安,有人得意洋洋。诺大的江山如画,京城歌舞升平,各处欢声笑语,却无人看得到平静湖面下的风起云涌。
周府上,某一间屋中,还有人自己与自己对弈。
女子一身青衫华丽衣裳,桌上的棋局七零八落,白字黑子交错一盘,极其复杂的模样。每走一步,她都要皱眉头,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棋。
阳光倾洒在房中,几乎要将女人衬托的更加娇艳欲滴,她侧卧在床榻上,一派窈窕淑女的作风,似有傲骨青霜在心,然而眉目间却暗藏杀机,有着散不开的阴霾。
这人正是周若素。
周若素看着窗外风雪交加的天气,嘴角微微上翘,愣是叫人心里直直发颤。
她的这一步棋,的确是走得不错。祸水东引,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都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而无论结果是什么,是周安之倒霉,是周律倒霉,还是整个周府倒霉,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一处棋局,周安之几乎没有别的路可走。就算是有,那也是下下之策,这一句对弈,她稳赚不赔。
周若素开始做出一副楚楚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的那人只是错觉。
片刻后,周若素看着自己眼前的棋局,已经是必赢的把握,不再看棋局只是轻轻一掀,满盘棋子瞬间摔落,大大小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地上一片狼藉,棋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原先的局势,什么都看不见。
周安之,穷途末路之下,你会不会有别的生机呢?
晴空湖…
周安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担心,假使这晴空湖真的有什么,她在前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她一点把握也没有,重活一世,很多事情变得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或许今天这晴空湖就真的是个例外。
可是,她还是不愿意让这件事情发生。
这些日子她怀疑府中有内奸,将周府的下人全部都重新查看了一遍,以防止有内奸传出消息。
周府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传消息出去。可她还是没有办法安心。转头对一旁的莺歌说道“小心,这里不对劲。”警惕的看了看周边。
听闻周安之的话,莺歌也开始注意身边的动向,她是习武之人,自然能感觉到周边的情况,可是现在又要保护周安之,又要监视周围,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很难集中精神。
丛林深处,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来人的脸,只听为首的男人说道:“记住,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杀了。”
“是。”
一群黑衣人,穿过丛林,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黑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周安之,别怪我,怪就怪在你有个疼你的好妹妹,来世还是不要投胎千金的好。
霎那间,一抹亮光映入到莺歌的眼里,“谁!”莺歌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到危险正在慢慢的向他们靠近。
“莺歌,一会你只管打,不需要管我,必要时回周府请求救援。”周安之也感觉到了事情的变故,没想到她的预感还是这样准,总归是逃不掉的,不如坦然面对。
莺歌一边观看情况,一边回着周安之的话“主子,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莺歌的话音刚落,忽的一瞬间周安之和莺歌的身边突然从各个方向出来了很多黑衣人,莺歌感觉到不妙,看这样,这些人的武功应该都在她之下,可是她一边要保护周安之,一边要和这些人抵抗,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周安之瞧了一眼,心中就了然了。
“叫你们的头出来,怎么敢做不敢当?”周安之不相信这些人没有头领,能够这么有速的追上他们,一定不是普通的劫匪。
其中一个黑衣人想了想,还是道:“小姑娘,我们今天只想拿你命,如果想要知道我们头领是谁,还是下地狱在问吧。”
这还真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想用江湖上的话来恐吓她?逼着她主动送上人头?若周安之真的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此刻话里在若有若无的威胁几句,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心中慌乱,指不定就会松口了什么事。
“不要和她废话,上!”一群黑衣人听到命令后,一时间,剑锋全部对准了周安之,可周安之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依旧面不改色的对莺歌道:“按照我刚才说的做。”
“主子,我…”
“你现在是在违背我的命令吗?!”周安之怒喝道,转念又觉得话有些重,缓和了语气“只有你逃出去了,才有机会救我。”
莺歌再想回复周安之,就被眼前的利剑生生打断,刀光剑影下,莺歌变很快的投入到战斗中去,去那些黑衣人开始了真正的战斗。
周安之慢慢的离开包围圈,她不能呆在这里,不然会给莺歌带来麻烦,渐渐的消失在黑衣人的视线,来到了一片丛林。
“周小姐真是心疼手下,竟然把自己的护卫扔下,一个人逃走。”声音从周安之的身后传来,略感沧桑。
“哦?看来你就是那些黑衣人的头领吧。扔下自己的手下与我的护卫博弈,你也不怎么样嘛。”周安之慢慢的转过身,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男人,她不知道黑衣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她也懒得解释。
可周安之哪里就是个小姑娘。面前的人是杀手,她前生是在刀剑上舔血,比这些人见识更多,架子更大,吃过更多苦,所以这点子狐假虎威的名头,还真不放在眼里。周安之垂眸下去,浮起一个谦卑的笑。
黑衣人慢慢皱起眉头。周安之的反应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他不晓得周安之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吓傻了,目光落在周安之的腿上,微微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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