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月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你指的这个人……是你自己?”
“楼宸”一怔,忽而就勾了薄唇,凉薄淡笑:“如何这么觉得?”
苏霁月挑起眉梢:“猜的。”
她看着眼前男子与楼宸一模一样的眉眼:“所以,在门主心里也并非从来无情,只是旁人对你无情,你便习惯了如此处境,是也不是?”
“本门主何时说过那人是我?”
苏霁月轻笑了起来,把手里的酒喝完,耸了耸肩道:“不是就不是吧。”
她抬头看着他轻笑:“其实,一直都未请教过门主的姓名,不知门主大名是?”
“楼宸”薄唇微微往下压了几分:“姓名从来不过一个代号,对如今而言,你只需把本座当成战王便行。”
苏霁月脑袋里有点热,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理的作用:“可你又不是楼宸!”
“楼宸”淡看着她,“你不是向来觉着自己与他无关?既如此,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真的楼宸?至少眼下,我在替着楼宸的身份活着,我的一举一动代替的都是他的所作所为。”
“而且,这不正是你我所要的结果?又何须在意你我的真实身份?”
苏霁月似乎是懂了又似乎是没有,良久方才轻笑了一声:“你说的对,战王爷。我们的目标从来都只是为了最终的结果,各自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我同心协力,如此便以足够。”
“没错。那就为你我的共识干一杯?”
苏霁月看向他杯中的酒,挑起眉来,随后也给朕自己倒了一杯,道:“干!”
酒喝得多了便有些许醉意。
苏霁月爬上榻,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阿迪巴正在拧着面巾,见她醒了,顿时一喜上前道:“公主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
苏霁月揉了揉脑袋,看了一眼外面:“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呢。不过今儿天气热,不适合出去走动,公主若是觉着倦怠不妨多睡会儿?”
苏霁月揉了揉脑袋,想起昨晚之事,抬目看了一眼外头:“王爷呢?”
“一早便进宫了,还未回来。”
苏霁月点了点头,在阿迪巴的服侍下出了房门,却意外看见院中廊下有一人走过,她眉目一顿,忽然就对着阿迪巴道:“你去把管家找来。”
阿迪巴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依言照做。
不一会儿,管家便来了她屋中,恭敬询问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苏霁月轻声一笑:“想向管家讨要一个人。”
“人?”管家顿时笑起来,“王妃要谁,只管吩咐便是。”
苏霁月笑了笑道:“听说府上有一名叫做溶月的婢女,只不过现如今她在姐姐的房中服侍。可我瞧着她特别有眼缘,所以还请管家想想办法,能否帮我把此人找来。”
管家一怔:“这个……”
“怎么?不好办吗?”
管家有些头痛道:“倒也不是,只不过这位溶月姑娘是当日莫王妃亲自要的,因为昔日溶月是前王妃的贴身婢女,莫王妃瞧着王爷对前王妃有情,便讨了溶月过去服侍,只怕这个时候王妃找她过来,莫王妃必定是不肯放人的。”
203:溶月归来()
话音落,溶月蓦然小心看她一眼,道歉道:“王妃,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瞧你紧张的。”苏霁月淡淡制止她的话,蹲下身来看这一片小花海,惊叹道:“好漂亮的花啊。”
细看才发觉这些花朵都开得特别精致,小巧的洁白色花瓣包裹着花心,半垂在绿叶间,有的则倒挂在小枝干上,像是垂下来的花鬘,闻起来还有淡淡的清香。
“是。”身后的溶月回答着,“这种花在夜里是会发光的,就像王爷给它取的名字一样,如同霁月般安静的照亮这一小片天地。”
苏霁月动作一顿,思及昔日与楼宸相处的点滴,只觉心中苦涩。她站起身来:“这么神奇的花倒是第一次见。”
溶月也笑了起来:“是啊,奴婢也从没见过呢。”
苏霁月笑了笑,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溶月。”
“溶月?名字真好听。”
溶月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暗淡。
苏霁月大抵能猜到其中的原因,当日她取这个名字也不过因了她的气质。可是当初她是以“死亡”的方式消失,所以留在这丫头心里,大抵觉着难受吧?
“你可愿跟我?”
溶月一怔,抬起头来。苏霁月看着她道:“我瞧着你合我的眼缘,不如以后,你就来我房中服侍吧?”
溶月面色似有一喜,可旋即又黯淡了下去:“可奴婢是莫王妃房中的,只怕莫王妃不同意……”
原来溶月跟了莫丽莎?怪不得她这嫁进来一整日都没看见她。
她微微笑了笑:“这件事情我自会想办法,你只说你愿不愿意跟我?”
溶月面容一喜:“奴婢很是喜欢燕王妃,得燕王妃赏识,奴婢自是愿意!”
苏霁月微微一笑:“那就好。剩下的我会安排,你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溶月躬身一礼:“多谢燕王妃。”
言罢,她才提着水壶,快步离去。
苏霁月看着她离开的身形,轻声一叹。溶月在从前可是唯一对她好的人,她既然回来了,自是要将她带在身边的。
转身往回走,余光蓦然再次扫到那一片小花海,苏霁月视线有片刻的凝滞。
他既然心中无她,又为何种下这一片花海?还取名霁月?年初?那应该是她还未离开他的时候吧?为何她不知道他移至花儿的事?
而且,他也从来没说过。
苏霁月看着这一片花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现在的他,难道真的死了吗?为什么这么久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重新回来之后,苏霁月一整日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晚间“楼宸”从宫中回来,直接就来了她的房间。
“听说你今日胃口不佳?这对外人而言新婚娘子日子不舒畅可不是好事?”
苏霁月抬目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个暗杀门门主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那件事进展得不错。
她从书案上取来一张纸递到他面前道:“跟你要个人。”
“楼宸”眉目一定,看向那张纸,却原来是留有一个婢女名字的卖身契。
“怎么?”
苏霁月点着那张卖身契道:“这个是我从管家那里拿过来的,她从前就是我的婢女,只不过现在在丽莎那边服侍,但我想要回她,你想想法子。”
“楼宸”似乎是觉着好笑:“你要人要我想办法?”
“那你是王爷啊,王府你做主啊!”
“楼宸”看着她:“我是王爷没错,但你好歹也是王府的女主人吧?”
苏霁月冷哼一声,抽回纸张:“不愿意得罪人就算了,到时候我得罪了你的莫王妃,你可别回来同我急!”
“楼宸”眉目一抬:“又不真是我王妃,我急个什么劲?”
他转身走了出去,行到门口忽然又道:“我让云深给你送些吃的过来。既然演戏就要足一些,这才刚开始就一副恹恹的模样,还怎么打后面的仗?”
苏霁月看他一眼,没想到他一个暗杀门门主倒挺会体贴人。
她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让他走的动作,随后取了那张卖身契来,撕了个粉碎,丢到了废物桶中。
那到底她得想个什么法子把溶月要过来?
当天晚上,苏霁月就把穆昆找了来,跟她要了一包药。随后,她便命阿迪巴把那包药偷偷给溶月送了过去。
然后第二天一早,苏霁月让阿迪巴特意准备了一些礼物,施施然朝着莫丽莎的石秀轩而去。
刚入石秀轩的院子,便只听得院中一片嘈杂,阿迪巴拉了一个人询问,得知莫王妃房中婢女染了传染疾病,要被王妃遣送出府,连管家都给找来了。
阿迪巴与苏霁月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公主,成了。”
苏霁月一扬唇,随后佯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是吗?那你带我去看看。”
那婢女一怔,道:“可王妃,那溶月染的是疫病,全身长了疹子会传染的!”
“无妨。你带我去便是。”
溶月的房门外,围了一堆人。
大家指指点点,就是没人进去。
听闻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苏霁月朝里头看了一眼,但见溶月躺在榻上,一个劲儿的咳嗽,脸色苍白,且脸上手背上全都起了一层疹子。
看见苏霁月,她眸色一动,似是想要起身,被苏霁月一个眼神按捺住。
随后阿迪巴得了苏霁月的眼神,顿时一个箭步上前道:“溶月,你这是怎么了?”
溶月轻声咳嗽着,配合道:“阿迪巴,你别过来,我有病,会传染给你的!”
阿迪巴急道:“我不怕……我听说他们要把你送走,是真的吗?”
溶月声音虚弱:“我这病……会传染人,莫王妃也是为了王府的安危着想。”
阿迪巴急切的摇了摇头,同时一个转身便当着大家的面跪到苏霁月面前道:“王妃,阿迪巴求求你,能不能把溶月带到玉碎轩,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的病传染给别人……王妃,阿迪巴求求你了,阿迪巴自来到王府也就同溶月熟一些……王妃!”
苏霁月轻声一叹:“这……管家,这合适吗?”
管家自然也是个鬼灵精,昨日苏霁月要了溶月卖身契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所以这会儿大抵猜出了个大概,顿时做了一个顺水人情道,“这……这样吧,待老奴先去请示莫王妃一番,毕竟是她的人,如果她同意,再由燕王妃带走。”
“那就有劳管家了。对了,我这里有一份礼,原本还想着去拜见姐姐,但今日瞧着不合适,不若改日再去,至于这份礼就烦劳管家转交了。”
管家应了一声,接过礼盒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管家便带了莫丽莎的口信来。
对于溶月这个烫手山芋她丢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同意?更何况,如果祸患了苏霁月的话,那可是她乐见其成的。
如此简单,就把事情搞定,苏霁月心里自然是高兴。当即就让人把溶月抬到了她的玉碎轩去了。
等回了玉碎轩,解药一吃,溶月身上的那些个玩意儿眼看着就消退了下去。
“委屈你了。”苏霁月看着床上溶月苍白的面色,轻道。
溶月却似乎是想要起身跪拜她,奈何身体无力。苏霁月按住她道:“不必起身了,那药的药力还没散,这会儿你身体还虚着。”
“奴婢……多谢王妃!”
“谢什么。”苏霁月轻笑一声道,“你若不相信我,昨日阿迪巴将药给你之后,你便不会服下那些药,可你服下了便足见你对我的信任,所以,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不必谢我!”
溶月眸光轻闪道:“我听说,燕王妃毁了我的卖身契……”
苏霁月轻笑道:“我对待人,不喜欢用卖身契来束缚。卖身契拴住的是人,却拴不住心。人与人之间,我看重的是以心相待,我知溶月你真心对我,我自然要对得起你这份真心。所以毁了卖身契便是我对你的回礼,日后你是自由之身,若愿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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